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拔三千米的长白山天池附近,寒风如刀。
江海峰抱着岁岁,一步一步艰难地向上攀登。
他脚下踩着的是覆盖着厚厚积雪的岩石,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慎就会滑下悬崖。
岁岁裹在父亲的军大衣里,只露出个小脑袋。
她的小脸因为高原反应有些苍白,但那双眼睛依然清澈明亮。
”爸爸,往左边走,右边有个冰缝,很危险。”
她奶声奶气地指挥着。
江海峰立刻调整方向,果然,右侧三米处有一道被积雪掩盖的裂缝,深不见底。
雷鸣带着十二名特种兵跟在后面,每个人都全副武装,警剔地观察着四周。
”江部长,前面就是情报里说的那处绝壁了。”
雷鸣指着前方一处几乎垂直的冰壁。
那冰壁高达五十多米,表面光滑如镜,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
江海峰抬头看去,心里一沉。
这种地形,别说抱着孩子,就是空手攀登都极度危险。
”岁岁,你确定九死还魂草就在那上面?”
他低头问女儿。
岁岁闭着眼睛”望”了一会儿,然后用力点头。
”在的,爸爸。岁岁能看到,在冰壁中间有个很小很小的冰缝,里面有一团蓝色的&039;气&039;,好漂亮。”
江海峰深吸一口气。
”雷队,准备攀登装备。”
雷鸣立刻让战士们拿出专业的登山绳索、冰镐和保护设备。
他们在冰壁下方打入膨胀钉,固定好绳索。
”江部长,我先上去探路。”
雷鸣说着就要往上爬。
江海峰却拦住了他。
”不行,只有岁岁能准确找到那株草的位置。我必须带她上去。”
雷鸣尤豫了一下,最终点头。
”那我跟您一起上。”
两人系好安全绳,江海峰用背带把岁岁牢牢绑在胸前,然后开始攀登。
冰壁的表面比想象中更滑。
江海峰每挥一次冰镐,都要用尽全力才能凿进冰层。
他的手臂很快就开始酸痛,额头渗出汗水。
但他咬着牙,一点点向上爬。
岁岁趴在父亲胸前,能清楚地感受到父亲剧烈的心跳和粗重的呼吸。
她的小手紧紧抓着父亲的衣服,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增加父亲的负担。
爬到一半时,江海峰的右脚突然一滑。
整个人悬在半空,只靠左手的冰镐和安全绳支撑。
”爸爸!”
岁岁吓得尖叫。
”没事,爸爸没事。”
江海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找到新的着力点,重新稳住身形。
下面的战士们都捏了一把冷汗。
又过了二十分钟,江海峰终于爬到了冰壁中段。
”岁岁,在哪里?”
他喘着粗气问。
岁岁睁开眼睛,小手指向左前方三米处。
”就在那里,爸爸,那个冰缝里。”
江海峰顺着女儿指的方向看去。
那是一道极其细小的裂缝,宽度不到十厘米,几乎被冰雪复盖。
如果不是岁岁指出来,根本不可能发现。
他小心翼翼地移动过去,用手扒开冰缝表面的积雪。
刹那间,一道淡蓝色的光芒从裂缝中透出来。
江海峰愣住了。
在那狭窄的冰缝深处,生长着一株只有手指长短的植物。
它通体晶莹剔透,象是用蓝色的水晶雕刻而成,每一片叶子都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这就是九死还魂草……”
江海峰喃喃道。
岁岁兴奋地点头。
”对,就是它!爸爸快摘!”
江海峰伸手要去拔,岁岁却突然喊道:
”不行!爸爸,不能用手摘!”
江海峰的手停在半空。
”为什么?”
岁岁着急地解释:
”师父说过,九死还魂草的根须连着地脉,如果直接拔,药性会从根部流失掉。从根部切断,封住药性。”
江海峰立刻明白了。
他腾出一只手,从岁岁的小布包里取出针盒。
岁岁用小手抓着父亲的衣服,努力保持平衡,然后指挥道:
”爸爸,要从根部往上三分的地方,斜着切断。动作要快,不能尤豫。”
江海峰深吸一口气,握紧银针。
就在这时——
”砰!”
一声枪响突然从对面山涯传来。
子弹击中江海峰身旁的冰壁,溅起一片冰屑。
”有敌人!”
雷鸣在下面大喊。
紧接着,密集的枪声响起。
对面山涯上,十几个黑衣人端着自动步枪疯狂扫射。
子弹象雨点一样打在冰壁上,冰块纷纷崩裂。
”掩护江部长!”
雷鸣怒吼着,带着战士们开始还击。
枪声在山谷中回荡,惊起无数雪块滚落。
江海峰死死护住怀里的岁岁,整个人贴在冰壁上。
子弹在他头顶呼啸而过,有一颗甚至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带起一缕头发。
”爸爸!”
岁岁吓得浑身发抖。
江海峰咬着牙,用身体挡住女儿。
”别怕,爸爸在。”
他的声音很稳,但额头的青筋已经暴起。
雷鸣带着战士们疯狂反击,但对方占据地形优势,火力压制很猛。
”江部长,先撤!”
雷鸣大喊。
江海峰却摇头。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九死还魂草,想起女儿体内的奇毒,想起她那天昏迷时苍白的小脸。
不能放弃。
绝对不能放弃。
”岁岁,闭上眼睛。”
江海峰低声说。
岁岁乖乖闭上眼睛,小手死死抓着父亲的衣服。
江海峰深吸一口气,右手握着银针,猛地探进冰缝。
”天枢针”在他手中如同活物,精准地刺中九死还魂草的根部。
轻轻一转,一切。
那株散发着蓝光的草药应声而断。
江海峰迅速将其收进一个特制的玉盒里。
就在他收好玉盒的瞬间——
”砰!”
一颗流弹击中了他的左肩。
江海峰身体猛地一震,左手一松,整个人差点从冰壁上掉下去。
”爸爸!”
岁岁尖叫。
江海峰咬紧牙关,右手死死抓住冰镐,强行稳住身形。
温热的鲜血从肩膀伤口涌出,顺着手臂流下,滴落在雪地上,开出一朵朵红色的花。
”江部长!”
雷鸣看到这一幕,眼睛都红了。
他端起枪,疯狂地向对面扫射。
”掩护江部长撤退!所有人,火力全开!”
战士们如同发狂的野兽,子弹不要钱似的倾泻而出。
江海峰强忍着剧痛,开始往下爬。
每移动一步,肩膀的伤口就撕裂般疼痛。
他的脸色惨白,额头的汗水混着血迹,看起来极其狼狈。
但他的右手始终紧紧护着怀里的岁岁,还有那个装着九死还魂草的玉盒。
岁岁趴在父亲胸前,看到父亲肩膀上汩汩流出的鲜血,小脸吓得煞白。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多血。
”爸爸……爸爸你流血了……”
她的声音都在颤斗。
江海峰咬着牙,挤出一个笑容。
”没事,就是擦破点皮。”
他的声音很轻,但每说一个字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
终于,他爬到了冰壁底部。
战士们立刻围上来,有人扶住他,有人开始包扎伤口。
雷鸣还在指挥火力压制,确保敌人不敢追击。
岁岁被人从江海峰怀里抱出来,她立刻挣扎着要回去。
”爸爸!岁岁要爸爸!”
她哭得撕心裂肺。
江海峰伸出没受伤的右手,摸了摸女儿的头。
”岁岁乖,爸爸没事……”
话没说完,他因为失血过多,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爸爸!爸爸!”
岁岁的尖叫声在雪山上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