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么回答?
说“没想什么”?太敷衍了,肯定会被当成直男癌晚期,好感度直接清零。
说“在想电影剧情”?那不是扯淡吗,那破电影的剧情,他用脚指头都能猜出来,有什么好想的。
许琛感觉自己的额头都开始冒汗了。他飞快地转动着大脑,试图调动自己那并不充裕的情商库存,查找一个最优解。
看着许琛那副眉头紧锁,仿佛在攻克世界级难题的表情,沉星苒的嘴角忍不住微微翘起,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她似乎很享受看到他这副吃瘪的模样。
终于,2000 years ter,许琛深吸一口气,他决定激活自己的防御机制——切换人格。
他拿起笔,脸上重新挂上了那副“金牌编剧”的,充满智慧和洞察力的表情,在笔记本的空白处,写下了一段话。
“我在想,如果我是那部小说的男主角,这个时候绝对不会只顾着看电影。”
“我会想,旁边的女孩是不是会觉得冷气太足,她是不是也觉得爆米花太甜,这部电影是不是太无聊了,会不会让她想睡觉……”
“因为对于一个故事的男主角来说,身边的女主角,永远比银幕上的故事本身,更重要,也更精彩。”
他写完,将笔记本推了回去,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表情镇定自若,仿佛刚才那个大脑宕机的根本不是他。
沉星苒看着本子上那段话,愣住了。
她低着头,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许琛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不知道自己这个“标准答案”能不能过关。
过了许久,沉星苒才缓缓抬起头。
她的脸颊,不知是因为教室里的闷热还是别的原因,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绯红,象雨后初晴时天边最温柔的晚霞。
她没有再写什么,只是将那个粉色的兔子笔记本郑重地合上,然后轻轻地,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了一句。
“哦……我知道了。”
九月,是高三生最难熬的月份之一。
夏天的馀热还未完全散去,秋老虎的威力依旧让人昏昏欲睡,但名为“高考”的寒冬,却已经露出了狰狞的獠牙。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混合了汗水、墨水和焦虑的味道。
而月底的第一次月考,就是这头猛兽亮出的第一只爪子。
与开学初那次旨在“摸清家底”的摸底考不同,这次月考,是真刀真枪的厮杀。年级排名、班级排名,都会象一张冰冷的判决书,毫无保留地张贴在公告栏上,供所有人审阅。
更让这届高三生感到窒息的是,从这次月考开始,他们将正式进入“六校联考”的残酷模式。
江市最好的六所高中,将在期中、期末以及后续的几次大型仿真考中,统一试卷,统一阅卷,统一排名。
这意味着,你的竞争对手,不再仅仅是身边这几十个熟悉的同学,而是分布在城市各个角落的,近六千名最顶尖的同龄人。理科四千多,文科近两千,每一个都是身经百战的卷王。
这个消息,象一块巨石投入高三年级组这潭死水,激起了千层浪。
教室里的氛围,瞬间从“紧张”,升级到了“凝重”。
就连王浩这种平时天塌下来都当被子盖的乐天派,都难得地收起了手机,捧着一本英语单词书,嘴里念念有词,表情痛苦得象是误食了过期的芥末。
“琛哥,我裂开了啊。”课间,王浩一脸生无可恋地趴在桌子上,“以前在班里垫底,我觉得丢人只丢给自己班看。现在要搞六校联考,这他妈是公开处刑啊!到时候我的名字,估计能从排行榜的第一页,直接滑到最后一页的页脚。”
“瞧你那点出息。”许琛一边飞快地刷着一套化学卷子,一边头也不抬地吐槽,“不就是个考试吗,怕个der。”
嘴上虽然说得轻松,但许琛的心里,却燃起了一股熊熊的烈火。
对于别人来说,考试是折磨,是噩梦。但对于他来说,任何一次考试,都是一场万众瞩目的大型“试镜现场”!
是获取【咖位】和金钱的最佳途径!
当学习这件事,和打怪升级、赚钱爆装备划上等号之后,那种枯燥感便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上瘾的快乐。
这个过气顶流系统虽然没搞对路子,但给出的奖励却意外加强和提升了许琛的一切。
运动有身材提升,上课有知识提升,连讲题都有经验提升。
甚至考试还能赚钱啊大哥!
这些提升,让许琛已经完全告别后遗症,就象是原本缠绕在脑子里的迷雾被撕扯干净了一样,格外的清淅透彻。
这段时间,他已经彻底进入了正轨,连思维反应都提升了许多,早已超过此前正常的时候。
他现在不再仅仅依赖沉星苒的辅导。当遇到难题时,他会主动拿着卷子,去办公室围追堵截各科老师。
一开始,老师们看到他还有些意外,以为这小子又想耍什么花招。
但当许琛条理清淅地问出“老师,这道解析几何题,如果我不用常规的联立方程法,而是创建一个极坐标系来解,会不会更简单?”这种问题时,老师们的眼神,就从“审视”变成了“惊喜”。
在系统眼中,这些可敬的老师们,就是各个剧组的“导演”。每一次成功的请教,都能让他收获【方法派经验】。
只是,随着他知识体系的日益完善,刷题熟练度的不断提高,这种能轻易获得【剧本领悟力】和【方法派经验】的机会也越来越少了。
系统就象一个最优秀的启蒙老师,在他入门之后,便功成身退,剩下的路,需要他自己用汗水和努力去走。
他现在的状态,就象一个武林高手,已经打通了任督二脉,内力充沛,但招式还不够纯熟,离沉星苒那种“手中无卷,心中有卷”的化境,还差着海量的练习。
这是纯粹的记忆和熟练度问题,任何悟性和理解都无法替代。
唯一的捷径,就是没有捷径。
刷题,就完事了。
就在整个高三年级都沉浸在备考的紧张氛围中时,校园里另一项传统活动,也如期而至。
——迎新晚会。
这是学校的惯例,每年国庆前两天,为了欢迎高一的新生,都会举办一场盛大的晚会。组织者主要是学生会和社团联合会,审查节目的则是校领导和艺术组的老师。
高三生对此基本没什么兴趣,连观众席都懒得去坐,有那时间还不如多刷两道题。真正的主力军,是精力旺盛的高二学生和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高一新生。
下午的自习课,当许琛和沉星苒正在为一道电学大题的解法而低声讨论时,教室后方突然传来一阵吉他声。
又是柳堂蔚。
这位“柳孔雀”显然是把教室当成了自己的个人排练室,抱着那把他视若珍宝的民谣吉他,又开始弹唱那首他自以为掌握了精髓的《安河桥》。
事实上,他的节目早就通过了学校艺术组老师的审查,稳稳地出现在了迎新晚会的表演清单上。
他这几天的“排练”,与其说是练习,不如说是一种有预谋的眩耀。
他内心深处,信奉着不知从哪个情感短视频里学来的道理——“我自盛开,蝴蝶自来”。
他认为,与许琛那种“街头混混”争一时之长短,只会拉低自己的格调。真正的赢家,应该是在更高的舞台上,绽放出耀眼的光芒,让所有人都看到自己的优秀。
到那时,沉星苒自然会明白,谁才是那个更值得被关注的“男神”。
许琛和沉星苒压根就懒得理这货。
不过该来的还是得来,月底降至,月考的规则也如期出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