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昊把手机扣在桌上，屏幕朝下。
外面风大了，吹得院子里那块招生牌哐当作响。他没去管，转身走到前门，站在台阶上往山下看。
路是盘山道，弯多坡陡，平时车少。今天不一样。
他眯眼看了会儿，远处扬起一溜灰烟，像是有车队在往上开。
赵昊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七点四十三。
这个点上山的车队，还走这么急，不可能是游客。
他把手插进卫衣口袋，系统界面在脑子里弹出来。
【位面信用点】：8720
【当前任务】：无
还是老样子。
但他知道，事情要变了。
昨天那些视频、热搜、群公告全被清空，连“幸存者访谈”都配上专家打码说“内容涉嫌虚构”。可越压越疯传，话题从“精神控制”变成“政府隐瞒真相”，评论区已经有人喊着要来实地探秘。
赵昊当时就想，这波不光是黑他，是把他架火上烤。
现在火来了。
那队车越来越近，能看清车身是统一的黑色suv，车顶没闪灯，但侧面印着一行白字：特异功能调查局。
赵昊嘴角扯了下。
“好家伙，真派官方单位来了。”
他没动，就站在门口等。
车速慢下来，第一辆停在院外五十米处。后面的车依次靠边，列成一排。车门打开，下来七八个人，穿制服，戴耳麦，动作整齐。
中间那辆车最后开门。
一个中年男人走出来，四十岁左右，寸头，肩宽腿直，走路时不晃身子，像退伍兵。
赵昊一眼认出是谁。
陈锋。
系统资料库里提过一嘴的人物，说是早年处理过三起灵气暴走事件，手段硬，规矩也硬。退役后进了体制，专管这类“非正常现象”。
网上查不到他照片，但赵昊刷到过匿名论坛帖子，说这人亲眼见过修士御剑，回来写了三千字报告，标题是《关于超凡力量纳入公共安全管理体系的可行性研究》。
属于既信又不信，但必须管的那种人。
陈锋站定后没往学院走，先抬头看了眼门头上的牌匾：“仙学院”三个字歪歪扭扭，还是赵昊自己拿喷漆写的。
他皱眉，回头问下属：“备案了吗？”
“没有，院长赵昊以个体户名义注册的文化传播公司，经营范围不含教育培训或宗教活动。”
“那就是非法办学。”
“但目前没接到群众正式举报，执法依据不足。”
陈锋嗯了声，没再说话，往前走了两步。
赵昊迎上去，在台阶上站住。
两人隔着十米对视。
“你是赵昊？”
“是我。”
“我们是特异功能调查局，我是局长陈锋。”他掏出证件亮了一下，“接到多起网络舆情反映，你这里涉嫌组织非法集会、传播迷信思想、诱导公众产生认知偏差。我们现在依法介入调查，请配合。”
赵昊点头：“可以，但我得说一句——我没强迫任何人入院，也没收过学费。试听七天免费，走的时候还能领盒自热火锅。”
陈锋没笑，眼神扫过院子。
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厨房门口晾着几件学员服，风吹得衣角晃。
“飞行影像的事怎么解释？”
“那是练功。”
“练什么功？”
“御气术入门，初级阶段能在离地三十公分滑行，不算飞。”
“监控拍到有人悬浮在半空。”
“那天我教他们踩滑板，带了推进器。”
陈锋盯着他看了三秒，忽然问：“你信这个？”
“信什么？”
“修仙。”
赵昊咧嘴：“我要是说信，你是不是立刻封院？”
“我会调取医疗记录，评估你是否存在妄想型人格障碍。”
“那我说不信呢？”
“那你就是在诈骗。”
赵昊笑了：“所以不管我说什么，今天这地方都得关门？”
“不一定。”陈锋抬手，示意身后的人打开设备箱，“我们要现场检测是否存在异常能量波动、群体心理暗示装置、致幻气体排放源。如果一切正常，明天贴公告还你清白。”
赵昊挑眉：“你还真信有这些玩意儿？”
“我见过更离谱的。”陈锋淡淡道，“去年有个‘量子冥想中心’，号称能用脑电波连接宇宙意识，结果查出来是wifi信号干扰仪加催眠音频循环播放。”
赵昊点头：“那你查吧，随便看。但我提醒你一句，别碰厨房那锅汤，那是给洛璃熬的养颜灵茶，她昨晚直播到三点，今早起来脸发灰。”
陈锋没接话，挥手让人进去。
两名技术人员拿着仪器开始扫描，另一个拿着平板录入数据。有人走向宿舍，有人绕到后院。
陈锋站在原地没动。
赵昊也没走。
风吹得两人衣服都鼓起来。
过了会儿，陈锋忽然开口：“你以前做传媒？”
“做过。”
“怎么转行干这个？”
“破产了，租不起写字楼，干脆回山里养老。”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然后觉醒了？”
“哪有那么容易。”赵昊摇头，“先是梦见神仙给我发招生简章，后来发现真有人报名。再后来，有人真的学会了腾云驾雾。”
“你觉得我能信吗？”
“你要是一上来就说信，我才觉得有问题。”赵昊看着他，“你这种人，见得多，防得严，宁可错抓十个，也不放过一个。但你也知道，真出了事，普通人挡不住。”
陈锋沉默。
远处山路上又有动静。
一辆摩托冲上来，骑手戴着头盔，停在车队旁边。他摘下头盔，是个年轻男人，脸色发白。
“局长！刚接到消息，市网信办那边炸了！”
陈锋转身：“说重点。”
“十分钟前，全平台推送一条紧急通报，标题是《关于依法取缔“终南仙学院”的决定》，落款盖的是咱们局的章！”
赵昊眉毛一跳。
陈锋脸色变了：“我没有签过这种东西。”
“可网上已经传开了，还有红头文件截图，转发量破百万。现在已经有记者往这边赶，估计半小时就到。”
赵昊看向陈锋：“你们局内部有问题。”
陈锋冷脸：“我知道。”
他立刻掏出对讲机：“通知所有队员，立刻切断对外通讯，所有人原地待命，没有我命令不准发任何信息！”
手下迅速行动。
陈锋盯着赵昊：“这件事，我不可能一个人来查。上面早就在盯你。有人借我的名义发文件，说明他们比我们更急着让你消失。”
赵昊点头：“要么是你的人冒充你，要么是有人提前伪造审批流程，抢在你前面动手。”
“不管是哪种，都不简单。”
两人同时看向山下。
雾起来了。
山路被一层灰白笼罩，刚才那辆摩托车来的方向，什么都看不见。
赵昊低声说：“你要真想查清，就得站我这边。”
陈锋看着他：“我现在只是依法调查，还没决定你是骗子还是真人。”
“但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赵昊笑了笑，“不然你不会一个人下车跟我聊这么久。”
陈锋没否认。
他抬头看了眼天色，云层压得很低。
“检测还要两个小时。”
“够了。”赵昊转身往里走，“我去煮壶茶，你要不要尝尝？据说喝了能通灵。”
陈锋没动。
赵昊走出几步，停下，回头：“对了，你当年写的那份《御剑现象社会影响评估报告》，最后结论是什么？”
陈锋终于迈步。
“结论是——如果这种能力真实存在，人类社会现有的法律和道德体系，撑不过三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