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黑蝎佣兵团所在的据点,连带外围院落,都是整个城区最大最规整的势力盘踞地。
陆枭躲在墙外阴影里,借着院内传来的喧闹声和红灯笼的微光,仔细观察着守卫的巡逻规律。
三人一组,每十分钟交错巡逻一次,转角处有固定岗哨,看似严密,却在两组巡逻队交接的间隙有个短暂的空窗期。
不多时,就见两个守卫凑到墙角抽烟,还压低声音闲聊着喜酒的热闹,“咱团长这喜酒办得真够排场,连烈虎那边的老大都过来道贺了,看来这城里还是咱黑蝎说了算。”
“那是,我听说咱们黑蝎背后是沃格集团,有的是钱和装备。”
“可惜咱没福气进正院喝喜酒,只能在这儿站岗,听说正屋的酒都是好酒,还有烤全羊。”
“知足吧,能领两壶高粱酒就不错了,等会儿换班了,咱也找个地方好好喝一顿,沾沾团长的喜气。”
“行。”
“话说,这新娘子,你见了吗?听说长得那叫一个水灵,难怪团长要办这么大的阵仗。”
“听说?你见着了?”
“我哪有那荣幸,听内院的一大哥说的。”
“行了,这就不是咱这种守卫能见到的,咱啊,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儿,兴许能活的长久一点儿。”
“也是。不干咱的事儿少打听,谁知道明早儿起来脑袋在哪儿呢。”
陆枭抬眼瞥了眼巡逻队的方向,见一组队员刚走过正门,另一组还在西侧巷口,正是他等待的空窗期。
趁机猫着腰快速移动到墙根,脚尖在墙缝处轻轻一点,身形翻转间便落入院内廊柱后方。
院内到处都是喝得醉醺醺的佣兵,有的光着膀子鬼哭狼嚎,有的抱着酒坛酣睡,还有的围着几个女人起哄,乱糟糟一片。
陆枭目光快速扫过,瞥见廊下的石桌上摆着几坛敞口的烈酒,当即矮身走过去,随手抄起桌面上的一坛高粱酒,拧开坛口就猛灌了两口。
辛辣的酒液灼烧着喉咙,瞬间冲得他眼框发红,他故意让酒液溅到领口,发丝也揉得凌乱些,让自己跟周边的醉汉们显得别无二致,彻底融入这喧闹又混乱的喜宴氛围里。
放下酒坛时,眼角馀光便将院内的布局摸了个七七八八。
路过刚才闲聊的两个守卫身边时,他故意晃了晃身子,含糊道:“哥俩……借过,借过……我想去给黑蝎团长道个喜……”
那两个守卫见他满身酒气,衣衫凌乱,只当是哪个外围据点来的小兵,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赶紧走,别在这儿挡路,正屋门口有专人守着,不是谁都能进的!”
说着,便晃晃悠悠地倚着树桩子就要吐。
两个守卫嫌恶地往后退了半步,挥手赶苍蝇似的:“滚远点吐去!别在这儿碍眼,要是让队长看见,连你带我们都得挨骂!”
“哎!哎!这就走,这就走!”陆枭醉醺醺地应着,抱着酒坛子跟跄着转身,脚步虚浮地朝着东侧偏院的方向挪去。
眼角的馀光瞥了眼门口的守卫四个护卫站姿笔挺,手按在腰间的枪柄上,眼神狠厉,还真有点儿正规军严谨的感觉。
可惜,雇佣兵就是一群为了活着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再怎么装模作样也不是正规军可以比拟的。
就象此刻院内,一边是守卫们故作严肃的警戒,一边是其他佣兵醉生梦死的喧闹,泾渭分明的反差,还真是滑稽的很呢!
刚拐过一道栽着半死不活绿植的弯儿,就见两个穿着黑蝎佣兵团外围制服的佣兵,躲在廊柱后面抽烟,压低声音的对话刚好飘进他的耳朵。
只怪他耳力太好了。
“也不知道二当家今儿个抽什么风,明明是团长的喜宴,他却全程摆着张臭脸,刚才还把三当家派去送酒的人给骂了回来,连面子都不给。”一个佣兵吐了口烟圈,眼神还忍不住往正屋的方向瞟了瞟。
另一个佣兵往四周看了看,确认没人注意,才凑过来低声道:“这你都不知道?反正二当家和三当家向来不和,打从三年前抢地盘那次起,就结下梁子了!二当家觉得三当家是靠拍团长马屁上位的,没什么真本事;三当家又嫌二当家太死板,不懂变通,挡了他的财路。”
“可不是嘛!我听说上次围剿散兵,二当家故意晚到半个时辰,害得三当家损了好几十个弟兄;还有上次分军火,三当家暗地里扣了二当家那边两箱子弹,两人差点当场打起来,还是团长压着才没闹大。”
“谁说不是呢!了小命,苟着吧。”
“照这么下去,咱们黑蝎迟早要完。”
“别瞎想了,想多了也没用。过一天算一天吧。”
两人说着,又点燃一支烟,脸上全是麻木和无奈。
陆枭心里心里有了数,借着酒劲又晃了几圈,看似漫无目的地穿梭在院落的阴影里,实则将每一处岗哨位置、巡逻路线、建筑布局都探查清楚了。
甚至还瞥了眼那间新娘子的屋子,通过窗户的缝隙,能隐约看到屋内摆着一张大木床,床上铺着红色的被褥,墙角的桌子上放着一对红烛,烛火摇曳。
整间屋子没有新婚的喜庆,反倒象是精心布置的囚笼。
陆枭啧啧两声,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怎么尽快将这个地盘圈下来,在这个地皮上该打造些什么样子的房屋,训练场要怎么规划的等等。
确认没有遗漏关键信息,陆枭慢慢退到院落西侧的围墙边,趁着巡逻队转身的间隙,猫着腰绕到墙外,转身融入夜色。
刚走没几步,就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林锐正鬼鬼祟祟的蹲在一堆废弃木箱后面,脑袋时不时探出来张望,手里还攥着一个画满标记的小本子。
陆枭脚步放轻,悄然走过去,抬手拍了拍林锐的肩膀。
林锐吓得浑身一僵,猛地转头,手里的短刃瞬间出鞘,看清是陆枭后,才松了口气,压低声音骂道:“老大!你想吓死我啊!”
“探查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