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喜欢这样的人,所以他对万穗各种包容,但他无法成为那样的人。
他的肩膀上扛着整个夏国几十亿百姓的生死。
为了大局,他可以牺牲一切。
万穗觉得自己很奇怪。
按理说她对江墨清应该只有恨意,在整个夏国几十亿人和江墨清之间,她应该毫无顾忌的选择夏国百姓,然后将江墨清直接扔进那个什么大阵里去才对。
但为什么她的心情这么复杂呢?
她细细回想起当初江墨清向她表明一切之时的情景。
那是一个在原生家庭中挣扎求生,想要闯入一条生路的人。
她的眼中充满了野心。
在看到那些野心的时候,她动容了。
她从心底深处赞同,女人就是要有野心,要拼尽一切往上爬,要一步一步登上顶端。
只有成为了真正的强者,才能不被人操纵、不被人践踏,才能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
她在江家的时候,一直都是这样做的,不服输,努力去战斗,去求生,哪怕顶着所有人的白眼,受着所有人的责难。
江墨清也一样。
她比她藏得更深,更懂得隐忍,也更狠。
她们是同一种人。
虽然她不承认,但她欣赏她。
所以当初她放过了她,也给了她警告。
她似乎过得很好,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名声、财富、权势。
但现在,她就要失去这一切了。
到底是谁给她挖了这么大一个坑。
她展开了自己的盲区,离开了交州牧府衙。
交州离东海并不远,万穗用盲区前行,很快就来到了那片海域。
一望无际的大海很宁静,在不发怒的时候,它很美,在阳光下波光粼粼,仿佛在水面上洒下了星星点点的碎金。
遥远的地平线上一轮红日正在慢慢地升起。
交州牧盲区之中没有日夜之分,而在外面,已经天亮了。
大海上矗立着一座钻井平台,它就像一座钢铁巨塔,是凡人与大自然战斗留下的证明,是人类不肯屈服于天道而做出的斗争。
此时平台上有很多工人正在作业,干得热火朝天,他们正从海底捞起一网一网的红色物体。
那些红色物体看着像石头,却是一种植物,在阳光下亮起点点的星光,晕染着一层淡淡的荧光,仿佛蕴含着某种神秘的生命力。
万穗站在平台上,捡起了一颗掉落在地上的夜光红,指尖微凉,那荧光竟顺着她的皮肤悄然游走,如同有生命般渗入血脉。
她怔住,这种植物竟然蕴含着一丝灵气,那灵气进入血管之中,竟然有疏通血管的功效,怪不得能制成治疗心血管的药物。
“夜光红很珍贵,怎么能随便乱扔!”忽然有人暴喝一声,一个工人小声道:“我没有乱扔,是不小心掉下去的。”
“哪来那么多不小心,赶紧去捡回来。”工头骂了一句,转身就去指挥其他工人将捞上来的夜光红全部装进一只特殊的金属箱子中。
那犯错的工人跑到了万穗的面前,朝她露出了一个憨厚的笑容:“谢谢你帮我把夜光红捡回来。”
万穗将夜光红还给他,他粗糙的手指接过那颗泛着微光的夜光红,掌心还残留着海风的咸涩与铁锈味。
“夜光红的产量还行吗?”她问。
“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几天的产量少了好多。”那工人脸上露出了愁容,“我听说海底的夜光红好像要绝产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是真的绝产了,咱们这钻井平台怕是要停工,我的工作也没了。”
“这工作的工资挺高吧?”万穗问。
“还行。”那工人道,“我儿子有先天性心脏病,要不是这份工,根本付不起医药费。这夜光红若是真没了,不只是工作的事,像我儿子这样的人,怕是连活路都被断了。”
说着,他摇着头走了,眼神和背影都很落寞。
万穗的心在往下沉。
她凝视着手心残留的微光,仿佛看见无数生命在幽暗海底悄然凋零。
她再次展开了盲区,一个闪身就来到了一间办公室里。
那办公室里的陈设非常简单,只有一张金属桌、一把椅子和墙上挂着的一块电子屏。
一个打扮干练,眉眼之间透着精明的年轻女人正拿着电话安排着运输事宜,声音冷静而急促:“第三批夜光红必须今晚启运,药厂等不了,患者也等不了。”
她挂断电话,抬头看见万穗,神情微怔:“是你?你怎么进来的?”
万穗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