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通过感应的探查就停留到了这里。
虽然我很想知道之后发生的事,但显然我和孟老爷子的体力都已经达到了极限。
孟老爷子见我已经重新恢复了意识,紧忙放下了手中的萨满鼓,一脸担忧地问我:
“我说小子你没事吧。你要查的到底是什么大事啊?这都一下午过去了,你查完了没有呢?”
经孟老爷子这么一提醒,此时我也抬头看向了墙上挂着的钟表,发现时间已经距离我们开始的时候过去了四个多小时。
我赶忙向孟老爷子表达歉意:“实在不好意思,真的是辛苦您了,让您帮我唱了这么久的神调。”
可孟老爷子却摆了摆手说没事,他年轻时候伺候的那些大神儿,他们遇见事了掐算多久的都有,有的时候得一宿一宿给他们唱。
随后孟老爷子又伸手指了指坐在他旁边的黑哥说:
“再说这不还有你哥跟我换班呢吗,这几个小时里头我俩一人唱一会,所以也不算太累。”
孟老爷子这么一说可成功地勾起了我心中的疑惑,我之前可从来没听说过,打鼓唱词儿这种事还能由两个二神儿换班来的。
黑哥此时也看出了我脸上流露出来的不可置信。
他站起身来走到我面前,抬起手狠狠拍了我后脑海一下,随后没好气地说:
“咋的?你还嫌我给你唱神调亏了你了呗?你小子别忘了,你小的时候请那个女鬼刘雨琪上身都是我给你请的。”
我说是是是,您多厉害啊,您除了找不着对象,别的本事可都大着呢。
坐在一旁的孟老爷子此时也被我们小哥俩在这拌嘴逗的哈哈大笑,随后他指了指黑哥又指了指我说道:
“你们这俩小子,可都别小瞧对方,我看你们哥俩都有点能耐,尤其是你们这辈的年轻人,象你们这样的可真是不多了。”
我和黑哥被孟老爷子夸得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接着我便又对孟老爷子问出了一个刚刚扎根在我心里的问题:
“孟爷,您是少数民族的人,那您听说过白萨满吗?”
“白萨满?!你是从哪听说这个的?”
孟老爷子在听到这三个字时的反应十分奇怪,给人的感觉就好象是听到了哪位神只的尊号似的,眼里不断闪铄出崇拜的目光。
“是的,就是白萨满,我是在一些别的地方听说的,您知道关于这个白萨满的一些事吗?”我接着问道。
可孟老爷子却并没有回答我问题的意思,他抬起头望向了天花板,随后缓缓说道:
“白萨满…那是上古传说里的人物,我又怎么可能知道呢。”
“是什么传说?您还记得传说的大概吗?”我仍不死心。
可换来的却仍然是孟老爷子给出的否定答案:
“不记得了,其实我当时压根也没怎么细听。
那都是我小的时候听我爹跟别人聊天的时候提到的,我一直都当他是编故事呢。”
“您不信历史上真的出现过白萨满这种人物吗?”
“是啊,我真不敢信,我记得我爹当时提起白萨满的时候,吹得神乎其神的。
可白萨满又不是神仙,而是跟咱们这些人一样的普通人类,哪可能有那么神呢?”
听孟老爷子说到这,我也基本明白过来了,看来孟老爷子不是不想告诉我,而是他真的不知道白萨满是咋回事,
那我要想知道关于这些的事,就只能等着下一次再有机会通过感应探查了。
和孟老爷子又聊了一会天之后,我和黑哥为了感谢他这一整天对我俩的帮助,就决定出门买点酒菜去,想晚上陪着孟老爷子好好喝点。
可孟老爷子一听说这事,急忙就从兜里掏出二百块钱来要给我俩。
他说我们哥俩算是他的小孙子,哪儿有孩子上爷爷家吃饭还让孩子请客的道理。
我和黑哥好一阵推脱,最后总算是让老爷子把钱揣回了兜里,随后我俩便出了门准备找个饭店点几个硬菜。
刚一出门,黑哥就突然问我:“许多,你这一下午查的到底是啥事啊?”
我说没事,我查的不算是什么大事,倒是黑哥你,你跟老爷子学的本事怎么样了,学会了没啊。
黑哥自信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脸骄傲地对我说:
“那还用问?就你哥我这悟性,那还不是听一遍就学会了?”
我说你别吹牛逼,我看你要是没学会的,回去了张姨肯定赏给你最爱吃的大耳雷子。
此时黑哥又抬起手要抽我后脑海,可他扬起来的手却突然停在了半空,眼睛直直地瞅着我俩左前方的一个电线杆子下方。
于是我也顺着他看的方向看了过去,可这一看竟然把我也吓了一跳。
只见那夜幕下的电线杆子底下,赫然站着一个中年男人的鬼魂,此时那鬼正一脸凶恶地瞅着我俩呢。
我并有没把那鬼魂当回事,转头对着身边的黑哥说道:
“真晦气,我怎么一跟你在一块待着就能撞见鬼啊?咱俩是不是有在一块就能触发撞鬼事件的buff啊?”
黑哥此时也没好气地瞅着我骂道:“滚犊子,要说晦气也是你小子晦气,从小到大你他妈就招这玩意。”
正当我俩在这争论到底是谁更晦气一些的时候,站在电线杆子下面那鬼突然说话了:
“两位师傅,你们能不能帮帮我啊?”
“咋帮你啊?你不去地府,在这待着干啥呢?”我和黑哥朝着电线杆子底下走去,同时问那只鬼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此时那只鬼突然蹲在了地上,满脸愁容地对着已经走到近前的我和黑哥哭诉道:
“不是我不想走啊,而是我走不了,我都在这电线杆子下边待了三年了!”
“待了三年了?你家里人没发送你吗?还是说有人把你困在这了?”黑哥朝那男鬼问道。
而那男鬼此时却深深叹了口气,随后说道:
“哪有人发送我啊,家里人他们都不管我,但凡有一个管我的我也不至于在这待这么久啊!”
一听这鬼说自己家里人都不管它,我和黑哥一时也有点纳了闷了。
我心说这一家都是什么人啊,这边死了人了都不管,还让它在电线杆子底下待三年。
于是我们哥俩本着张姨教我俩的“遇见了就是该管的事”的原则,准备好好了解了解这只鬼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接下这鬼详细跟我俩说了它的起因之后,我和黑哥才终于明白过来。
合著这哥们原来是活着的时候,把家里人能得罪的都给得罪遍了。
据他自己所说,他叫陈向东,生前就是黑河本地人,上有老爹老妈,下有一儿一女,死的时候跟老婆也还没离婚。
听到这我就纳闷问他:
“那你这既然上有老下有小的,那咋还能落到这么个下场呢?”
可陈向东的鬼魂听我这么问,又抹了一把眼泪,接着又告诉我俩:
“因为我赌呗,把家里的钱叫我输了个精光,我父母的房子也被我偷偷抵押了,这不嘛,喝多了酒在这冻死了就没人管了。”
当时它说完这话的表情很奇怪,给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它撒谎了。
虽然说鬼魂这种东西有灵智低这种说法,一般来讲不会说谎。
但我从这个陈向东的身上确确实实感应到了,他应该没跟我和黑哥说实话。
“没这么简单吧?求我俩帮你还想忽悠我俩啊?”我一边说着,一边作势拉着黑哥要走。
陈向东一看我俩要走了,急忙大声喊住我俩:
“诶别走别走,我跟你们说实话行了吧,求求你们帮帮我吧。”
你他妈的,这时候想起来说实话了,刚才寻思啥了?
一瞅它这样,活着的时候就应该不是啥好东西,这都死了还他妈琢磨忽悠人呢。
于是我给它扔下了一句:“滚犊子吧,你还是找别人帮你去吧。”随后就拉着黑哥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我和黑哥到了饭店点上菜等着的时候,黑哥实在闲着没事就问我:
“诶许多,你刚才是咋算出来的啊?咋一下就知道那个鬼是跟咱俩扯谎呢?”
我说这个玩意还用咋算么,你就笨心思呗,啥人能因为赌,就能让全家老少都不管他死活啊?
根据我估计,它说的它生前赌博啊,抵押房子啊,这些都应该是真的。
但是这些应该都是它做的事里头最轻的,除此之外应该还有更多它不想让咱们知道的事。
黑哥听完之后愣了愣神,点上了一根烟瞅了瞅我,随后意味深长地说道:
“行啊,你小子真是长大了,现在都能给我讲课了。”
我说那给你讲课还用长大么?但凡超过初中二年级学历的人,哪个不能给稍微你讲讲课啊。
等我俩买好了酒菜回去的路上,看见那个叫陈向东的鬼还在电线杆子底下站着呢。
这时候我俩瞅见它也没搭理它,就那么任凭它在那块求爷爷告奶奶地朝着我俩喊。
回去之后我和黑哥陪着孟老爷子吃了顿晚饭,席间孟老爷子喝了点酒,也跟我俩聊了不少他年轻时候的事。
据他说,在他年轻的那个时候,他们二神儿这一行算是高危行业,比现在还得还难干不少,弄不好那对自己和大神儿都是有危险的。
我说二神儿除了给大神儿护法还能有啥危险呢?
再说孟老爷子您本事这么大,还能碰上啥让您遇到危险的事吗?
可孟老爷子却告诉我俩,他遇到的那些危险都不是遇见了什么难缠的散仙外鬼,反而是自己伺候的大神儿身上的正缘仙家。
他说早年间那些仙家们也不象现在,那个时候人都不愿意顶香出马,仙家们的素质也是良莠不齐,很多仙家被请下来的时候都比较要场面。
他作为二神儿就得在旁边嘘寒问暖地精心伺候着,人家要吃啥喝啥得赶紧给人伺候上,要不然那是真折腾啊。
而且大神儿自己家的正缘仙家要是折腾起人来,那可比散仙外鬼都邪乎多了。
有的时候他刚帮大神儿把仙家请下来,老仙家开始闹上了,提出的那些个要求简直就不是一般人能完成的。
“那些老仙家都有啥要求啊?过去那些顶香师傅管不了它们吗?”我听到这好奇地问孟老爷子。
而孟老爷子此时也是借着酒劲正讲到了兴头上,直接从凳子上坐直起来了。
接着就开始给我和黑哥绘声绘色地描述起了那些老仙家是咋闹的。
“小子,咱就好比说我现在是个大神儿,你们哥俩是给我请仙的二神儿,看看你俩能不能过老仙家这些考验。”
我和黑哥同时点了点头,意思是您尽管放马过来就好了,我俩看看到底怎么事。
接着黑哥还象模象样地哼哼了两句神调,作为这段情景仿真的引子,随后开口问道:
“不知今儿个来的是哪位老仙家啊?您老人家一路车马劳顿,看看是想先整口哈拉气儿暖暖身子?还是想啃颗草卷解解乏啊?”
而孟老爷子此时也模仿出来一副大神儿那种仙家降临了的反应,紧接着开口说道:
“我乃是天上的清源妙道真君,草卷就不啃了,帮兵先给我来上二斤高粱米饭。”
听到这我噗嗤一声就乐出来了,不是别的,而是孟老爷子模仿仙家所说的那个清源妙道真君,那可是民间传说中的二郎神啊。
我心说还真能有仙家给自己报二郎真君的号吗,这也太能吹了,于是就模仿着二神儿的语气答道:
“真君啊,您要受用供品咱吃点好吃的多好呢,整二斤高粱米饭那不噎得慌啊?”
这时候孟老爷子顿了顿,给我指出了我这么说的不足,他敲了敲桌子对我说道:
“小子,要么说你不是二神儿吧,我告诉你,一听这种下来就吹牛逼的,那大概率就是道行不高的小黄仙,下来之后能这么说就是特意来闹人的。”
黑哥也点了点头,在一边附和道:
“是啊,黄仙脑子灵,而且道行低岁数小的黄仙最爱吹牛逼,对付这样的你跟他们逗闷子是没用的。”
“那该咋办啊?总不能真给它整二斤高粱米饭吧?那还不得给大神儿的身子都吃坏了啊?”我同时向这一老一少两位二神儿发问,想知道知道这种事的正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