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圆形桌布,象一个沉重的龟壳,将江海峰几人与外面的腥风血雨彻底隔绝开来。
桌布之下,瞬间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空间狭小得令人窒息,混杂着食物的香气、灰尘的味道,还有每个人因为恐惧而散发出的汗味。
氧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
外面,枪声大作,间或夹杂着几声短促的惨叫,那是林沧海的忠诚卫队在做着最后的、徒劳的抵抗。
很快,抵抗声也消失了,只剩下那些穿着外骨骼装甲的敌人,迈着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在宴会厅里来回走动,象是在巡视自己的屠宰场。
桌布内,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江海峰单膝跪地,用宽厚的肩膀和后背,死死撑着那张沉重的桌布,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像盘踞的虬龙。
他一手撑着桌布,另一只手,则紧紧握着腰间的手枪,眼神通过桌布的缝隙,警剔地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雷鸣和其他几个特战队员,也各自找到了位置,背靠着背,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防御阵型,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愤怒和凝重。
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可今天,却被困在了这么一个憋屈的地方,象一群待宰的羔羊。
“妈的!这帮孙子!”
雷鸣压低了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等会儿冲出去,老子非把他们的骨头一根根拆了!”
就在这紧张到极点的氛围中,只有岁岁异常冷静。
她借着从桌布缝隙透进来的一丝微弱光线,看到了一个让她心头一紧的画面。
林沧海的一只手,从桌布的边缘伸了进来。
那只手,原本还算红润,此刻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诡异的青紫色,皮肤下的血管象一条条黑色的蚯蚓,在不停地蠕动。
“是毒!”
岁岁的小脸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她必须在极短的时间内,判断出这种毒的成分,否则,所有人都得完蛋。
她没有精密的仪器,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化验。
她能依靠的,只有神医谷传承了千年的古老智慧,和她那异于常人的五感。
她小心翼翼地爬过去,凑近那只已经开始僵硬的手,用她那伶敏得象小狗一样的鼻子,轻轻地嗅着。
一股甜腻中带着一丝腐烂腥气的味道,钻进了她的鼻孔。
“是‘十香软筋散’……”
岁岁的小眉头皱得更紧了。
不对,不仅仅是十香软筋散,里面还加了别的东西,一种能通过皮肤快速渗透,并且麻痹神经的东西。
为了进一步确认,岁岁从自己的小布包里,摸出了一根最细的银针。
她想刺破林沧海的指尖,尝一尝血液的味道,那是神医谷最直接也最危险的验毒方法。
然而,她的手刚伸出去,就被一只温暖而有力的大手按住了。
“闺女,不行!”
江海峰的声音虽然压得很低,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他可以死,但绝不能让女儿冒一丝一毫的风险。
岁岁知道爸爸的担心,她没有坚持。
她换了个方法,用银针刺破指尖后,将一滴乌黑的血珠,滴在了一枚随身携带的银币上。
只见那滴血珠落在银币上,竟然发出了“滋滋”的轻微腐蚀声,银币的表面瞬间变得暗淡无光。
“我明白了!”
岁岁的小脑瓜飞速运转。
“这是改良版的‘十香软筋散’,他们把西方的神经毒素和咱们的古法毒药混在了一起,所以才会这么霸道!”
找到了病根,那就好办了。
岁岁迅速从自己的小布包里,掏出了几个小瓷瓶。
她倒出几颗黑乎乎的、散发着清香的解毒丹,用枪托的底部,小心翼翼地碾成了粉末。
“爸爸,雷叔叔,你们快把这个含在嘴里,可以护住心脉,防止毒气攻心。”
她把大部分药粉分给了大家。
然后,她又拿出了一个装着高度烈酒的小水壶,那是她平时用来给银针消毒的。
她将剩下的药粉倒进烈酒里,用力摇晃均匀,制作出了一种简易的“防护药水”。
“快,把这个涂在所有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尤其是脖子和手腕!”
烈酒可以扩张毛孔,让解药的成分快速被吸收,同时也能在皮肤表面形成一层临时的“防护膜”。
就在大家手忙脚乱地涂抹药水时。
“咚——!”
一声沉重的闷响,从头顶传来。
一只穿着狰狞的外骨骼战靴的大脚,狠狠地踩在了他们头顶的桌子上。
巨大的力道,让整张桌子猛地向下一沉,桌布瞬间下陷,差点就压到了岁岁的头顶。
江海峰闷哼一声,用尽全身的力气死死撑住,才没有让这个“天”塌下来。
头顶,传来了一个沙哑而狂妄的声音,正是那个“毒蝎”。
“江部长,别躲了,我知道你们在下面。”
“你的这个乌龟壳,可护不住你们多久啊。”
“是自己滚出来,还是我把你们连着桌子一起,剁成肉酱?”
那声音里,充满了戏谑和残忍,仿佛他们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