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愿闭了闭眼,看到孩子安稳的睡在自己身侧,这才平复了一下急促的心跳。
她又望向墙上的表,现在才是凌晨一点半。
这样的时间,任何突兀的声响都如同被放大了十倍。
司愿给司行舟小心的盖好被子,外面的门铃声又响了一下,连带着敲门声。
司愿皱了皱眉,起身披了件衣服走到门口,接通了智能对话系统。
“什么事?”
但是话问完,外面却没有人回应,监控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那个人凑得太近了。
司愿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闪过电梯里那双冷沉的眼——江妄。
会是他吗?
今天的那场重逢过后,司愿很害怕他会来找自己。
会发现司行舟的身世。
会干扰她现在的生活好不容易好起来的生活。
她迟疑片刻,还是压低声音,喊出了那个五年都没有再说出口一次的名字。
有些晦涩,像卡在喉咙里一般。
“江妄?”
两秒的沉默,对方像在酝酿什么。
然后,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女声响起:“您好,前台说您的房间需要打扫。”
司愿眉心一蹙,她记得自己并没有预约任何打扫服务,“我没有叫打扫,你找错了。”
雨声和风拍在玻璃上,密密地,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轻敲,又混杂着电流声,所以司愿听不太清那个女人的声音。
但她真切的觉得那声音很耳熟,却又想不起具体在哪里听过。
下一秒,门外的女人不知道是因为看见了什么,忽然往后退了两步。
司愿这才看清,那好像是个很瘦的女人的身影,对方往后撤了两步,像是看到了什么害怕的人。
昏黄的灯光下,一个高大的黑色影子正缓缓靠近,步伐不急不缓,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那女人肩膀一抖,急忙用口罩挡住半张脸,匆匆往反方向走了。
司愿正奇怪,那身影却越来越近,最后停在她房间不愿。
屏幕里只有昏黄的走廊灯光,她看不见门外人的脸,只能从地面上那道被灯光拉长的影子判断,对方身形高大挺拔。
司愿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刚才那个所谓的保洁不对劲。
她转身回了卧室,拿起电话,飞快地拨通了酒店安保的电话。
“喂,安保部吗?我在1908房间,刚刚有人冒充保洁员来敲门,你们能不能赶紧派人过来查看一下?”
电话那头立刻应下,说马上派人过来。
挂了电话,司愿又回到门口,再次打开了监控系统。
只是此刻,走廊已经变得空荡荡的,灯光依旧昏黄,但地上的那道影子已经不见了。
江妄离开了。
他一边懒懒散散的走,目光低垂,一边嘴里忍不住低声吐槽:“还是笨得要死。”
迎面又看见上来的酒店安保和经理,正着急忙慌的往司愿的房间而去。
江妄皱了皱眉,又补了一句:“酒店也是破的要死。”
——
第二天宋延来了,是来接司愿和司行舟的。
外面的台风渐停,今天终于可以出去了。
司愿给他说了一下昨天的事,宋延脸色一变。
“那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昨晚那件事之后司愿就没睡好,脸色也看着不太好,她揉了揉发紧的眉心,声音沙哑的说道:“我给前台打过电话了,他们说会加强这层的巡逻和安保,应该不会再出问题。”
宋延坐在她对面,目光一沉,骨节泛白。
他知道,那个女人,就是林双屿。
“不行。”宋延抬眼,语气斩钉截铁,“今晚换个酒店住,我来安排。”
司愿看向正在乖乖吃饭的司行舟,说道:“先去工作地点看看吧,实在不行,我就带小舟回家住”
司愿收拾好行李,带着司行舟下了楼,宋延帮她拿着行李,三个人一起上了车,往海洋馆去了。
——
江妄抱着胳膊看着郑依依,郑依依抱着兔子玩偶,仰着小脸,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也直直地盯着江妄,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僵持了好一会。
江妄率先打破了沉默,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烦:“不是要去海边冲浪吗?怎么又突然改主意说去海洋馆?”
郑依依有理有据:“台风才刚停,海边太危险,先去海洋馆玩一天!”
江妄翻了个白眼:“一天一个鬼主意。”
和他妈太像了。
没办法,江妄又看着小毛毛头自己穿了一身可爱的兔子衣服,等她装扮好自己的穿搭,这才不紧不慢的出门。
电梯里,江妄垂着眼,目光落在只到自己膝盖往上一点的郑依依身上。
然后,下意识的响想起昨天司愿牵着的那个小男孩。
当时宋延也牵着他,他们就像一家三口。
江妄顿了顿,开口问道:“你今年是三岁半对吧?”
郑依依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重重点头:“对呀!”
江妄指尖微顿,心里默默盘算起来。
那孩子看着比郑依依还高一点,应该四岁左右差不多。
司愿离开他还不到五年,如果那个孩子真的是四岁,岂不是意味着她刚和自己分开没多久,就和宋延在一起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江妄的心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
可他了解司愿,她不是那种会轻易放下一段感情,更不会在刚和自己结束后,就草率开始新感情的人。
更何况,那个人还是曾经伤害她那么多次的江妄,就算是再喜欢他,也不会这么快。
还有那个没能留住的孩子。
那她牵着的那个孩子,只有可能是是他和司愿的?
心口像是被电击了一下。
江妄瞬间有些错愕,脑海里一片混乱和不可置信。
就在这时,郑依依抱着怀里的兔子玩偶,忽然小声嘟囔:“有时候我就很羡慕男孩子,可以长那么高。你知道吗,沈河比我小一岁呢,我俩现在都一样高!”
江妄猛地一怔,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从刚才的错愕中回过神来。
或许呢,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那孩子说不定就是长得快,未必就如自己猜测的那般。
而且,当初医院的检查报告他是亲眼看了的,他和司愿的那个孩子的确是没有了。
司愿也是因为那个孩子才下定决心离开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