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十年寿命为注,赌我不借古神之力就能能斩这条杂龙!你敢不敢接!”陆崖在心中对自己的眼睛喝问。
眼睛没有回答,但陆崖知道,它接受了这份赌注,因为他双眼中的鬼火开始滔滔燃烧。
他第一次感受到这双眼睛毫无保留,火力全开的感觉。
之前的眼睛挥洒出的只是射线,而此刻它轰出的是恒星般耀眼的光幕!
这就是陆崖敢孤身一人为这些矿工讨要公道的底气,他还有命,有命就能赌!
陆崖敢不用叹息,那是【叹息】说到底也只是古神的一部分,而他身体里这种级别的部分,还有三个!
这双来自人皇的【龙瞳】对斩杂龙没有兴趣,但是对“不借古神之力”这句话,让它很舒服。
在人类已然不知晓的远古历史中,九夷大荒经历的归零试炼第一次侵袭,是巍巍星河铸成了一头星河古龙冲击人界。
人皇被星河古龙灼瞎双瞳,于是愤而斩杀古龙,将古龙炼成双目,迎接下一次挑战。
所以,人皇的【龙瞳】不是对龙强大的赞许,而是这苍茫历史上最恐怖的那一条龙,是他的战利品。
【龙瞳】就是简单的字面意思,以龙炼成的双瞳。
所以它才能与命运对赌,它才有改变现实的力量。
而此刻,龙瞳挥洒光幕,刹那间分解萨尔罕·钱封身上炽热的龙鳞,溶解他的龙翼。
在他惊恐的眼神中,将他引以为傲的龙族特征全部分解,将他身体里的龙族特征全部剥离。
或许,连那万古之前的星河古龙,也看不起首鼠两端的混血。
无论是人是龙,你总要挑一个,你总不能——有两种祖宗!
他只能用“人”的身份去对决同为“人”的陆崖。
战斗,被【龙瞳】重新拧回一个公平的起点。
而刚好陆崖,他也没有什么近身的命墟星铸。
陆崖用它争取到的刹那机会近身,翻身铁肘砸中萨尔罕·钱封的胸口,同时双腿死死缠住萨尔罕·钱封的腰。
这近身柔术是典型的苏橙式打法,陆崖用五天时间把老师的技术练得炉火纯青。
近身缠斗,刀刀见血,拳拳到肉,拼的就是谁不怕疼,谁不怕死!
陆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用这一招,但他没有仔细思考,一刀狠狠扎进了萨尔罕·钱封的胸口,剖开了他的肺。
他大口大口地吸气,越吸气,鲜血流淌得就越快,越无力。
“等会儿!你要什么,可以商量!”钱封忽然开口,他的声音象是一台破了的鼓风机,因为身体正在四处漏风,“矿场背后的股东,还是卖劳工的股东,还是转运劳工和矿产的船队,我都知道一点。”
陆崖微微眯眼,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萨尔罕·钱封背后忽然出现一道漆黑的光影。
是另一条龙,是他手下的局域经理。
没想到他的龙爪死死扎进了自己老板的喉咙!
“你特么是谁的人?!”
陆崖稍稍后退了一步,审视般看着这两条“龙”在矿石的灰烬中厮杀打滚。
但现在看起来好象不是,就算他的胸膛被洞穿,他还是用龙爪悍不畏死地刺穿老板的大腿,肩膀,脸颊。
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疯狂地进攻,那么他冲过来的目的就是让这位老板也说不出话!
所以他是死士,是某些人安排在萨尔罕·钱封身边的死士!关键时刻给他一刀,不让信息暴露。
下一秒,陆崖忽然闪现到它身后,一刀刺穿了局域经理的心脏。
他没有选择砍头,给他留了个全尸。
虽然阵营不同,信仰有别,但他尊重那些敢死的人。
但他也知道,在死士嘴里问不出什么,但震惊中的萨尔罕·钱封,心理防线应该被自己人的爪子撕碎了。
陆崖刚收刀,忽然听见急促的炮声。
一直趴在地上两位唯唯诺诺的监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上了一辆矿车,朝着老板扣动了扳机。
陆崖站在那里没动,只是打了个响指燃烧生命治愈了自身所有的伤势。
霞光一闪,身体复原,这景象让萨尔罕·钱封感到惊恐。
“你到底是谁派来的?新的王,还是人王?”他被陆崖的能力震撼到绝望,面对一个无论打成什么样都能瞬间回满血的对手,他实在提不起战斗到底的勇气。
他显然还是不相信陆崖是人族新的王。
没有人通知他陆崖会来这里,毕竟……陆崖又不是没有用【叹息】斩过六品,上面的人只是让萨尔罕·钱封这几天采矿动静小一些。
所以他才会认为陆崖是新王或者人王派下来收集证据的人。
“不重要。”陆崖看着他的脑子,觉得自己再复述一遍身份,这蜥蜴脑袋也不会相信的。
他看了眼那两个监工的尸体:“你背后的人不信任你,大概,觉得你是……”
“大概觉得我是杂种吧!”钱封看着自己恐怖的伤口,感觉生命在快速流逝着,他开口,亲口说出了“杂种”这两个,自己一辈子都在逃避的字符。
他忽然有些悲怆,他以龙的身份自居,帮助龙族渗透人族,但自己亲手提拔起来的人,被渗透了。
局域经理也流着龙的血脉,他可以理解。但是那两个监工……原来自己做得再多,在那些人眼里,自己还是个杂种!
“兢兢业业地干事,还要被人怀疑,原来你也是底层随时可以摧毁的烂棋子。”陆崖轻轻摇了摇头,“算了,不问你了,你应该也不知道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你想知道什么?”钱封忽然叫住了陆崖,扶着陌刀,努力站起来。
他为了身份与认同拼了一辈子,陆崖故意的怜悯彻底轰碎了他的内心。
要要找到存在感,临死前必须让这个世界知道他存在过——无论用什么方式!
他忽然想报复,你不让我好好活,那么大家都别过了!
“转运劳工的矿场的船队是谁的?”陆崖开口问出第一个问题。
“候为民。”钱封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说出一个名字,然后他仿佛怕陆崖不认识,又加了一句,“六王子,买矿石的也是他的人。”
陆崖面无表情似乎早有预料,毕竟西疆沿海缺少矿石,六王子一定是最大的买家。
接着问出了第二个问题:“你找谁买的劳工?”
“任雪影。”钱封开口说出第二个名字,“十四王子的情人。”
这个名字陆崖没听说过,但现在交易链上出现了第二个王子的人,显然事态有些变大了。
“仁豪,二十三王子的副将。”
“于卫东,十七王子的四女婿。”
“梁崆峒,九王子的外甥。”
“万楠,人王万从戎的亲孙女。”
……
陆崖知道他为什么笑得这么变态了。
知道太多的人,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