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那番夹枪带棒的对话,让许琛准备敲门的手悬在了半空。
他正尤豫,办公室厚重的实木门便被人从里面猛地一把拉开
刺眼的光线倾泻而出。
一个身材高挑,五官明艳的女子撞入他的视线。
她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一身剪裁精良的名牌时装,让她看起来象是刚从时尚杂志的封面上走下来。
只是此刻,那张漂亮的脸上写满了不耐与烦躁,细长的眉毛紧紧蹙着,给那份美丽平添了几分生动的攻击性。
她显然没想到门口会有人,看到挡在面前的许琛,那双画着精致眼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烦躁。
她甚至连话都懒得多说。
只是朝着许琛不耐烦地挑了挑眉,那居高临下的姿态,仿佛无声地在说两个字。
让开。
许琛还没来得及动作,一个熟悉的身影便从女子身后跟了出来。
“许?你来啦!”
陈文卓看到许琛,那张原本写满了疲惫与无奈的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的光芒,眼睛都亮了几分。
他快步上前,热情地拍了拍许琛的肩膀,那份发自内心的喜悦,与刚才在办公室里的低声下气判若两人。
“来来来,快进来坐。”
那名女子见陈文卓对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少年如此热情,脸上的不满愈发浓重。
她冷哼一声,抱起双臂,斜睨着陈文卓,语气依旧不善。
“我不打扰陈老师招待贵客,但丑话说在前面,今天这歌,必须给我个结果。”
“不然,我可真就不走了。“
“张小姐,你放心,放心。”陈文卓脸上堆起苦笑,连声安抚。
他叹了口气,一手拉着许琛,另一只手对着女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正好,我跟小许也要去编曲室谈事,索性一起过去吧。”
一行三人,气氛诡异地穿过安静的走廊,来到尽头一间最大的编曲室。
这里显然是整个工作室的心脏,空间宽敞,隔音效果极佳,墙边立着一排排闪铄着指示灯的专业机柜。
陈文卓一进门,便熟练地拿出一个平板计算机和一副监听耳机,递给了那位“姑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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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姐,这里面是我们工作室最近刚做出来的小样,您先听听看。”
打发走张子岚,让她坐到角落的沙发上,陈文卓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拉着许琛在调音台前坐下。
他指了指墙上挂满的金唱片和奖杯,脸上恢复了几分从容,却也夹杂着一丝落寞。
“我们这个工作室,成立快十年了。早些年风光过,只是这几年,乐坛不景气,我们这些老家伙,也渐渐跟不上年轻人的口味了。”
许琛安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他知道,正题要来了。
果然,陈文卓的目光重新落回到许琛身上,眼神灼热而又充满了期待。
“小许,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
“有没有兴趣,添加我的工作室?“
他见许琛脸上露出一丝思索,立刻补充道:“我们工作室,是业内公认的一线制作团队,和各大唱片公司、电视台都有深度合作。只是——唉,你也看到了,整个工作室,实际上一直都是靠我一个人在硬撑着。”
说着,他朝角落里那个戴着耳机、一脸挑剔的张子岚努了努嘴,压低了声音。
“就比如那位,张子岚,繁星娱乐的练习生,公司花了大力气准备让她出道,结果我们这边给她写的歌,她一首都不满意。“
“练习生都这么牛的吗?”许琛有些诧异。
陈文卓凑得更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耳语。
“繁星娱乐,是我们工作室大股东。而这位张大小姐,是繁星娱乐董事长—唯一的独生女。”
原来是金主爸爸的千金。
许琛瞬间了然。
娱乐圈这个地方,现实得可怕。
陈文卓对这位大小姐一再容忍,也就完全说得通了。
“陈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许琛沉吟道,“只是—我还是个高三学生,马上就要高考,而且还未成年,签合同恐怕——”
“这些都不是问题!”
陈文卓大手一挥,笑得格外爽朗。
“我签的,是你许琛这个人,又不是让你来当坐班员工!一切以你的学业为重!”
他看着许琛,眼神里满是真诚。
“小许,你想想看,你现在靠路娴那个短视频账号,终究是小打小闹。可我们工作室不一样,我们有最专业的宣发渠道和推广资源!”
这一点,精准地戳中了许琛的心窝。
路娴越火,他收获的人气值就越多,这是一个完美的良性循环。
“至于待遇,”陈文卓抛出了最后的,也是最关键的筹码,“工作室的内核收益,就是歌曲版权的运作收益,其中歌手那边的公司要抽两成,推广宣发平台那边占大头,而我们工作室也占两成。而在这两成里面,作为内核创作人,可以独拿其中60的收益!”
这个条件,已经不是优厚了。
歌曲制作和发行,都是需要成本的,工作室占的两成里面,40基本就是制作和发行的成本,这相当于工作室对许琛这边就眉赚什么钱!
简直是良心到了骨子里。
陈文卓几乎是将自己未来最大的摇钱树,用一种半卖半送的方式,拱手让出了绝大部分的利益。
许琛不再尤豫。
他伸出,郑重地说道:“陈哥,我添加。”
只是,签了合同,这件事怕是再也瞒不住家里人了。
“哈哈哈,好!太好了!”陈文卓激动地握住许琛的手,脸上的笑容璨烂得象窗外的太阳。
两人正相谈甚欢,一个冰冷而不满的声音,却突兀地从旁边传来。
张子岚不知何时摘下了耳机。
她将平板计算机随手扔在沙发上,发出一声闷响。
抱着双臂,她缓缓走了过来,那双嫌弃的眼睛扫过陈文卓,又在许琛的脸上不带任何情绪地停留了一瞬,仿佛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
“陈老师,你给我的这些歌,都是些什么东西?”
她的声音不大,却象冰锥一样刺耳。”—个满意的,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