拿到长生藤,阿木爷和秦卫国都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这可是救命的宝贝啊。
岁岁小心翼翼地把玉盒收进怀里,贴着心口放着。
她能感受到盒子里那股暖暖的、活泼的“气”,就象个调皮的小精灵,那是爸爸活下去的希望。
“走吧,趁着天还没黑透,咱们得赶紧下山。”阿木爷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虽然累,但精神头十足。
这一趟虽然惊险,但好歹是有惊无险。
队伍开始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赶。
山路难走,但大家的心情都很轻快,就连那几个原本时刻警剔的特战队员,紧绷的神经也稍微放松了一些。
只有岁岁,一直抿着小嘴,时不时皱起小眉头。
她的小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
奇怪。
风里怎么有一股……焦糊味?
不是那种烧木头的味道,更象是……烧房子?
还有一股很淡很淡的血腥气,夹杂在晚风里,若隐若现。
“阿木爷爷,村子里是不是在烧烤呀?”岁岁拉了拉阿木爷的衣角,奶声奶气地问。
阿木爷愣了一下,笑着说:“瞎说,这时候谁家有闲钱烧烤啊,顶多也就是做晚饭烧个柴火。”
可是岁岁摇了摇头。
“不对,不是做饭的味道。”
“是那种……很难闻,很让人不舒服的味道。”
岁岁的话让领队的特战排长心里一咯噔。
这小祖宗的鼻子可是比军犬还灵,她说不对劲,那就肯定不对劲。
“全体警戒!”排长低喝一声,原本轻松的队伍瞬间进入战斗状态。
大家加快了脚步。
转过最后一道山梁,药王村的全貌出现在眼前。
那一刻,所有人的心都凉了半截。
只见原本宁静祥和的小山村,此刻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
几栋吊脚楼已经被大火吞噬,熊熊烈火映红了半边天。
滚滚浓烟直冲云宵,把傍晚的天空染成了血红色。
哭喊声、惨叫声,还有那种让人头皮发麻的枪声,从村子里传出来。
“阿花!我的阿花啊!”
“别杀我!别杀我!钱都给你们!”
“畜生!你们这群畜生!”
阿木爷看着这一幕,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浑身像打摆子一样抖个不停。
“我的村子……我的村民啊!”
他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拔出腰间的砍刀就要往下冲。
“阿木爷!别冲动!”秦卫国一把拉住他。
“放开我!那是我的家啊!”阿木爷老泪纵横,拼命挣扎。
“冷静点!现在冲下去就是送死!”排长按住阿木爷,转头看向身后的队员,“一组二组,左右包抄!三组查找制高点掩护!其馀人跟我正面突进!注意隐蔽,确认敌人身份!”
岁岁被秦卫国死死护在身后,但那双大眼睛却通过草丛的缝隙,死死盯着下面的村子。
在她的“天眼”视野里,村子里到处都是那种让人恶心的黑色“煞气”。
那些煞气就象是一条条毒蛇,盘踞在村子里,肆意吞噬着村民们原本微弱的生命之光。
而在这团黑气中间,还有一股特别刺眼的暗红色。
那是……杀过很多人才会有的血气。
“是坏人。”岁岁的小手紧紧攥成了拳头,指甲都嵌进了肉里。
队伍借助夜色的掩护,悄悄摸到了村口。
眼前的景象比远处看还要惨烈一百倍。
村口的石碑已经被推倒了,断成了两截。
那个原本在那儿义诊的小摊子,被踩得稀烂,白布上全是黑脚印和血迹。
几十个村民被赶到了打谷场上,不论男女老少,全都跪在地上,双手抱头,瑟瑟发抖。
在他们周围,站着二十几个全副武装的雇佣兵。
这些人穿着迷彩服,脸上涂着油彩,手里端着崭新的美式突击步枪,眼神凶狠得象狼。
在人群正中央,一个村民正被一个光头大汉踩在脚底下。
那是村里的二流子,平时偷鸡摸狗,大家都叫他“赖皮张”。
此时的赖皮张,手里攥着一沓厚厚的美金,脸肿得象个猪头,正哆哆嗦嗦地指着后山的方向。
“就在那……他们就在那……真的是去找神药了……”
“要是找不到,我这钱……我就不要了……”
“啪!”
光头大汉反手就是一个耳光,把赖皮张抽得原地转了个圈,几颗带血的牙齿飞了出去。
“少废话!老子要的是人!是药!”
光头大汉名叫“黑狗”,是这支雇佣兵的小队长。
他们是受了境外某势力的委托,专门来截胡长生藤的。
原本以为就是个穷乡僻壤的小任务,没想到这村子这么硬,还真让他们有点棘手。
“头儿!有人下来了!”一名负责警戒的雇佣兵喊道。
黑狗狞笑一声,一脚踢开赖皮张,枪口对准了村口的方向。
“都给老子精神点!正主来了!”
特战排长见行踪暴露,也不再躲藏,带着队员们冲了出来,迅速占据了有利地形,枪口对准了雇佣兵。
双方在打谷场两端对峙,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前面的朋友,哪条道上的?这里是华国领土,你们这是非法入侵!”排长厉声喝道。
黑狗呸了一口唾沫,一脸的不屑。
“少跟老子扯这些没用的!老子认钱不认人!”
他一把从地上抓起一个满头是血的老人,那是之前带队进山的阿木爷的弟弟。
黑色的枪管死死顶在老人的太阳穴上。
“把那小崽子交出来!还有那个破盒子!不然老子现在就崩了他!”
“别……别管我……”老人虚弱地喊着,“不能给……那是救命的……”
“砰!”
一声枪响。
不过不是打在头上,而是打在了老人的大腿上。
老人惨叫一声,瘫倒在地,血流如注。
“二叔!”阿木爷目眦欲裂,要不是被战士死死按住,早就冲上去了。
“再给你们三秒钟!”黑狗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笑得象个恶鬼。
“一!”
“二!”
就在他要喊出“三”的时候,一个小小的身影从人群后走了出来。
“我在这里。”
岁岁推开了保护她的战士,一步一步走到了两军阵前。
她背着那个比她还大的小药篓,手里紧紧抱着那个玉盒。
火光映照在她的小脸上,没有恐惧,没有眼泪。
只有一种让人心悸的平静。
就象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
“把东西给我!”黑狗看到岁岁手里的玉盒,眼睛都在放光,那可是几千万美金啊!
岁岁停下脚步,歪着小脑袋看着他。
“你要这个?”她举起玉盒。
“对!给我!快给我!”黑狗贪婪地伸出手。
“可是,这是给我爸爸救命的。”岁岁认真地说。
“关老子屁事!你爸爸死不死跟我有什么关系!”黑狗不耐烦地吼道,“再废话老子把这一村人都杀了!”
说着,他为了示威,又举起枪,对着旁边的村民就要扣动扳机。
“住手!”
岁岁突然大喊一声。
这一声,虽然稚嫩,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威严。
她慢慢地把玉盒递给了身后的秦卫国。
“秦爷爷,帮我拿一下。”
秦卫国看着岁岁那冰冷的眼神,心里突然一阵发毛。
这孩子……怎么感觉不太一样了?
岁岁转过身,重新面对那群穷凶极恶的雇佣兵。
她的小手伸进了那个一直随身携带的小布包里。
以前,她从里面掏出来的都是糖豆,是救人的银针,是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但这一次。
她掏出了一个黑色的瓷瓶。
瓶塞拔开,一股极其微弱的、带着一丝甜腻的香气飘了出来。
这是她在神医谷里,用七种毒虫的尸体,加之几种特殊的毒草,炼制出来的“修罗散”。
师父说过,医者仁心,但也要有雷霆手段。
遇见好人,我是菩萨。
遇见恶鬼,我就是阎王。
“你们……”
岁岁的小脸上,露出了一丝极其不符合年龄的冷酷笑容。
“不该欺负我的病人。”
“更不该,抢我爸爸的命。”
她的小手轻轻一扬。
一阵夜风吹过。
黑色的粉末瞬间消散在空气中,无影无踪。
“现在,该我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