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
怪不得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怪不得他的功法感觉有些熟悉，却又透着股诡异的死寂！
原来是他！是永思！
他修炼了被药王谷扭曲的圣心阁功法“寂灭重生”，所以气息才变得那般古怪！
他是在用这种方式，遮掩自己原本的功法特征，同时取得药王谷的信任！
“百年啊……”
元凯神尊喃喃道，眼眶再次湿润，“整整百年……他就那么待在药王谷，待在仇人身边，装聋作哑，看着同门罹难的消息，看着药王谷嚣张跋扈，甚至不得不对我们圣心阁的后辈出手……他……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啊！”
想到永思这百年所承受的孤独、屈辱、煎熬和痛苦，元凯神尊只觉得心如同被刀割一般。
换作是他，恐怕早就崩溃了，或者忍不住跟敌人同归于尽了。
景明天尊深深叹了口气，声音带着无尽的沉重：“当年永思被擒，我得知消息时已无力救援，只能设法传讯给他两个字：「忍，活」。
他领会了我的意思，假意屈服，自封喉舌，献上几份半真半假的古方，取得了药王谷初步信任，被派去伺候当时还是真传弟子的炎烈，一路潜伏至今。”
“百年间，他就像一颗被深埋地底的顽石，不见天日，不敢有丝毫情绪泄露。他听得见同门罹难的消息，看得见药王谷的嚣张跋扈，甚至不得不对圣心阁的后辈出手——尽管每次都留有分寸。那种煎熬，如同钝刀子割肉，日日夜夜，未曾停歇。”
“他必须时刻紧绷神经，扮演好那个又哑又老、唯命是从、甚至有些怯懦的仆役角色。
他要在炎烈那样多疑狠辣的人身边，小心翼翼地传递消息，发展暗线，探查机密。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我与他之间，有特殊的联络方式，但为了安全，百年间也只联系过寥寥数次。
每一次，他传来的都是极其珍贵的情报，但字里行间，我能感受到他那深入骨髓的疲惫和孤独。
他曾说过，有时候真想跟药王谷的人拼了，一了百了。
但他不能，因为他肩上扛着的，是圣心阁复兴的希望，是营救阁主的唯一可能。”
景明天尊的声音有些哽咽：“这次苗疆之行，我出手击伤他，既是为了救你，林凡，也是为了给他一个合理的重伤理由，让他能暂时脱离炎烈的直接监视，方便我们联系和下一步行动。
我那一掌，刻意偏转了方向，只伤他左肩，留下圣心真气与他的寂灭煞气对抗，看起来惨烈，实则控制在一定程度内。
可即便如此……看到他倒在地上，浑身是血，气息奄奄的样子……我这心里……”
这位智计超群、沉稳如山的景明天尊，此刻也是情难自已，抬手抹了抹眼角。
石室内，一片沉寂。
只有油灯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林凡和元凯神尊，都沉浸在巨大的震撼和心痛之中。
他们无法想象，那是怎样一种地狱般的百年。
需要何等坚韧的意志，何等深沉的责任感，才能支撑着一个人，在仇敌的巢穴里，伪装潜伏整整一个世纪！
“永思师弟……”
元凯神尊喃喃着，眼前仿佛又浮现出百年前，那个性格跳脱、喜欢钻研丹方和稀奇古怪秘法、总是被智渊师兄训斥却屡教不改的四师弟。
那时的永思，眼神明亮，笑容爽朗，何曾有过半分如今“哑仆”的枯槁与死寂？
百年光阴，沧海桑田。
那个活泼的师弟，已被岁月和苦难，磨成了一块沉默的石头。
“他现在伤势如何？”
元凯神尊急问，“炎烈留他「养伤」，会不会……”
“暂时无碍。”
景明天尊平复了一下情绪，“我留给他的「同心佩」有护身和传讯之能，若有危险，他会第一时间通知我。
而且，他受伤是事实，炎烈虽然多疑，但此刻主要精力放在南下夺取蛊神遗藏和疗伤上，对哑仆的监视反而会有所放松。这正是他探查「溯源堂」的好机会。
永思传讯说，他已经利用炎烈留下的「看守」，制造机会，向他在药王谷内部发展的暗线传递了调查指令。”
“他……他还要继续潜伏？”
元凯神尊心疼不已，“都伤成那样了，还要……”
“这是他的选择，也是他的使命。”
景明天尊沉声道，“「梅花香自苦寒来，宝剑锋从磨砺出」。这百年蛰伏，对他而言是磨难，也是淬炼。
他比我们任何人都更了解药王谷的内部情况，他发展的暗线也是我们目前最重要的情报来源。
在救出阁主、彻底掀翻药王谷之前，他的身份，不能暴露。”
元凯神尊张了张嘴，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颓然坐回石凳上。
他知道师兄说的是对的，可心里那份对师弟的心疼和愧疚，却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
林凡默默听着，心中对那位素未谋面「或者说以另一种身份见过」的永思妖尊，升起了无比的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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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永思前辈百年忍辱负重，自己这点挫折和压力，又算得了什么？
“景明前辈，”林凡郑重道，“请您转告永思前辈，林凡在此立誓，必竭尽全力，提升修为，整合力量，早日救出阁主、我的父母，还有所有被囚禁的同门！
覆灭药王谷，血债血偿！绝不让永思前辈和各位前辈的牺牲与等待白费！”
少年声音清朗，掷地有声，在这幽静的石室中回荡，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
景明天尊看着林凡坚毅的眼神，欣慰地点了点头：“好孩子，你有这份心，便不负永思百年孤忠，不负元凯百年坚守，更不负阁主血脉！”
他从怀中取出几卷颜色陈旧的玉简，以及一个巴掌大小的黑色铁盒。
“这些，是我百年间搜集整理的一些关于圣心阁历史、药王谷情报、以及当年那场变故的零散记录。或许对你们有用。”
景明天尊将东西取出，放在石桌上，“这个铁盒里，是一枚「子母传讯符」的子符。
母符在我这里。若有紧急情况，或永思那边有重要消息传来，我会通过它联系你们。
此符极其隐秘，除非化神期大能亲自探查，否则难以察觉。”
他又看向元凯神尊：“师弟，你的伤势恢复得如何？那寂灭煞气可曾驱除干净？”
元凯神尊活动了一下肩膀：“差不多了，再有几日静修，应当可以彻底炼化。多亏了永思师弟当年留下的那颗「阴阳化生丹」，否则这煞气如附骨之疽，还真不好对付。”
提到那颗丹药，元凯神尊又是一阵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