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德海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江河挂断电话,目光如炬地盯着周德海:“周局长,这就是你说的‘重要投资商’?”
整个会场鸦雀无声,连空调的嗡嗡声都显得格外刺耳。
“从现在开始,停止会议。”江河的声音陡然提高,“县委办、组织部,立即现场核对所有缺席和迟到人员的情况。纪委介入调查,每一个请假理由,都要核实真伪!”
这道命令像一道惊雷,在会场炸开。工作人员立即行动起来,打电话的打电话,核对的核对。台下那些原本还在玩手机的干部,也赶紧正襟危坐,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周德海站在原地,脸色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红。他万万没想到,这个新来的书记竟然如此不讲情面,当着全县干部的面让他下不来台。
“周德海同志,”江河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带着冰冷的威严,“在你接受调查期间,住建局的工作暂时由副局长主持。”
这句话等于直接暂停了周德海的职务。
处理完周德海,江河将目光投向全场:“也许有人会觉得我小题大做。但是我要告诉各位,今天的会议纪律,反映的是我们安北干部队伍的工作作风!如果连开会都能如此散漫,我们还怎么指望大家在工作中认真负责?”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凝重:“我知道,在座的很多同志都是老安北,对这片土地有着深厚的感情。但是,正因为如此,我们更应该反思:为什么这些年来安北的发展始终停滞不前?为什么老百姓对我们的工作有那么多意见?”
台下的干部们开始低下头,若有所思。
“从今天起,我要立三条规矩。”江河竖起三根手指,“第一,开会就是开会,不准迟到早退,不准玩手机;第二,工作就是工作,不准推诿扯皮,不准敷衍塞责;第三,承诺就是承诺,不准欺上瞒下,不准弄虚作假!”
他的声音在礼堂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散会之后,县委办和组织部要在三天之内,拿出《安北县干部作风十条禁令》的初稿。纪委要同步建立‘红黄牌’问责机制。我要让所有人都明白,在安北,混日子的人没有市场,不作为的人没有位置!”
会议在凝重的气氛中结束。干部们默默地离开会场,没有人交头接耳,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沉思。
当天下午,一份关于周德海被停职检查的通报就上安北县委的公众号和政府网站上。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了安北的每个角落。
晚上八点,县委小会议室里灯火通明。江河、县委办主任方永康、组织部长孙莉,以及纪委的几位负责同志还在加班。
“江书记,这是初步拟定的《干部作风十条禁令》。”方永康将一份文件递给江河,“主要包括会议纪律、工作纪律、廉洁纪律等十个方面。”
江河仔细翻阅着,不时提出修改意见:“这一条要再加一句,‘严禁在工作时间饮酒’。还有这一条,‘对待群众诉求必须限期回复’,要明确具体时限。”
孙莉接着说:“我们组织部建议,将作风建设纳入干部考核的重要内容,与评优评先、提拔使用直接挂钩。”
纪委的同志也汇报了“红黄牌”机制的设计方案:“第一次通报批评是黄牌警告,第二次就要红牌问责,视情节给予组织处理或纪律处分。”
会议一直开到深夜。当江河最后拍板确定所有细节时,窗外的月亮已经升得老高。
“同志们,”江河环视着与会人员,“我知道,有些人可能会觉得我们太较真。但是,作风问题无小事。今天我们可以容忍开会迟到,明天就可能容忍工作拖拉,后天就可能容忍贪污腐败。这个口子,决不能开!”
三天后,《安北县干部作风十条禁令》正式出台,“红黄牌”问责机制也开始运行。这个消息在全县引起了巨大震动。
有人不以为然:“新官上任三把火,烧完就没事了。”
有人冷眼旁观:“看他们能坚持多久。”
还有人暗中较劲:“想在安北立威?没那么容易!”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让所有观望的人都闭上了嘴。
县环保局一名副局长因为上班时间在办公室打游戏,被暗访组抓个正着,当天就被挂了黄牌;县教育局两个科室因为推诿扯皮,导致一个学校的基建项目迟迟不能开工,相关负责人被全县通报;更让人震惊的是,一位即将退休的老局长,因为对群众投诉敷衍了事,被江河亲自约谈,最后在民主生活会上作了深刻检讨。
一桩桩、一件件,都在向全县干部传递一个明确的信号:这一次,是动真格的了。
一周后的晚上,江河独自在办公室里翻阅各乡镇报上来的整改报告。手机响起,是冀南市常务副市长丁秋红打来的。
“江河,听说你在安北搞出大动静了?”丁秋红在电话里笑着说,“现在全市都在传,说安北的前县长是如今的‘铁面书记’。”
江河苦笑着摇摇头:“姐,不是我要做铁面,是眼下作风问题太严重了。你知道吗?我调研时发现,有些乡镇干部大白天在办公室喝酒打牌,有些部门办个手续要跑十几趟。这样的环境,怎么能发展?”
挂断电话后,江河走到窗前,望着安北的夜景。这座小城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宁静,但他知道,在这宁静的表象下,正在发生着一场深刻的变革。
第二天早上七点五十分,县委大礼堂再次座无虚席。离开会还有十分钟,所有干部都已经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有人交头接耳,没有人玩手机。当江河步入会场时,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这一次的掌声,与上次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