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常乐感觉心如死灰。
床上的蜜水跟点心被发现了。
她也没必要隐藏了。
接下来迎接她的,将是人生的至暗时刻。
另一边。
勤政殿里。
庞礼匆匆来报,“皇上,镇国公苏烈在外求见,说是有要紧事要向皇上禀报。”
隆庆帝放下手中奏折 。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请进来啊!”
他没好气的训斥一句,站起身准备迎接。
对于这位为了大楚奉献一生,却晚年凄苦的老人,他还是很尊敬的。
他还没走两步,苏烈进殿后见到他,迎面就是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跪在地上不愿起身。
吓隆庆帝一跳,“镇国公你这是干什么,快快起来,有什么事与朕说就是了。”
看这架势,定然不是小事。
但隆庆帝实在想不到,镇国公能有什么事求他。
苏烈在地上磕了一个头,沉声道:“求皇上为臣主持公道!”
隆庆帝心里闪过数个念头,究竟是什么事能让多年不上朝的苏烈来此求他。
难道是他那几个儿子去挖他家祖坟了?
以苏烈镇国公的身份与地位,除了皇室之人,其他人谁敢惹他。
又瞥到苏烈手上缠着纱布,隆庆帝心中已有怒火在升腾。
镇国公这么大年纪了,为大楚征战半生,眼下又是孤家寡人一个。
居然还有不长眼的去惹他,别让朕找到是哪个小兔崽子干的。
不然朕非抽死他不可!
隆庆帝心中快速给自己一帮儿子定了个莫须有罪名,弯腰将苏烈扶起。
“镇国公快起来吧,你直接说,是朕的哪个儿子打了你?朕现在就把他叫来给你磕头赔罪。”
“庞礼,去扶镇国公坐下。”
苏烈一愣,他没被人打啊。
见隆庆帝盯着自己手上纱布,苏烈知道他是误会了什么。
他苦笑一声,拱了拱手,“多谢皇上抬爱,但臣这伤势不是被人打的,反而是被人给救了。”
接着他不再隐瞒,将在大街上被救一事讲述出来。
隆庆帝越听,神情越是古怪。
等苏烈说完后,他沉默半晌,这才不确定的问道:
“所以镇国公你此次来是为了?”
“臣要认亲!臣已经找到了当年被贼人偷走的孙女,求皇上成全!!”
苏烈说的斩钉截铁,双膝重重跪了下去,发出一声闷响。
隆庆帝无奈,又弯腰将人扶起。
“镇国公,咱们有话说话,你别老是跪来跪去的,朕也没说不答应”
“那皇上是同意了?!”
苏烈声音激动,抓住隆庆帝的手臂不撒手。
“咳,这个”
“不是朕不相信你,只是楚楚这孩子朕也知道,她从小在秦府长大,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苏烈突然跑来,说秦楚楚是他孙女,这怎么看都很魔幻好吧。
他要是说徐灵儿是他孙女,隆庆帝都没这么惊讶,因为对方是个孤儿。
但秦楚楚,人家可是有父有母的。
苏烈就知道皇上会这么说,好在他来之前就做了调查。
“敢问皇上,您可知她是几月生辰?”
这个隆庆帝还真知道,因为先前找钦天监算成婚的日子,其中就有秦楚楚跟沈景辞的生辰八字。
“似乎是六月十八,镇国公你孙女的出生日是”
某些尘封已久的记忆开始浮现,苏烈儿媳难产而死,生出的孩子不翼而飞,那天的日子刚好就是
“六月十八!就是六月十八啊皇上!”
苏烈抓住隆庆帝的手用力摇晃,天知道他在得知秦楚楚年岁时,是有多么激动跟欣喜若狂。
两人是同一天生日,又跟自己血脉同源,这不是自己亲孙女还能是什么!
“定然是那贼人偷了老臣孙女,自知无法带出城去,便将孩子丢在秦家,以此来掩盖真相。”
苏烈越说越是笃定,坚信那就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孙女。
隆庆帝大为头疼,他的第六感告诉他,这事多半是个乌龙。
也许镇国公年纪大了,老眼昏花了也说不定。
“镇国公,你先冷静冷静,楚楚自小在秦府长大,她父母对她也是百般”
隆庆帝刚想说百般疼爱,说到一半却卡壳了。
这时候他才想起来,秦楚楚在秦家并不受待见啊!
甚至到现在她都没回过秦家,一直在老九府里住着。
结合秦远舫对秦楚楚的态度,以及秦楚楚早亡的生母,隆庆帝忽然觉得,苏烈说的也未必没有可能。
场中三人都是机智过人之辈,包括庞礼在内,都瞬间展开联想。
他们想到了秦远舫一介白身,却能当上户部尚书。
在到达这个位置后,却并无什么出彩的地方,跟前期快速晋升截然不同。
假设秦楚楚是当年被偷走的孩子,凶手将孩子放入秦家,与秦远舫达成交易。
那这就说得通,为什么他升官如此之快,为什么他不待见秦楚楚这个嫡长女。
甚至他自己的夫人,也早早去世,说不定就是为了灭口封锁消息。
但其中也有不少疑点,比如为什么凶手不直接杀了孩子,还费尽周折送入秦家。
又为什么帮助秦远舫上位,幕后之人到底是谁等等问题。
隆庆帝心头沉重,仿佛窥见了一张无形的大网,在京城上方笼罩。
这一切早就无从查找,当年凶手将孩子偷走,京城上下就做出了一番大的排查。
当时都没查出什么,更别说现在了。
尽管隆庆帝心中还有疑惑,但看着镇国公那满是期待的眼神,他还是心软答应了下来。
“明日早朝,朕会唤来楚楚,当众滴血认亲。”
“若是真如镇国公你说的那样,她与其父血液不相容,那朕就做主,承认你们爷孙身份。”
先前他也在发愁,秦楚楚与秦家矛盾太深,她不愿意回去,结婚的时候要从哪出发?
现在镇国公跳出来认孙女,对于两人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当然,这对于秦远舫来说,那就是纯粹的坏事了。
一旦秦楚楚与他彻底划分界限,他就再也沾不到对方的光。
也做不成燕王的老丈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