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机的螺旋桨卷起巨大的狂风,将甲板上的火焰压得低伏下去。
江海峰最后看了一眼那即将沉没的钢铁巨兽,单手抓着软梯,另一只手死死护住怀里的岁岁。
雷鸣紧跟其后,拽着最后一名获救的孩子,象两只在暴风雨中挣扎的飞鸟,缓缓向半空升去。
“拉升!快拉升!”
飞行员在通信频道里嘶吼,声音都变了调
因为下方的海面上,三艘黑色的快艇像幽灵一样破浪而来。
那是“蛇影”组织的清道夫小队,他们没能炸死所有人,现在要来补刀了。
“嗖——”
一枚毒刺导弹拖着刺眼的尾焰,撕裂了漆黑的雨幕,直奔悬停的直升机而来。
“规避!”
飞行员猛地一拉操纵杆,直升机做出了一个极限的侧飞动作。
导弹擦着机腹飞过,击中了下方游轮翘起的尾部。
“轰隆——!!!”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火光冲天,气浪夹杂着无数钢铁碎片,像暴雨梨花针一样向四周无差别喷射。
直升机被气浪掀得剧烈摇晃,警报声大作。
“呃!”
一声闷哼从软梯下方传来。
江海峰低头一看,心瞬间凉了半截。
负责断后的一名特战队员,大腿被一块飞溅的钢板碎片击中。
鲜血像高压水枪一样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下方的海水。
那是股动脉破裂!
“大刘!”
雷鸣目龇欲裂,想伸手去拉,但软梯在狂风中荡得象秋千,根本够不着。
大刘的脸色瞬间惨白,抓着软梯的手开始打滑。
照这个出血量,不出两分钟,人就没了。
“爸爸!那个叔叔要死了!”
岁岁在江海峰怀里,小脸煞白。
她能“看”到,大刘头顶的生命之气正在以恐怖的速度消散,就象被戳破的气球。
“救人!必须救人!”
江海峰大吼,但他现在悬在半空,单手抓梯,根本腾不出手。
而且这种晃动程度,别说止血,连站稳都是奢望。
“放我下去一点!我要扎针!”
岁岁突然喊道,小手已经摸出了针盒。
江海峰愣住了。
在这狂风暴雨、剧烈颠簸的几十迈克尔空,给一个大出血的人施针?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只要手抖一下,针就会扎偏,甚至可能直接扎死大刘。
“太危险了!岁岁!”
“爸爸!相信我!”
岁岁抬起头,雨水顺着她的小脸流下,那双大眼睛里燃烧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是神医谷的传人,我不能看着他死!”
江海峰看着女儿的眼睛,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当年的林晚。
他咬紧牙关,眼底闪过一丝疯狂。
“好!爸爸当你的固定架!”
江海峰双腿猛地绞住软梯,腰腹内核力量爆发,整个人在狂风中硬生生定住了一瞬。
他把岁岁托高,让她的身体探出怀抱。
“大刘!坚持住!”
下方的雷鸣拼命抓住了大刘的腰带,把他往上提了一截。
大刘已经意识模糊了,血还在喷。
岁岁深吸一口气。
周围是震耳欲聋的雷声、螺旋桨声、爆炸声。
但在她的世界里,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她闭上了眼睛。
盲针!
这是神医谷失传已久的绝技,不靠眼看,全凭心感。
她在感受风的律动,感受软梯的摇摆频率,感受大刘微弱的脉搏。
就是现在!
岁岁的小手猛地挥出。
那一瞬间,一道银光划破了雨幕。
“噗!”
一枚三寸长的银针,精准无误地扎进了大刘大腿根部的“急脉穴”。
这一针,入肉三分,不偏不倚。
正在喷涌的鲜血,就象是被关上了阀门的水龙头,瞬间止住!
只剩下一丝丝血迹还在往外渗。
“神了……”
雷鸣看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在这晃得人想吐的高空,一针止血?
这特么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快!拉上去!”
江海峰大吼一声,趁着这难得的间隙,直升机绞盘飞速转动,将几人拉进了机舱。
大刘被拖进机舱时,已经休克了,但命保住了。
岁岁瘫软在江海峰怀里,小手还在微微颤斗。
刚才那一针,耗尽了她所有的精气神。
“爸爸……岁岁厉害吗……”
她虚弱地问。
江海峰紧紧抱着女儿,眼框通红,用力亲了亲她冰凉的额头。
“厉害!岁岁是全天下最厉害的神医!”
然而,危机并没有解除。
下方的三艘快艇见直升机要跑,立刻调整航向,艇首的重机枪开始咆哮。
“哒哒哒哒!”
子弹打在直升机的装甲板上,火星四溅。
“该死!他们咬住我们了!”
飞行员焦急地喊道,“油箱被打漏了!坚持不了多久!”
江海峰把岁岁放在座椅上,抄起一把突击步枪冲到舱门口。
“雷鸣!给我打!”
“干死这帮畜生!”
雷鸣和剩下的特战队员也红了眼,端起枪对着下方疯狂扫射。
但直升机在空中目标太大,对方又有重火力,形势岌岌可危。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原本波涛汹涌的海面,突然象煮开的水一样沸腾起来。
一个巨大的黑影,缓缓从深海中浮现。
海水向两侧排开,露出钢铁铸造的脊背。
那是一艘潜艇!
而且是一艘悬挂着鲜艳红旗的攻击型核潜艇!
“是我们的潜艇!”
雷鸣激动得破音了,“海军兄弟来了!”
潜艇指挥塔上,一名军官拿着扩音器,声音穿透了风雨。
“这里是华国领海毗连区!前方武装船只立刻停火投降!否则予以击沉!”
蛇影组织的快艇显然没料到会引来这种庞然大物。
他们愣了一下,掉头就想跑。
“想跑?晚了!”
潜艇前方,两枚鱼雷拖着白色的尾迹,如同死神的镰刀,呼啸而出。
“轰!轰!”
两声巨响,海面上腾起两团巨大的水柱。
两艘快艇瞬间被炸成了碎片。
剩下的一艘吓破了胆,直接停船举起了白旗。
直升机上,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江海峰靠在舱壁上,看着怀里熟睡的女儿,又看了看窗外那艘威武的潜艇。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这漫长的一夜,终于结束了。
……
三天后。
京城,军区总院的高干病房。
江海峰正坐在床边削苹果,那一头白发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岁岁盘着腿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小人书,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门被推开,秦卫国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脸愧疚的秦小雅。
“江叔叔……岁岁妹妹……”
小雅怯生生地喊道。
岁岁放下书,张开小手:“姐姐抱!”
两个小家伙抱在一起,秦卫国在一旁偷偷抹眼泪。
“老秦,行了,多大岁数了还哭鼻子。”
江海峰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岁岁,笑着调侃。
秦卫国深吸一口气,郑重地看着江海峰。
“海峰,大恩不言谢。”
“这次要不是岁岁,小雅就……”
“打住。”
江海峰摆摆手,“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干什么。”
“不过,我有件事得跟你商量。”
秦卫国立刻站直身体:“你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江海峰指了指岁岁。
“过两天有个国宴,上面点名要岁岁参加。”
“听说有些外国专家不太老实,想借机踩一踩咱们的中医。”
“你得帮我给岁岁准备身行头,要那种既可爱,又能镇得住场子的。”
秦卫国一听,眼睛亮了。
“放心!包在我身上!”
“这次,咱们要让那些洋鬼子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东方神术!”
岁岁咬了一口苹果,含糊不清地说:“爸爸,什么是国宴呀?有好吃的吗?”
江海峰笑了,揉了揉她的脑袋。
“有,不仅有好吃的,还有好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