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着挂电话前,方砚还是不死心的问了一句:“你不打算报复了?”
江妄怔了怔。
他一看到她哭心都疼的那样,还能报复什么?
江妄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别废话了,挂了。”
司愿这会儿已经好一些了,她刚要起身,门外的人就推门进来了。
到底是曾经朝夕相处的生活过,江妄知道她难受的时候喜欢什么样的温度,喜欢微微烫的水,喜欢闻一些柑橘香,所以全都带进来了。
但冷静下来的江妄又恢复了冷冷淡淡的表情,司愿莫名地不敢说话,乖乖地接过水杯喝了一口。
江妄却没打算离开,坐在了床边的藤椅上。
司愿垂着头,没看他。
“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江妄看着她,问:“不难受了,第一件事就是又要走?”
司愿这才抬头对上他的视线,欲言又止。
这么说,好像她是什么忘恩负义的女人。
“我没有。”她又垂下视线,深吸了一口气,说:“是你说的,你恨我。”
江妄一听这话,反问:“那你说,咱俩之间谁更可恨一些?”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落在空气里,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沉。
“你说跑就跑,五年了没一点信儿,还”
还和宋延有了孩子。
但后半句话卡在江妄喉咙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盯着她垂着的眼睫,那点没说透的话,全浸在眼底的暗光里。
司愿的指尖蜷缩了一下,攥住了身下的床单。
她没抬头,也没应声,屋子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空气里,是柑橘香混着淡淡的药味,还有点说不清的,滞涩的拉扯。
江妄的司愿忽然落回她脖颈那片青紫上。
是刚刚季松弄得。
他眉峰瞬间蹙紧,起身迈步。
看见江妄过来,司愿浑身一僵,本能地往后缩。
退无可退的瞬间,江妄的手已经捏住了她的肩。
力道不算重,却带着不容置喙的严肃,说:“不要乱动。”
话音落下,他就已经俯身下来。
阴影覆下来,裹挟着他身上淡淡的熟悉的气息,压得司愿呼吸一滞。
温热的呼吸擦过她的耳廓,她睫毛剧烈地颤抖,攥着床单的指尖泛白。
想偏头躲开,可抗拒的话哽在喉咙,最后却想到事到如今,她早就没有什么躲闪的必要了,于是认命似的闭眼。
空气里的柑橘香好像突然浓了,甜腻腻的让人指尖发麻。
但预想的触碰迟迟没来。
只有一道沉沉的目光,落在她脖颈的伤处。
司愿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视线随即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
司愿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作多情了,脸颊“腾”地烧起来。
江妄没察觉,目光还停在那片青紫上。
“疼吗?”
她往被子里缩了缩,声音细软:“没事。”
“都成这个样了还没事?”
江妄又气又急,俯身凑得更近,温热的气息落在那片青紫上,轻轻吹了吹。
她猛地瑟缩一下。
一瞬间,司愿后颈的皮肤泛起细密的痒意,连带着心跳都乱了节拍,快得像要撞出胸腔。
江妄一顿,指尖刚碰到她的皮肤就察觉到了。
他反应过来,只是看不破不说破。
他直起身,转身去拿床头柜上的药膏,拧开盖子,指腹沾了一点透明的膏体。
再转回来时,故意和司愿挨得极近,膝盖抵着床沿,几乎将她圈在怀里。
他垂着眼,专注地替她涂药,指尖擦过皮肤时带着微凉的触感。
呼吸交缠,空气里的甜腻混着药膏的淡味,却漫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江妄的目光不知不觉就落了下去,落在她微微抿着的唇上。
他喉结又动了动,视线渐渐沉了,缓缓俯身。
司愿知道他想做什么了。
也知道,自己其实并不讨厌这样做。
就在两人鼻尖快要相触的瞬间,门外忽然响起突兀的敲门声。
司愿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往后缩。
江妄的动作顿住,眼底的暗涌瞬间褪去,染上几分扫兴。
两人的动作都有些仓促,一个垂着头,一个背对着门口,空气里那点刚漫起来的热意,瞬间散了。
但江妄对司愿的反应很满意。
不管怎么样,她喜欢自己的吻,还有身体。
五年前就是这样。
江妄挺骄傲的。
他直起身,若无其事地替她拉了拉被子。
继而门被推开,秘书领着医生站在门口,恭敬地开口:“江总,医生来了。”
江妄起身让医生上药。
司愿这时候已经有些力气,能够自己坐稳了。
医生拿着采血针扎破司愿的手指取样,到底还是有点疼,司愿轻轻嘶了一声。
江妄站在一旁,眉头又皱了起来。
“她有没有别的事?”
医生简单的用几张试纸测试了一下,判断道:“只是简单的迷药,需要多喝水,保持房间空气流通,很快就能康复。”
江妄点了点头,看见司愿坐在那儿捧着手指头,模样实在有点招人疼。
宋延坐在车里,几个小时都没动一下。
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江妄抱着司愿离开的画面,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慌得厉害。
他实在克制不住,还是给司愿打了电话过去。
哪怕这五年是他偷来的,哪怕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他也不甘心就这么结束掉。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
宋延的心猛地提了起来,忙不迭开口:“小愿,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听筒里却没传来熟悉的软声,取而代之的是江妄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凉?
“她很好。”
宋延浑身一冷,像是兜头被浇了一盆冰水,瞬间如坠冰窟。
是江妄。
江妄还拿着司愿的手机。
宋延深吸一口气,勉强稳住声音,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和:“我来给她送药,她常用的那些,我已经准备好了”
话没说完,就被江妄一声轻笑打断。
那笑声里带着微讽,还有知道宋延和季松之间的勾当后,毫不掩饰地厌恶。
“你旁边没垃圾桶吗?”江妄的声音充斥着冷意:“还是觉得,我缺你的药?”
“宋延,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谁也不会知道?”
“你以为,谁都会被你耍的团团转?”
一句话,轻飘飘的,却字字诛心,将宋延最后一点底气彻底击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