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件重大事情,其他的都要为秋收让路。”看着迅速走向身后的茂密庄稼,广朋心道,“这可是打败东倭军的最后一招,有了春秋两季的大丰收,足够部队两年的供应,明年再有一年好收成,充足的粮草做莱东群众后盾,那么莱东群众就会富裕起来,部队就可以所向无敌了。”
到了矿山一带,原先围困敌人的部队在废弃矿渣上种植的庄稼,已经把瘌痢头的山全部覆盖了起来,一片郁郁葱葱。
广朋下马,与郝执委一道慢步行进,看到了一些背着锄头、扛着扁担的乡兵正走在田间,地头上,配枪交叉着架起来,井然有序。
他们的脸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
广朋笑着走上前去,亲切地问道:“老乡们,今年这收成看着不错啊。”
一位乡兵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咧嘴笑道:“托您老人家的福,这地种得好,收成自然差不了。有了这些粮食,咱心里踏实多了。”
广朋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大家都辛苦了,只要咱们齐心协力,不仅能种出好庄稼,也能把东倭军打得落花流水。”
郝执委也在一旁点头称是,说道:“你们一边种地,一边还不忘操练,这可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正说着,远处跑来一名侦察兵,气喘吁吁地报告:“言司令、郝执委,发现一小股穿着东倭军军服的人正朝着这边过来,估计是眼红咱们的庄稼,想来搞破坏。
广朋眼神一凛,立刻下令:“通知部队做好战斗准备,绝不能让敌人破坏咱们的收成!”说罢,便和郝执委迅速组织乡兵和部队,严阵以待。
乡兵马上拿起枪,钻进了青纱帐,几个乡兵拿着铁镢马上埋上了地雷,然后一起等他们的靠近。
广朋带着警卫员也埋伏到了一边,准备帮助乡兵消灭这些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来的东倭兵。
他们很快靠近了,结果,埋伏在前面的乡兵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而且赶紧跑出去把地雷起了出来,对广朋他们说:
“这是另一个村子的乡兵,他们穿着缴获的东倭军服。”
“熬,是这样。你们怎么穿上了东倭军服了不怕发生误会吗,”
广朋知道,当年的于军长在一次胜仗之后,得意的穿上缴获的军服,骑上缴获的战马炫耀,结果被友军哨兵打成重伤,几乎丧命,而且就此退出抗击东倭的前线,到遥远的白熊国养伤治疗去了。
“他们的衣服耐磨,比我们的棉布衣服结实,特别适合在庄稼地里穿着。”乡兵队长道一边警惕的看着广朋和郝执委他们。
“他就是言司令,后面的是郝执委。”见过广朋他们的乡兵队长赶紧介绍,“你们要是打得好的话,也早就会被言司令接见了。”
“言司令好!”他们赶紧立正敬礼,有些诚惶诚恐的样子。
“你们辛苦啊,既要练兵又要种田,还要保卫矿山。”
“东倭军已经逃走了,现在就是安安稳稳种田练兵,就等着下一步打下台城,就可以过上太平日子了。”
“将来的任务很重,打下金城,可是还要守住金城;打下台城容易,守住台城就难了。有些人可是不愿意看我们过太平日子的,要时刻像今天这样,保持警惕。”
“是不是矿山的东倭鬼子啊,言司令你下个命令,我们马上就去灭了他们。”几个乡兵情绪激动起来。
广朋看了郝执委一眼,道;
“他们是不带枪的,而且是来帮助我们开采矿山的平民,群众怎么可以杀群众啊,又怎么可以和野兽一样的东倭军混为一谈呢?那不是与屠杀平民的东倭军一样了嘛。”
“对啊,他们对平民下狠手,那是因为他们是野兽,我们是是谁的队伍?我们是莱东群众的队伍,怎么可以对平民下手呢?”郝执委也说。
“道理说的很对,就是转不过弯,看到他们就想起他们烧群众房子、杀人的事情,所以,我就总觉得他们都是该杀的东倭鬼子。”
“要不,你们选上几个人,跟我们一起去他们公司转一圈,看一下他们和东倭军的区别。怎么样?”
“算了吧,我们听言司令的就是了。言司令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跟着东倭鬼子学,现在就是保卫秋收,防止坏人捣乱。”
“那就是。”
小山他们的公司远离矿山,是在一个树木旺盛的山坡上,几座石头垒砌的房子,没有院墙,外面是用一圈铁栏杆围绕,院子里种着花花草草的,显得幽静。
广朋的参谋早已经给他们打过电话,小山他们此刻都在办公室等待。广朋低头看看手表,刚好是约定的十点钟。
果然,小楼的大门一下子打开,一群穿着西装、扎着领带的小个子们快步走了出来,到大门口迎接广朋一行。
“言大太君,我们又见面啦,应该算是老朋友了吧。”
“既然我们是老朋友,就不应该这么客气吧。”广朋把缰绳交给警卫员,与郝执委一起走上去与他们握手。
“要说的话,我想昨天已经说了,大家也都知道了,要不今天我们就一起到矿山上实地看一下工人和矿道吧?”
“矿山上太不安全啊,而且前几天刚刚发生塌方,工人情绪还不稳定。我们还是在办公室叙叙吧。”小山有些慌张。
“工人们都可以不怕危险展开工作,我们会怕吗?真要说起来,还是你们有些害怕吧?”广朋说。
“那好吧,请言大太君和太君们戴上安全帽。”后面几个衣帽整齐的东倭国工作人员,也一起换上衣服,戴好安全帽。
矿洞口的风卷着粉尘呼啸而过,广朋把烟锅砸灭在满是油污的铁桶里。他叉着腰站在临时搭起的工棚下,蓝色工装外套敞开着,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旧毛衣。
“这是言司令,他来看望大家。”小山走到人群前面,介绍说。
都抬起头看着我。广朋的声音比矿灯还亮,扫过面前十几个缩着脖子的工人。
小山赶紧走到后面,看广朋对大家讲话。
几个工人把有裂纹的手指往袖口里藏了藏,身后的几个同乡都盯着脚边的碎石子。上个月塌方的阴影还没散,安全帽上的裂痕像道狰狞的疤。
设备检修好了,炸药库也已经加了岗。小山讨好的说。
广朋没有理会他,而是突然提高音量,粗糙的手掌在小山肩上拍了两下,他们工作非常累,而且刚刚出了事故,我看从今天起,三班倒改成两班,每班多给两个馒头,增加一些检修时间,防止意外再次出现。怎么样?
“完全同意,现在就是这样子的。”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远处转动的卷扬机上,工人们也要注意配合小山先生,你们家里的老婆孩子老老少少都在等着米下锅,他们也知道这个情况。但炮眼要打直,支架要钉牢——安全不是嘴上说说的。
有人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应和,广朋突然向前一步,矿灯的光柱刺破晨雾:
听见没有?
听见了!这次的声音齐整得像绷紧的钢丝绳。
小山看见广朋眼角的皱纹里积着烟尘灰,神情坚毅而果敢。
他下意识摸了摸怀里揣着的全家福,照片边角已经磨得起了毛。
下工去仓库领新安全帽,广朋的声音缓和些,往矿道里瞥了一眼,记住,这矿山的命更金贵,你们的命更加金贵。
风突然变了向,卷着远处的爆破声滚过来,工人们的影子在岩壁上被拉得又细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