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璇只觉得浑身僵硬，手心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她低着头，盯着自己绣着冰梅的鞋尖，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能让她钻进去。
“那个……我……我……”她张了张嘴，却只挤出几个毫无意义的音节。
一阵沉默。
就在冷清璇快要被这令人窒息的沉默逼疯时，头顶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
“清璇。”
剑之殇的声音近在咫尺，他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
“你……”
冷清璇惊慌地抬起头，撞进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没有她想象中的冷漠与不耐，反而是一片平静的湖水，倒映着她此刻狼狈又紧张的模样。
“你从混沌元府第五层太虚宗驻地，走到这北斗剑峰修炼所，一路之上，心里在想什么？”
他忽然开口，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问今天天气如何。
冷清璇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她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难道要她承认自己一路上都在幻想他的模样，又担心自己不够好？
“我……我在想……”她急中生智，慌乱地找了个借口，
“我在想师兄的剑道，最近我修炼《太虚剑典》时，对第三式‘寒潭映月’有些不解，所以……所以想来请教师兄……”
她越说越小声，这个借口拙劣得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然而，剑之殇却点了点头，仿佛真的在认真听她讲剑道。
“哦？第三式‘寒潭映月’，讲究的是心如止水，剑气内敛，以柔克刚。”
他缓缓说道，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她的脸，“那你可悟到了？”
“我……”冷清璇彻底语塞，她哪里悟到了什么剑道，她满脑子都是他啊！
看着她急得快要掉下眼泪的窘迫模样，剑之殇那张万年冰封的脸上，竟罕见地勾起了一抹极淡的笑意。
那抹笑意如同冰雪初融，春回大地，瞬间让这冰封的山巅都变得温暖起来。
“你这数十年来，每次修炼遇到瓶颈，都会以此为借口来寻我。”
他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只有他自己才懂的宠溺，
“第一次，你说不懂‘剑气凝丝’；第二次，你说不懂‘万剑归宗’；第三次……”
他如数家珍般地将冷清璇这几十年来每一次“请教”的借口都说了出来。
冷清璇的脸色从通红变成了惨白，她惊愕地抬起头，不敢相信这些连她自己都快忘记的借口，他竟然记得一清二楚！
“你……你都记得？”她声音颤抖，羞愤欲死。
“我当然记得。”
剑之殇的目光变得无比柔和，他上前一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那股清冷的剑气不再冰冷，反而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我也知道，你每次来，都不只是为了问剑。”
冷清璇的心脏狂跳起来，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闻着他身上那股淡淡的、如同雪山寒梅般的冷香，大脑一片空白。
“我……我……”她想解释，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剑之殇却忽然伸出手，轻轻地、温柔地握住了她那只因为紧张而冰凉的小手。
他的手掌宽大而温暖，干燥而有力，这一握，仿佛将她心中所有的不安和寒冷都驱散了。
“冷清璇。”他凝视着她的双眼，一字一句，清晰而郑重地说道，“你不必再找借口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如同洪钟大吕，震得冷清璇耳膜嗡嗡作响。
“我……”冷清璇彻底懵了，呆呆地看着他。
“轩辕老魔要娶敖悦了。”
剑之殇的语气依旧平静，说出的话却让冷清璇的心猛地一沉，
“他能为了心爱之人去闯龙宫，去面对整个龙族的威压，我为什么不能？”
他握着她的手紧了紧，目光灼灼，仿佛要将她吸进去。
“我等了你几十年，从天宇郡到天衍圣地，看着你从太虚宗的真传弟子，为了追寻我的脚步，一路苦修，还为此参加天衍天骄战。”
他缓缓说道，“我知道你胆小，知道你害羞，知道你总是患得患失。”
“这几十年，你每次偷偷看我的眼神，每次听到我消息时的欣喜，每次为我担心的焦虑，我都知道。”
冷清璇的眼眶瞬间红了，她怔怔地看着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没想到，自己那点藏在心底、以为无人知晓的小心思，竟然全都被他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我……”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所以，”
剑之殇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他直视着她的双眼，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却又饱含深情的语气，一字一顿地问道：
“冷清璇，你可愿意，与我结为道侣，共赴大道，同生共死，永不分离？”
轰——！
这一瞬间，冷清璇感觉自己的大脑彻底宕机了。
她听到了什么？
剑之殇……他……他向她请结道侣！？
她是不是在做梦？
她呆呆地看着他，看着他那双盛满了自己倒影的、认真而深情的眼眸，看着他那张平日里冷漠如冰、此刻却写满了真诚与期待的脸。
巨大的幸福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我……”她激动得语无伦次，泪水终于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
“怎么？不愿意？”剑之殇的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闪过一丝促狭。
“愿意！我愿意！”
冷清璇再也忍不住，扑进他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这些年来积压在心底的思念、爱慕、自卑和忐忑，在这一刻全部化作了喜悦的泪水。
她梦寐以求的那个人，那个高高在上、剑道无双的天之骄子，竟然也喜欢她！
他愿意接纳她这个胆小、怯懦、资质平庸的女子，愿意与她共度一生！
“我愿意……我当然愿意……”
她将脸埋在他的胸口，感受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哽咽着重复道。
剑之殇的身体先是微微一僵，随即，一股巨大的欣喜涌上心头。
他那张万年冰封的脸上，此刻绽放出前所未有的璀璨笑容，比这雪山之巅的阳光还要耀眼。
剑之殇在现实中也是光棍一个，说起来，这还是他的初恋。
当你发现你第一次喜欢的人，其实也喜欢你，那是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