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
江海峰听到女儿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心里猛地咯噔一下,那种刚刚放松下来的神经瞬间又绷紧了。
他下意识地把怀里的岁岁抱得更紧了些,警剔地环顾四周,仿佛那空气里还藏着什么看不见的鬼东西。
“什么线?在哪儿呢?”
江海峰压低了声音问道,眼神锐利如刀。
岁岁揉了揉还有些发红的眼睛,小手指向窗外的虚空,那里正对着西方的天际。
“就在那个丑八怪怪兽消失的地方,有一根很细很细的黑线,一直连到好远好远的地方。”
岁岁吸了吸鼻子,小脸上满是嫌弃。
“那根在线有一股臭味,跟那个怪兽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象是烂掉的死鱼。”
“那个怪兽不是自己跑出来的,是有人象放风筝一样,把它放出来的。”
听到这话,屋里的几个人都觉得后背发凉。
秦卫国刚给安娜检查完身体,手里的听诊器差点没拿稳。
“被人放出来的?”
秦卫国推了推眼镜,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这梦魇兽本来就是传说中的邪物,若是有人饲养操控,那这背后的水,可就太深了。”
江海峰眯起眼睛,看着西方渐渐沉下去的夕阳,眼底闪过一丝杀气。
“看来,这是有人不想让我们安生啊。”
“打了狗,主人这是要露面了?”
就在这时,病床上的安娜彻底清醒了过来。
她虽然身体还有些虚弱,但那种被抽走灵魂的空洞感已经完全消失了。
“爸爸……妈妈……”
安娜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听在大使夫妇耳朵里,简直就是天籁之音。
“安娜!我的上帝!你终于回来了!”
大使夫人扑在床边,哭得妆都花了,紧紧握着女儿的手,生怕一松手人就不见了。
大使也是老泪纵横,但他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很快就稳住了情绪。
他转过身,看着江海峰和岁岁,那个眼神,简直比看自家总统还要尊敬。
“江先生,小神医,你们不仅仅是救了安娜,更是救了我们全家。”
大使深深地鞠了一躬,语气诚恳到了极点。
“这件事,我会如实向国内汇报,华国的中医,是真正的奇迹!”
“从今天起,谁要是敢在我面前说中医半个不字,我第一个不答应!”
江海峰摆了摆手,虽然心里挺受用,但面上还是得端着点。
“大使先生客气了,孩子没事就好,后续还得好好调养,别再让那种不干不净的东西近身了。”
岁岁也从爸爸怀里探出头,奶声奶气地嘱咐道。
“姐姐以后不要穿红色的鞋子啦,也不要晚上一个人照镜子哦,你的魂儿刚回来,还不稳呢。”
安娜看着这个发着光的小妹妹,虚弱地笑了笑,眼里满是感激。
“谢谢你……小天使……”
处理完大使馆这边的烂摊子,江海峰带着岁岁回到了四合院。
原本以为能过几天消停日子,好好给闺女补补身体。
可树欲静而风不止。
那根连向西方的“黑线”,很快就有了动静。
第三天上午。
一辆挂着特殊牌照的邮政车停在了军区总院的门口。
一份烫金的、散发着昂贵香水味的邀请函,被送到了秦卫国的办公桌上。
秦卫国打开一看,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那是“啪”的一声就把邀请函拍在了桌子上。
“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
这一嗓子,把刚进门准备蹭茶叶喝的雷鸣吓了一跳。
“咋了秦老?谁惹您生气了?是不是哪个科室又超支了?”
雷鸣捡起那份邀请函,瞅了一眼。
全是大篇的英文花体字,看着就一股子傲慢劲儿。
“这是啥?世界医学联合会?”
雷鸣磕磕巴巴地念着上面的抬头。
“全球疑难杂症研讨峰会……邀请函?”
秦卫国冷哼一声,指着那邀请函的手都在抖。
“什么研讨会!这就是个鸿门宴!”
“你看看里面的内容,字里行间都在暗示中医是伪科学,是巫术!”
“他们点名邀请‘那位传说中的华国小神医’出席,还说如果不去,就视为华国中医界心虚,承认中医不如西医!”
“这哪是邀请?这是战书!是骑在咱们脖子上拉屎!”
雷鸣一听这话,火气也上来了,把帽子往桌子上一摔。
“妈的!这帮洋鬼子还要不要脸了?”
“咱们小先生刚救了大使的闺女,他们就来这一出?”
“这是怕咱们中医抢了他们的饭碗吧?”
消息很快传到了江海峰那里。
四合院里,江海峰看着那份邀请函,脸色阴沉。
他不在乎什么名利,但他容不得别人这么羞辱自己的闺女,羞辱自己国家的传承。
“爸爸,这个纸好臭哦。”
岁岁正坐在小板凳上剥核桃,看到爸爸手里的邀请函,嫌弃地捏住了鼻子。
“上面有一股狐狸的味道,还是那种没洗澡的狐狸。”
江海峰把邀请函递给女儿。
“岁岁,你看这个。”
岁岁接过邀请函,大眼睛在上面扫了一圈。
虽然她不认识那些弯弯曲曲的英文,但她对图画很敏感。
邀请函的封面上,印着一个硕大的徽章。
那是一根权杖,上面缠绕着一条吐着信子的蛇,看起来阴森森的。
这是世界医学联合会的标志,也是西方医学的图腾。
可岁岁看到这个标志的时候,小脸上的表情突然变了。
不再是平时的呆萌,而是一种少有的严肃,甚至带着一丝回忆。
她伸出小手,指着那个徽章。
“爸爸,我认识这条蛇。”
江海峰一愣。
“你认识?”
岁岁点了点头,把手里的核桃仁放进嘴里,嚼得嘎嘣脆。
“我在师父的‘黑名单’上见过。”
“黑名单?”
江海峰和旁边的秦卫国都听傻了。
神医谷还有黑名单?
“对呀。”
岁岁拍了拍手上的碎屑,从椅子上跳下来,迈着小短腿跑进屋里。
“师父有个小箱子,里面放着好多他不喜欢的坏人的名字。”
“他说,以后要是遇到画着这条蛇的人,不用客气。”
“直接扎他们的死穴!”
不一会儿,岁岁抱着一个积满灰尘的小木箱子跑了出来。
箱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边角都磨损了,但上面的铜锁还亮铮铮的。
岁岁从脖子上掏出一把小钥匙,那是师父留给她的,一直贴身带着。
“咔哒。”
锁开了。
一股淡淡的草药香气飘了出来。
箱子里并没有什么金银珠宝。
只有几本泛黄的古籍,几瓶密封好的丹药。
还有一张被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羊皮纸。
岁岁把那张羊皮纸拿出来,小心翼翼地展开。
那是一张残卷。
只有一半。
上面画着半幅人体经络图,密密麻麻的穴位标注,还有一些看不懂的古文本。
而在残卷的角落里。
赫然画着一条和邀请函上一模一样的蛇!
只不过,这张图上的蛇,眼神更加凶恶,嘴里还叼着半本书。
“这就是那个坏蛋。”
岁岁指着那条蛇,奶声奶气地说道。
“师父说,这是一个很大很大的坏蛋组织。”
“他们以前偷走了咱们家的宝贝。”
“现在,他们又想来偷岁岁手里的这一半了。”
江海峰看着那张残卷,又看了看邀请函。
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他。
这次的“研讨会”,绝不仅仅是学术之争。
这是一场跨越百年的恩怨。
也是一场针对神医谷、针对华国中医的巨大阴谋。
那个在梦境里被斩杀的梦魇兽,那根连向西方的黑线。
还有这封充满挑衅的邀请函。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同一个地方。
江海峰深吸了一口气,把邀请函狠狠地拍在桌子上。
眼神里燃烧着熊熊的战意。
“好啊。”
“既然他们想玩,那咱们就陪他们玩到底。”
“老秦!”
“到!”秦卫国下意识地立正。
“给那个什么联合会回信!”
“就说,华国神医谷传人,江岁岁。”
“应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