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萧临败了。”
纪璇垂下眼睑，声音有些哑。
裴缙抿唇，并未有什么意外。
“你回来了，带着阮流苏回了侯府。她有了身孕，我也有了身孕。”
纪璇笑了笑，眼底满是释然。
“你如愿以偿，大仇得报，登基做了皇帝。并在登基大典上，立阮流苏为皇后，立我为贵妃，还将我丢在华清宫。”
裴缙眉心越拧越紧。
华清宫是冷宫。
“纪璇”
看着她泪流满面，他的心被揪的生疼。
“之后，我生下一个儿子。宸极含光凝瑞玥，千秋储祚映天章。
他叫宸玥。
后来我才知道，其实，宸玥是你给他早就定下的太子封号。”
听到熟悉的名字时，裴缙浑身一僵，怔愣的看着她，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你说宸玥是我们的儿子？”
他拧着眉，手心倏尔一紧。
不是陈越。
那个在梦里她不停喊着的名字。
不是什么她念念不忘的野男人。
是他们的孩子。
他跟纪璇的孩子。
宸玥。
裴缙握着纪璇手腕的大掌不由得收紧，眼底带着复杂的情绪。
忽然，他微微勾唇，眼底的清冷淡漠被温柔怜惜取代。
看他这幅模样，纪璇静默不语，脸上浮现讽刺的笑意。
末了，她又道。
“我跟流苏同一天生产。她的孩子没了。”
“我在华清宫待了五年，你对我跟宸玥不闻不问。不，其实，你只是对我不闻不问。
宸玥到底是你的孩子，你对他挺好的，还让池云谏亲自教他功课。
再后来，我病痛缠身，你来华清宫见我，却说要送我去和亲。”
“”
裴缙沉默不语，手心越攥越紧。
他终于能想到为什么落水后，纪璇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拼命逃离他，只想和离。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不成？
上辈子纪璇没有提出和离，他就没有对她动心吗？
他就这么冷漠狠辣吗？
可是他真的像她说的那样登基了吗？
在他的规划里，如果没有纪璇突如其来的转变，他恐怕不会看透自己对她的感情，只会在大仇得报后一心赴死。
“其实，什么和亲我都不在乎。我已经接受了你不爱我。应该是接受了殷绪不爱我的这个事实。”
“我甚至还在想，和亲就能逃离皇宫了，终于可以离开你了。五年的冷宫生活，我已经想明白了，我什么都不会再强求了。”
“但是阮流苏却突然跑来告诉我，宸玥是她的孩子，而我的孩子早就死了，是在你的默许下被萧青槐害死了，难产胎死腹中，生下来就断了气。
你念着我爹对你的恩情，念着我爹死前让你照顾我的事情。怕我知道孩子死了，也没有活下去的意志，因为我爹和纪渊都死了，孩子就是我唯一活下去的希望。
所以你大发慈悲，秘密让人将阮流苏的孩子跟我死去的孩子互换。
你说，你跟流苏还会再有别的孩子，而我这辈子或许只会有那一个孩子。”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相信了流苏的话，相信了宸玥不是我的孩子。因为我知道你准备立他为太子。
你看看你。
一个那么心狠手辣的人，一个谋朝篡位的人，怎么会把自己好不容易夺来的江山给自己不爱的女人生的孩子？”
纪璇的声音越来越哑，肩膀忍不住颤抖着。
裴缙抬手想抱她，可是他看着她眼里的怨恨，始终没有这么做，只是看着她，目光晦暗复杂。
“我已经一无所有了，父兄惨死，丈夫不爱，儿子也早就夭折了。养了五年的孩子成了夫君和心爱女人生下的孩子，我病痛缠身，还要被你送去和亲受人凌辱”
“所以，我选择喝了毒酒，一把火烧了华清宫。”
纪璇看着面前冷峻的男人，眼底恨意愈发浓郁，一字一句道。
“我恨你。”
“殷绪，我恨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话音落下，纪璇突然像疯了一样扑上去，在男人肩上狠狠咬着。
肩上的刺痛传来，裴缙面无表情的任由她咬着自己。
许久之后，他扯着唇，眼神又冷了几分，嗤笑出声。
“你说的登基的人，果然不是我。原来你恨的人，你爱的人，从来都是他。”
“也是，我跟你的两年其实算不得什么，在你上辈子痛苦的一生里，最在乎的不是侯府时我待你如何，而是华清宫五年。”
“我跟你做了两年夫妻，但你跟殷绪在宫里还有五年，你们也是五年夫妻。”
“侯府两年，你也只是把我当成他对待。纪璇，你真的爱了殷绪一辈子。”
裴缙抿着唇，目光沉沉的说道。
“是啊，我就是爱了殷绪一辈子。而你也做到了让世上所有人都不知道有太孙裴缙的存在。”
纪璇松开了男人的手臂，视线落在他肩上被血染成暗色的衣襟，声音越来越喑哑。
“你借用殷绪的身份，借用他的脸复仇，你就没想过活，起兵谋反也没有用前朝的旗号，没有暴露你自己太孙的身份。
只是为了夺回属于裴氏的大邺江山，不放过萧氏一族。裴缙，你跟殷绪对我都狠。”
“你把江山皇位给了殷绪便赴死了，甚至没有再回京，没有对我有一丝留恋。
也没有想过，我有了你的孩子，殷绪回京后会如何对我。”
她勾唇，眼底满是讥诮。
“裴缙，其实，你才是对我最狠的那个人。上辈子，根本就不爱我，也不喜欢我，也从未对我动过心，才会舍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