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松走下竹楼时,正见那引路巫踮着脚在大堂门口张望,晨光通过竹窗落在他身上,将靛蓝色外褂映得发亮。
领口那两道朱红挑花织锦边绣着简化的蛛纹图腾,针脚细密,倒比昨日那身灰扑扑的袍子体面了不少。
“王道友,您可算下来了!”引路巫一见他,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快步迎上来,手里还拎着个藤编小篮,“今早特意去兽血铺给您买了些血枣,这果子用蛮牛血培育的,早上吃最合适,您路上垫垫。”
篮子里的血枣红得发黑,表皮泛着油光,隐约能闻到一丝淡淡的血气。王松挑眉,接过篮子:“费心了。”
“应该的应该的!”引路巫笑得更殷勤了,搓着手跟在他身后,“道友您不知道,昨日您给的那一百灵石,够我家小子买个把月呢育蛛粉了!说起来,您要去残魂部,正好赶上今日的‘换宝会’,不少大寨的人都会去摆摊,说不定能淘着好东西。”
王松淡淡应着,目光扫过客栈门口。青藤栈外的街道已热闹起来,几个背着骨篓的蛮人正叫卖着新鲜的灵植,脸上刺着刺青的修士扛着巨斧匆匆走过,竹楼的雅致与这周遭的野性形成奇妙的对比。
“残魂部离这儿远吗?”王松问。
“不远不远,穿过三条街就到了。”引路巫在前面带路,脚步轻快,“那残魂楼……也就是我和您说的残魂部可是很出名的,只要守规矩,没人敢在里面动手。”
两人穿过一条摆满蛊虫笼子的街道,笼中的毒蝎、怪蛛发出嘶鸣,引得引路巫频频回头叮嘱:“道友小心些,这些笼子碰了就会被赖上。”
转过街角,前方的建筑风格陡然一变——不再是粗犷的兽骨房,而是连片的黑色木楼,木头上刻满扭曲的符文,透着阴森的气息。
最显眼的是中央那座尖顶高楼,楼顶悬着颗巨大的头骨,晨光下泛着青灰色的光泽,眼窝中似乎有微光流转。
“到了,那就是残魂楼!残魂部对外交流的地方”引路巫指着高楼,语气里带着几分敬畏,“楼里分三层,一层是散人摆摊的,二层是大寨设的据点,三层就是发布悬赏和裁决事务的地方。”
王松抬头望去,残魂楼的大门是两扇黑色巨门,门上雕刻着无数挣扎的魂影,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门口站着两名身披骨甲的守卫,气息竟都是筑基后期。
“道友,我只能送您到这儿了,残魂楼进一次也要灵石。”引路巫停下脚步,拱手道。
王松点点头,又递给他五十块灵石:“谢了。”
引路巫眼睛一亮,连忙接过去揣进怀里,脸上的褶子堆得更深:“道友客气!您要是还需要带路,到‘骨市’喊一声‘老巫’,保管一嗓子就到!”说罢又弓了躬身,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王松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抬脚走向残魂楼的黑门。
两名守卫面无表情地拦住他,目光如刀:“灵石。”
王松拿出灵石递过去。守卫检查过后,侧身让开:“内部禁止争斗,请注意。”
巨门缓缓打开,一股混合著墨香、血腥与魂火的气息扑面而来。
王松抬步走入,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关上,将外界的喧嚣隔绝在外。
残魂楼内比想象中更宽敞,一层的大厅里摆满了黑木摊位,摊主们或坐或站,面前摆着各式物件——有泛着绿光的毒草,有刻着咒文的骨片,还有装在玉瓶里的暗红色血液,显然是某种高阶蛮兽的精血。
修士们穿梭在摊位间,讨价还价的声音此起彼伏,其中不乏其他地方来的修士,显然这残魂楼的名气早已传到外界。
王松穿过一楼嘈杂的摊位区,没有停留,径直走向三楼,三楼大厅空间开阔,穹顶悬挂着数颗夜明珠,光线柔和却不刺眼。
四面墙壁上挂满了黑色木牌,木牌上用朱砂写着悬赏内容,旁边标注着报酬,从灵石到蛮兽内丹不等。
来三楼接任务的修士不多,大多是筑基期或金丹期,彼此间保持着距离,眼神中带着几分戒备。
王松的目光扫过人群,落在最里面的墙壁上——那里只挂着五六面木牌,木牌边缘镶着银边,显然是大寨或顶级修士发布的任务,报酬一栏写着“面议”或“等价秘术交换”,透着神秘。
“这位道友面生得很,是第一次来残魂楼三楼?”一个穿着灰袍、背着虫篓的老者走过来,他须发皆白,手指关节粗大,指甲缝里还沾着些墨绿色的粘液,“老夫是养蛊部的,看道友气息沉稳,想必不是寻常修士。”
王松颔首:“初来圣城,过来看看任务。”
老者眼睛一亮,凑近低声道:“道友若是想接些稳妥的活计,东边那面木牌是赤蝎部找焚心草的,报酬是三瓶蝎毒提纯液;西边那个是狼骑士寻失踪的少主,就是风险大些……”
王松谢过他的好意,目光却被最里面墙壁的木牌吸引。木牌上只刻着水明寨三个字,任务内容一栏写着“协助培育蛊虫产卵,要求:精通催生秘术,需面谈”,报酬栏是化金石。
他走到木牌前,伸手按在牌面。木牌微微发烫,浮现出一行小字:“接取三日后,城西镜水潭见,持此牌为凭。”
“道友要接这个?”灰袍老者凑过来,脸上露出惊讶,“这任务信息较少,而且水明寨的蛊虫性子古怪,培育产卵最是麻烦,弄不好还会被蛊虫反噬……”
王松指尖微动,识海中闪过圆满级催情引。
“不过是协助产卵,算不上难事。”他轻笑一声,将木牌从墙上取下。入手微凉,牌面的“水明寨”三个字隐去,化作一道水波状的印记。
灰袍老者见状,也不再多劝,只是摇摇头:“道友胆子倒是大。若是需要帮手,老夫养蛊部有专门的器具,道友可来看看,我部是最好的。”
王松谢过他,转身准备离开。刚走到信道口,就见一个穿着蓝裙的少女从二楼走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