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台上的王仙芝动了一下手指。
赵昊的手还停在怀里，册子的边角硌着掌心。他没动，但眼神变了。刚才那一指不是随意的动作，像是回应某种试探。周围人还在盯着楚无极被抬走的方向，没人注意到这细微变化。
他知道机会来了。
那些人一个个用尽手段往上冲，结果全被压垮。可王仙芝偏偏在这个时候有了反应。说明真正让他在意的，不是攻击多强，而是有没有人能打破这个“局”。
赵昊松开手册，慢慢站直身体。
他往前走了两步。
积雪被踩实的声音在安静的场子里格外清楚。前面几排的人听见动静，回头看了他一眼。有人皱眉，有人摇头，以为他又是个不知轻重的新来者。
他没理会，一直走到五步线内才停下。
这里的空气像凝固了一样，每吸一口气都得用力。胸口闷得慌，脑子也沉。但他咬着后槽牙撑住，抬起手抹了把脸，把冷汗和雪水一起擦掉。
然后他开口：“我非江湖人，也不求胜你，只问一句——若我不退，你可愿睁眼一看？”
声音不算大，但在场的人都听清了。
全场静了两秒。
接着人群炸了。
“这人疯了吧？”
“连李承言都跪了，他算什么东西？”
“怕是哪个门派送上来试死的傻徒弟。”
议论声四起。有人冷笑，有人摇头，还有几个前排练家子直接转身要走。这种不自量力的挑战见得太多，浪费时间。
就在嘈杂声越来越响的时候，王仙芝睁开了眼。
目光扫过来的一瞬，赵昊感觉整个人被钉在地上。膝盖一软，差点跪下去。他立刻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嘴里散开，头脑猛地清醒。
他没退。
眼睛对上了那双古井般的眼睛。
王仙芝看着他，嘴角轻轻动了一下。
“有趣。”
话音落下，他没起身，只是抬起右手，朝赵昊轻轻一挥。
一股力量凭空出现，像墙一样撞在他胸口。赵昊双臂交叉挡在面前，体内灵气瞬间爆发，护住前胸。可那股劲太猛，他整个人直接飞了出去，后背砸在七丈外的地面上，滑出好几米，带起一串雪尘。
他趴在地上咳了几声，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围观的人群一片哗然。
“这才一下就废了？”
“连三步都没撑住，还不如刚才那个断臂的。”
“赶紧抬走吧，别死在这儿脏了地。”
赵昊没理他们。他慢慢撑起身子，一只手按着地面，一点一点站起来。腿有点抖，但站住了。
他咧嘴笑了笑，把嘴角的血擦掉。
行了。只要对方出手，就说明承认他是对手了。之前那些人被打飞，王仙芝连眼皮都没抬。现在这一击用了三分力，已经是给了面子。
他从怀里抽出那本《现代修仙入门指南》，翻到夹着符纸的那页。手指在书页上划过，系统提示一闪而过：【逆流引符阵准备就绪，是否激活？消耗30位面信用点】
他默念确认。
书页上的墨线亮了一下，一道淡青色的光纹顺着他的手臂爬上肩头，最后停在胸口。这是临时引导反向灵气流动的阵法，能短暂扰乱外界气场压制。
他深吸一口气，双脚猛地蹬地，冲了出去。
这一次速度快了很多。脚下的雪被踩爆，炸成一圈白雾。他低着头，双手护在胸前，像一颗炮弹直扑石台。
距离还有三步时，王仙芝再次抬手。
这一次不是轻挥，而是五指微张，朝下一压。
无形的压力从天而降，赵昊感觉脑袋一沉，像是有千斤重物压在头顶。他脚步一顿，膝盖往下坠，但硬是靠着符阵撑住，继续往前冲。
“有点意思。”王仙芝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他缓缓站起身。
灰袍下摆随风轻摆，枯杖依旧靠在石台边，他没去拿。就这么站着，目光落在赵昊身上。
压力一下子翻了数倍。
赵昊脚步慢了下来，每走一步都在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他的呼吸变得粗重，额头青筋跳动，脸上开始渗血珠。那是体内压力过大导致毛细血管破裂。
但他还在往前走。
终于，他在离石台一步远的地方站定。
两人对视。
赵昊喘着气，笑了下：“你……总算肯站起来看我一眼了。”
王仙芝没答话。他抬起右手，食指缓缓指向赵昊眉心。
赵昊立刻感觉到一股锋利的气息锁定了自己。不是杀意，更像是一种考验。只要他有一点退缩，这根手指就会变成致命一击。
他没动。
系统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高阶武道意志冲击，是否兑换“精神抗性增幅”？消耗50位面信用点】
他默念确认。
一股暖流从识海涌出，冲散了脑中的刺痛感。他眼神重新聚焦，盯着王仙芝的眼睛说：“我不是来抢名头的。我是来借势的。你要是觉得我够格，就认真打一场。要是觉得我不行，那就一指头点死我，省得浪费时间。”
周围人听得目瞪口呆。
谁见过跟王仙芝谈条件的？
有人已经捂住了眼睛，不敢再看。这种话一旦出口，不死也得废。
王仙芝盯着他看了三秒。
然后笑了。
不是冷笑，也不是讥笑，是真的笑了。
他收回手指，转过身，拿起靠在石台边的枯杖。
“三十年来，你是第一个敢让我起身的人。”他说，“虽然弱得可怜，但这份胆子……还算入眼。”
说完，他转身面向赵昊，枯杖往地上一顿。
轰！
整个地面震了一下。周围的积雪瞬间崩开，形成一个直径十丈的圆形空地。所有靠近的人都被气浪推开，踉跄后退。
赵昊站在原地没动。符阵还在运转，系统给的抗性勉强撑住了这一波冲击。
他知道，真正的较量开始了。
王仙芝没有急着进攻。他拄着杖，慢慢向前走了一步。
就是这一步，赵昊感觉胸口像被铁锤砸中。他闷哼一声，往后退了半步。
第二步。
他双腿一弯，单膝跪地，手掌撑住地面才没完全倒下。
第三步。
他整个人趴了下去，手臂发抖，指甲抠进冻土里。
王仙芝走到他面前，低头看着他：“你能接我一招而不死，我就告诉你一件事。”
赵昊抬起头，脸上全是血污，但眼睛亮得吓人。
“说。”
“李淳罡的剑意，不在听潮阁。”王仙芝说，“在他离开前，斩过一道影子。那道影子里，藏着他的‘意’。”
赵昊愣了一下。
原来线索在这里。
他咬着牙，一点一点撑起身子：“所以……你怎么知道？”
王仙芝淡淡道：“因为我就是那道影子。”
话音未落，枯杖抬起，直指赵昊咽喉。
赵昊瞳孔一缩，立刻翻滚闪避。可速度还是慢了半拍，杖尖划过他肩膀，衣服撕裂，皮肤上出现一道血痕。
他滚出三丈远，翻身站起，左手迅速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
系统提示：【是否使用“临时颜值增幅”？消耗20位面信用点】
他犹豫了一瞬。
这种时候拼外表没用。但他需要一瞬间的干扰。
确认使用。
刹那间，他五官轮廓变得锐利，眼神透出一股凌厉之气。虽然只持续十秒，但足够让对手产生一丝错判。
他把符纸贴在掌心，双手合十，猛地朝地面一拍。
“逆流引，爆！”
符纸碎裂，青光炸开，一道反向气流冲天而起，直扑王仙芝面门。
王仙芝眉头微皱，枯杖横扫。
气流被劈成两半，消散在空中。
但就在这短暂的干扰下，赵昊已经冲到了他身侧，右拳带着全身力气砸向其肋下。
这一拳用了八成力，还裹着灵气震荡。
王仙芝侧身避过要害，拳风擦过臂膀，发出一声闷响。
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不是因为伤，而是因为这一拳的速度和角度。
不像武夫，倒像是某种规则外的力量。
他不再留手，枯杖抡起，横扫而出。
赵昊举臂格挡。
咔！
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他整条右臂软了下去，人也被抽飞出去，砸在城墙根下，激起大片雪尘。
他躺在地上没动，左手慢慢摸向断臂处。
疼得厉害，但还能忍。
系统提示：【宿主重伤，是否使用“快速愈合”？消耗80位面信用点】
他没确认。
信用点不多了，后面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他咬着牙，用左手撑地，一点一点坐起来。
王仙芝站在原地没追击。他看着赵昊，语气平静：“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赵昊咳了一声，抹掉嘴边的血：“猜对了。”
“所以你不怕死。”
“怕啊。”赵昊咧嘴一笑，“但我更怕回去以后，看着学院被人拆了，姐妹们被人欺负，还得装孙子。”
王仙芝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那就再试一次。”
他抬起枯杖，指向天空。
赵昊抬头看去。
只见空中忽然凝聚出一道虚影，正是他自己刚才冲锋的模样。动作、角度、力量全部复刻。
“这是你的路数。”王仙芝说，“打赢它，我就告诉你怎么找到李淳罡的剑意。”
赵昊喘着气，慢慢站起身。
他知道这关躲不过。
他甩了甩左手，从怀里又掏出一张符纸。
系统提示：【是否开启“战斗模拟模式”？消耗60位面信用点】
他盯着那道虚影，默念确认。
虚影动了。
和他一模一样的动作，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