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果站在原地，手里的瓶子差点掉下来。赵昊那一嗓子把她吓住了，脚底像是钉在了地上。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不敢往前。
赵昊没理她，目光死死盯着那瓶“养神饮”。标签上三个字清清楚楚，可他越看越不对劲。这药是学院自己配的没错，但配方里加了洛璃的一缕狐火精气，按理说苏媚这种纯血猫妖一靠近就会有反应。
可她现在毫无动静。
赵昊低头看苏媚，她靠在石柱上，呼吸微弱，嘴唇发白。刚才那波冲击过去后，她整个人软了下来，连抬眼皮的力气都没有。
但他注意到一点——她左手的小指动了一下。
不是抽搐，是刻意的。
像是在传递什么信号。
赵昊心头一跳，立刻把灵力从掌心压进她体内。这一次他不为镇压，只为引导。他在系统里学过一种叫“神识探针”的技巧，能把微量灵力变成探测线，顺着经脉走一遍。
他闭上眼，在心里喊：【系统，配合我这一波操作，给我拉个实时数据流，重点盯血脉波动和能量源头。
视界角落一闪，界面弹出。
字符开始滚动。
赵昊继续按着她的后颈，另一只手在空中虚点，像是在调试某个看不见的仪器。他的动作很轻，但每一下都精准落在她脊椎的关键节点上。
赵昊睁眼，瞳孔一缩。
公主？
可系统不会乱报。
他又调出禁术分析模块：【逆向解析契约来源，找施术者痕迹。
【匹配对象：南宫雪（置信度917）】
【备注：该术需双方存在强烈情绪共鸣方可建立连接】
赵昊脑子里“嗡”了一声。
南宫雪下的手？
他猛地想起之前的事。南宫雪刚来学院那会儿，总说自己在清理“不稳定因素”，还提过一次“有个漏网之鱼藏在暗处，迟早要处理”。
当时他没当回事，以为又是她在立冷艳ceo人设。结果她是真动手了，而且用的是最狠的那种控制术。
这招不是普通封印，是直接拿对方的情绪当锚点，一点点腐蚀神志。时间越长，被控的人就越依赖施术者，最后连反抗的念头都会变成思念。
赵昊看着苏媚苍白的脸，突然明白了她为什么一直不逃。
不是不想走，是根本不敢走。只要她起一丝逃离的念头，体内的契约就会反噬，痛到怀疑人生。可要是乖乖听话，又能短暂缓解痛苦——等于被人用刀抵着喉咙，还逼你笑着说谢谢。
他喉咙有点干。
这事太脏了。
更让他心沉的是另一个问题——如果苏媚真是猫妖族的正统继承人，那她叛逃、被捕、被囚这一系列事，恐怕从头到尾都是局。
南宫雪不是在抓逃犯。
她是在清除政敌。
赵昊慢慢蹲下，和她平视。她眼睛闭着，睫毛微微颤，像是在做梦。
“你早就知道我会查出来？”他低声问。
苏媚没睁眼，但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嗯。”
声音轻得像风吹纸片。
赵昊点头。这就对上了。她刚才小指那一下，就是在等他动手。她不能主动求救，因为契约会察觉异常。但她能被动回应，只要他愿意查。
“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说了……你也未必信。”她喘了口气，“而且……一旦确认身份，契约就会加速。”
赵昊皱眉：“所以你现在这么难受，是因为系统刚认出你是公主？”
“对。”她嘴角扯了下，“它感应到了……血脉认证的波动。”
赵昊立刻在心里骂了一句。这破系统虽然牛，但有时候也坑爹。好端端的身份识别，直接触发了对方的防御机制。
他赶紧切换界面，想找点补救措施。
【是否启用临时屏蔽协议？
【可隐藏本次扫描记录，防止契约反追踪】
赵昊直接点了确认。
界面一闪，提示【操作成功】。
他松了口气，再看苏媚，发现她额头渗出了细汗，脸色比刚才更差了。
“撑得住吗？”他问。
“还行。”她声音发虚，“就是……头像要裂开。”
赵昊伸手摸她后颈，温度正常，但皮肤底下有股微弱的震感，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撞墙。
他知道那是契约在试图重建连接。刚才那次身份认证像是一记重锤，砸醒了沉睡的程序，现在对方的系统正在重启。
他必须赶在完全激活前做点什么。
“你说种下这东西的人只有一个？”他问。
苏媚点头：“当初……只有她见过我的真身。”
“然后就用了这招？”
“不是立刻。”她艰难地摇头，“是后来……我发现她在收集猫妖族的血脉样本，我去质问她，她才动手的。”
赵昊眼神一冷。
收集血脉样本？
他马上想到学院地下那套灵脉修复阵。南宫雪说是她独立研发的，可很多细节和传统阵法对不上。现在看来，那根本不是用来修灵脉的，而是借着修复过程，偷偷提取高阶妖族的基因数据。
苏媚就是第一个实验品。
“你还记得她是怎么启动契约的吗？”赵昊追问。
“她让我喝了一杯茶。”苏媚闭着眼，“那天她说要谈合作，语气很诚恳。我喝了之后……就开始做梦。梦里全是小时候的事，我在族里被排挤，没人信我，只有她出现，站在我这边。”
赵昊听得头皮发麻。
这招太毒了。不是硬控，是先给你温暖，再让你离不开。等你真心把她当依靠的时候，契约已经深埋进潜意识了。
怪不得系统说需要“情绪共鸣”才能生效。
这不是法术，是pua。
“那你现在还能分清谁是真的帮你？”他盯着她的眼睛。
苏媚睁开眼，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了下：“你现在问我这个问题，说明你已经信了一半。”
赵昊没说话。
她说得对。他要是完全不信，就不会蹲在这儿问东问西了。
“我不是为了救你才查的。”他坦白，“我是怕你炸了以后连累我们所有人。”
“我知道。”她声音轻，“但你还是查了。别人只会杀了我灭口。”
赵昊沉默。
他说不出反驳的话。
确实，换个人处在他的位置，大概率一看到失控迹象就直接清除了。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愿意惹一身腥。
但他没这么做。
不是因为他有多善良，而是他习惯了听系统的。系统既然让他查，那就一定有原因。
而系统，从来不做亏本买卖。
他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唐果，她还站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那瓶药，一脸担心。
赵昊冲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别过来。
然后他重新看向系统界面，调出任务栏。
原本的突袭计划已经被他取消了，现在面板空着。
他打算重新发布一个。
【目标：查明并解除苏媚体内控制术】
【附加奖励：解锁“万妖塔”
【是否确认发布？
他正要点击确认，系统突然自动弹出一条新提示：
【背景同步更新：猫妖族内部权力结构录入完成】
赵昊愣住。
这还是系统第一次主动给他派任务，连信用点都没问。
他点开详情，发现任务内容和他自己写的几乎一样，只是多了几条补充说明：
【注意：施术者与宿主存在情感绑定，强行剥离可能导致双方法力反噬】
【建议方案：寻找第三方媒介进行转移或净化】
【线索提示：所需材料与“月华露”“心灯草”
赵昊看完，眉头皱得更紧了。
月华露他知道，是每月十五晚上采集的露水，必须用银碗接，还得唱安眠曲——这玩意听起来离谱，但在解咒类丹方里确实是常用料。
至于心灯草，是一种只长在执念之地的植物，通常出现在有人至死不肯闭眼的地方。
这两样东西都不好搞。
但他现在顾不上这些。
他更在意的是任务背后的含义。
系统为什么要帮他救苏媚？
如果说之前的一切都是为了扩张学院、收集强者，那这次的任务就有点不一样了。它像是在推动某种更大的布局，甚至可能牵扯到整个妖族势力的洗牌。
赵昊低头看苏媚，她已经快睡着了，呼吸渐渐平稳。
“你知道我救你意味着什么吗？”他问。
她勉强睁眼：“意味着……你决定把我当一张牌打了。”
“不止是牌。”赵昊咧了下嘴，“是底牌。”
她扯了扯嘴角，没说话，像是累了。
赵昊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他回头看了一眼操场方向，其他人还在等消息，没人敢靠近。
【全体成员暂回避，非必要不得进入监管区】
【启动一级防护罩，禁止任何未经许可的物品带入】
做完这些，他重新半跪下来，一手扶住苏媚肩膀，另一只手贴上她胸口。
灵力缓缓注入。
系统界面浮在眼前，实时显示着她体内能量的变化曲线。
赵昊盯着那条不断起伏的红线，低声说：“接下来可能会疼，忍着点。”
苏媚轻轻点头。
他深吸一口气，准备开始新一轮的压制。
就在灵力即将深入时，她的手指突然勾住了他的手腕。
赵昊一顿。
她没睁眼，嘴唇动了动，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别……毁了我的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