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小贤发出悲愤的抗议：“胡说八道！你们说西装皱、发型油我也就忍了！我到底哪里猥琐了？！我这叫亲和力！亲和力懂不懂！”
林浔端起咖啡，眼皮都懒得抬，淡淡道：
“你可别谦虚了。需要我和子乔帮你回忆一下，你当初是如何用你那‘亲和力’谄媚地表示‘lisa您真是英明神武眼光独到能认识您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气’的吗？
需要我调取一下当时的监控，ai分析一下你的微表情和语气振幅吗？”精准打击，直戳肺管子。
“那……那是以前！是战略性的礼貌！”曾小贤梗着脖子辩解，试图维持最后一丝尊严，“现在我已经觉悟了！成熟了！我是一个有骨气的主播！我会用我自己的能力、我的人格魅力来征服lisa，来赢得赞助商的认可！而不是依靠卑躬屈膝！我要站着把钱挣了！”
他努力挺直腰板，摆出一副铁骨铮铮、视死如归的样子。
一菲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突然朝着门口方向夸张地挥手，脸上堆起惊喜的笑容：“lisa？哎呀！lisa你怎么来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曾小贤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你休想骗我”的得意表情，嗤笑道：“切！胡一菲！你这点小心思还想骗我？贤哥我聪明得很！你和lisa什么时候关系好到她会周末跑来公寓找你了？再说了！”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逻辑无敌，声音都高亢起来，“现在是下班时间！就算是lisa真的来了，我！曾小贤！也……”
然而，他慷慨激昂的陈词还没说完，一个熟悉到让他骨髓都发颤的、带着成熟女性独特磁性和一丝慵懒威严的声音，清晰地从他身后传来：
是lisa榕的声音！
条件反射！纯粹的条件反射！超越了大脑思考的速度！
曾小贤就像被按下了某个隐秘的开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转过身！整个身体瞬间完成了一个标准的、近乎一百二十度的深鞠躬！脸上堆满了谄媚到极致的、能甜齁死蚂蚁的笑容，声音腻得能滴出油来：
空气死寂了一秒。
然后——
“猥琐。”羽墨不忍直视地别过脸，啐了一口。
“十分猥琐。”关谷和悠悠异口同声，表情一言难尽。
“猥琐到原地爆炸！”一菲、展博、张伟齐声鄙夷，唾弃之情溢于言表。
曾小贤保持着鞠躬的姿势，僵住了。他慢慢地、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向门口——
空空如也。
只有3602的门安静地关着。
他猛地扭头，看向林浔。只见林浔正慢条斯理地将手机从嘴边拿开，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一个刚关闭的“ai语音模拟合成器”界面，里面lisa榕的音色库被标记得清清楚楚。
“林！浔！！！”曾小贤的惨叫声几乎掀翻屋顶，“你又耍我！！！”他感觉自己像个被戏耍的猴子，尊严碎了一地。
羽墨看着曾小贤这副模样，担忧地蹙起眉：“曾老师……你不会到时候……真的也想用这样的态度去对待赞助商吧？”
她虽然不太懂商业，但也见过世面。那些真正的赞助商，身边会缺谄媚讨好的人吗？曾小贤这套，恐怕连入门级都算不上。
曾小贤还想梗着脖子反驳，子乔已经站起身，递给他一张纸巾，表情极其“诚恳”：“曾老师，态度问题我们先放一放。你……还是先把眼角那坨颇具‘个人魅力’的眼屎擦一擦吧。细节决定成败。”
“啊？！”曾小贤瞬间破功，手忙脚乱地接过纸巾就往眼角蹭，脸羞得通红，还在试图挽尊，“我……我这只是先做个初步造型让你们掌掌眼！最终版肯定会精益求精！你们不要太关注这些细枝末节！等到正式拉赞助那天，我绝对不会犯这些低级失误！”
张伟顺手摸走一根肉肠，一边剥包装纸一边用过来人的语气笃定地说：“曾老师，我觉得你大可以不必这么紧张。放宽心，这次拉赞助肯定没问题的。”
曾小贤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瞬间一脸贱笑地凑过去：“你们看！你们看看！这才叫群众的眼光！雪中送炭啊张伟！你是不是也觉得我非常优秀，潜力无限，根本不需要担心拉不到赞助这种小事？”
张伟咬了一大口肉肠，含糊不清地摇头：“不是啊。我是觉得，根据大家的描述，以你那个女上司lisa的能力和地位，就算你表现得再拉胯，人家至少也能给你拉个保底赞助，不至于让你光着屁股回来。这叫领导兜底。”
曾小贤脸色“唰”地一下又白了，弱弱地纠正：“那个……lisa只负责帮我牵线搭桥，引荐一下……不，不负责帮我拉赞助……”声音越来越小。
“那曾老师你还是节哀顺变吧。”张伟相当直白地给出了结论，继续啃他的肉肠。
林浔则是一副早有所料的样子，点了点头：“领导愿意帮你牵线，已经是很看重你了。她要是亲自下场帮你拉赞助，那性质就变了。”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目光扫过曾小贤，“那你就可以开始考虑，是收拾铺盖卷搬到她家客房，还是直接升级到主卧了。”
按林浔的判断，除非是吕子乔这个lisa榕念念不忘的前任跑去电台跟曾小贤抢饭碗，否则正常人都享受不到领导亲自下场“喂饭”的至尊软饭待遇。对曾小贤来说，这既是机遇，也是赤裸裸的考验。成功了，扬眉吐气；失败了，就再也别抱怨怀才不遇。
“所以我才要精心准备啊！”曾小贤抱着脑袋，颓丧地瘫回沙发，“结果你们一个个都不给面子！就知道给我泼冷水！打击我的自信心！”
“那你到底是想听虚伪的夸奖，还是刺耳的真话？”子乔毫不同情地反问，“我们给不给你面子重要吗？重要的是你的赞助商愿不愿意给你这个面子！愿意给你多少钱的面子！”
展博也苦口婆心：“曾老师，我们是一家人，当然希望你好。但是你的盲目乐观和过度膨胀，真的需要冷却一下。我姐说得对，不泼冷水，你尾巴能翘到同步轨道上去。”
一菲冷哼一声，翻起旧账：“当初应聘电视主持人的时候就是这样，盲目自信，真上了台就怂得像鹌鹑。现在要拉赞助了，老毛病又犯。我们这是在帮你提前预演，防止你到时候在现场丢人丢到太平洋！”
曾小贤低着头，手指插进他那被吐槽了无数遍的油头里，沉默了。他知道大家话糙理不糙，都是为他好。
可是……“那……那你们觉得我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做才对？”他终于放下了那点可怜的自尊，虚心求教。
“这还像句人话。”一菲嘴角一勾，总算听到了想听的话。她坐正身子，清了清嗓子，准备给这个电台界的“泥石流”好好上一课：“出去拉赞助，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归根结底，逃不出四种情况：价值、关系、个人魅力、舔技。四者得其一，就有戏。”
曾小贤听得云里雾里，茫然地摇头：“太抽象了，听不懂。”
林浔接过话头，用他特有的、冷静精准的方式解释：“一菲的意思是：第一，你的节目本身价值够高，数据好看，听众粘性强，赞助你稳赚不赔，人家抢着给你送钱。”
羽墨接着补充：“第二，你的关系够硬。比如，你要是哪个大富翁的儿子，不用你开口，多得是人想通过赞助你的节目来巴结你老爸。”
展博实话实说：“第三，你的个人魅力足够突出，哪怕节目现在数据不好，但赞助商一眼就看出你是潜力股，是块未经雕琢的璞玉，愿意提前投资你。”
子乔最后总结，做了个“舔”的动作：“第四，如果以上三点你都不沾边，那就只能靠这个了。把赞助商们伺候舒服了，哄开心了，他们一高兴，手指缝里漏点出来，也够你吃一年。”
曾小贤听得目瞪口呆，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原来……拉个赞助还有这么多门道……”
羽墨扭头看向一菲，小声问：“他以前……该不会从来没成功拉到过任何赞助和广告吧？”
一菲沉重地点点头：“全是电台硬性摊派或者lisa看不下去施舍的零碎小单。”
“难怪……”羽墨露出了了然又同情的神色。
关谷接着分析，试图帮曾小贤缩小范围：“曾老师，价值和关系这两项，我觉得你可以暂时不用抱太大希望。一是你的节目……嗯……提升空间巨大（委婉），
悠悠补充道：“二是既然这位lisa总监愿意帮你牵线，说明她介绍的赞助商，至少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愿意给你一个机会的。这已经帮你排除了很多无效选项了。”
“哇，大家懂得好多啊！”张伟听着两眼放光，仿佛学到了什么致富经。
除了林浔和一菲，众人不无骄傲地微微抬头：“那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所以……”曾小贤恍然大悟，掰着手指头，“我现在能努力的，就是充分展示我的个人魅力，或者……苦练舔技，把赞助商们伺候舒服？”
“完全正确。”一菲双手抱胸，给出了冷酷但现实的建议，“我个人建议你选第二条路。因为展示你那虚无缥缈的‘个人魅力’，难度系数比让张伟主动请客还高。而舔……只要放下脸皮，还是有技巧可循的。”
一直没放弃“派对计划”的子乔双眼猛地放光，如同发现了新大陆：“曾老师！我有个绝妙的主意！要不你请赞助商们来参加我们爱情公寓举办的‘终极泳池派对’吧！阳光、沙滩（人工）、海浪（充气）、比基尼美女、八块腹肌猛男、海鲜自助、酒水畅饮！我保证让你的赞助商们乐不思蜀，欲仙欲死，当场拍板给你投钱！怎么样？！”他越说越兴奋，已经开始手舞足蹈地规划请哪些模特了。
“party！everybody跟我一起嗨起来！”子乔已经开始提前预热。
“听起来……好像确实有点吸引力？”羽墨摸着下巴，客观评价，随即提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但是，这么一场‘终极泳池派对’，场地、酒水、食物、还有你说的那些‘帅哥美女’……这巨大的花销，谁来出？电台有这项公关经费吗？”
子乔立刻事不关己地望天吹口哨，假装信号不好。
林浔毫不客气地戳破他的幻想：“人家lisa是给曾老师暗中铺路，让他去表现，不是让他去挥霍。如果还想找台里报销这种明显违规的‘派对经费’？是想让lisa跟曾老师一起写检查吗？”
曾小贤的反应却出乎意料，他居然拍着大腿，一脸“此计甚妙”的表情：“对啊！好主意啊！要是lisa知道我自掏腰包、如此尽心尽力地为电台拉赞助，她一定会感动得热泪盈眶，对我刮目相看的！”
“是吧！英雄所见略同！”子乔瞬间复活，激动地就要掏手机，“我这就去联系我的美女资源库！”
“是你个大头鬼啊！”曾小贤猛地变脸，抓起一个抱枕就砸向子乔，“我拜托你！就算不能出点阳间的主意，也请你不要往阴间里祸害我好不好！还终极泳池派对？我这点家底全填进去，还得倒欠电台二十年工资！吕子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想假公济私泡妞！你的算盘珠子都快崩我脸上了！”
“哦……”子乔悻悻地缩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