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多小时后。
在冷钢一路的指引之下,车子来到了东洲隔壁南江市。
进入一条省道行驶了大约十分钟的时间,再次转入到了一条小路上。
又行驶十几分钟后,车子终于在一栋民房院子里面停了下来。
冷钢率先下车。
屋内一对六十来岁的男女快步走了出来,看到是冷钢之后,马上露出笑脸,喊道:“冷先生来了。”
“大叔大婶好,我带几个朋友来看他了,在里面吗?”
“在,今天他兴致还不错,早上让我们推着他去河边钓鱼了。”
“哦!那就好,这样,你们今天先回去吧!两个小时后再到回来,我们和他需要说点事情。”
那对男女朝着车上下来的铁匠他们看了几眼,马上就会意,连忙点头说道:“行,那我们先回去,对了,里面屋里有不少的水果,刚刚摘下来的,你可以拿来招呼客人。”
“好,谢谢。”
这一男一女很快就离开了这个屋子,还顺手带上了院子的大门。
下车后的樊仁四处环视了一圈,发现这个院子的围墙做得要高多了,起码有三米的高度,这有点让他想不明白了,一个农村院子,需要这么高的围墙吗?
他将夏薇从车上搀扶了下来,和铁匠、老许并排站在车子的旁边。
冷钢朝着他们说了一声:“你们稍等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冷钢说完后,快步走进了里屋。
众人都露出了不解的表情,也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当然,对冷钢的戒备心还是有的,冷钢转身进去之后,樊仁和夏薇的手,已经下意识地往后摆了,只要一发现有任何的不对劲,他们就可以立刻拔枪做出反击的行动。
大约四五分钟之后,冷钢从里面慢慢走出来了。
应该说,他推着一辆轮椅,上面还坐着一个失去了双腿和一条手臂的人,慢慢地从屋里走了出来。
屋内的光线是黑暗的,所以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看清楚这轮椅上坐着的是谁。
然而,当冷钢将轮椅推到光线能够照射到的地方之时。
轮椅上坐着的那个人的容颜毫无遮掩地呈现在他们面前的那一刻。
铁匠、樊仁和夏薇,同时脸色巨变,露出了无比震惊的表情,三个人毫无差别地瞪大了他们的双眼,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注视着轮椅上那个人的脸庞。
轮椅,在他们面前三米的距离停了下来。
冷钢站在轮椅后方。
坐在轮椅上的那个人,和樊仁他们三人的表情几乎是一样的。
震惊、意外、不可思议、难以置信
夏薇是第一个打破这种沉寂之人。
“鬼鬼面?!你”
也许是出于女性天生的性格柔软,夏薇张口喊出“鬼面”两字这一刻,泪水竟然控制不住地夺眶而出。
没错,坐在轮椅上,失去了两条腿和一条胳膊的人,就是他们以前的同僚,是他们以前一起生活、训练、学习、战斗的兄弟、战友——鬼面。
铁匠看到鬼面那一刻,内心瞬间就翻江倒海了起来,他一直都以为是鬼面让基地那近百号后勤保障人员丧生在坠机事件中的人,是鬼面在背后搞的小动作,让他们永远地失去了生命。
鬼面这些年来,在他心目中就是一个凶手,是他急于找出下落的元凶。
他想要从鬼面嘴里得知,为什么鬼面要这么做,他还要为那失去生命的近百号人,讨回一个属于他们的公道。
可现在,鬼面出现在他的面前了,却是一个已经完全没有任何行动力的残疾人了。
他甚至连照顾自己的生活起居,都已经没有能力了。
坠机事件,真的和他有关吗?
樊仁看到鬼面坐在轮椅上的样子,心里面除了无比震惊之外,还有泛起的一缕凄凉。
自己和鬼面在基地里面生活、学习、训练那些场景,一幕幕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面。
当他从铁匠嘴里听到可能是鬼面下手让飞机坠毁,让基地那近百号人失去生命的时候,他对鬼面是充满怨恨的,甚至是恨不得立刻就找到鬼面,用最残忍的手段将他碎尸万段,为那死去的冤魂报仇雪恨。
然而,现在的鬼面,竟然已经变成了一个失去双腿和一条胳膊的残废了,就算坠机真的是鬼面造成的,自己现在真的能够下手吗?
而坐在轮椅上的鬼面,看到他们三人此刻露出来的神情,他努力地控制着自己内心中的某种情绪,身体在不断地颤抖着,一直在用力地呼吸着,似乎在忍着不让自己眼眶中的泪水流下来。
终于,他挤出了一个非常难看的苦笑表情,大口吸了一口气之后,对他们几个人笑着说道:“欢迎,欢迎你们,好,好多年不见了,看到你们,我,我非常高兴,真的,我,我感觉自己又找到一个家了,我,我又有家的感觉了,我又有家人了”
话音还没有落下,他的泪水,终于忍不住从眼眶中夺眶而出,顺着脸庞奔流直下了。
他开始了哽咽,然后是抽泣。
最后,发出了呜呜的哭泣声。
就好像是一个受了非常大的委屈的孩子一样,他嚎啕大哭了起来。
即便是和鬼面没有任何关系的老许,看到鬼面此刻的样子,心里面也忍不住动起了恻隐之情。
而他们三个人,夏薇早已经泪流满面了,铁匠和樊仁的眼眶也红起来了。
鬼面说的那一番话,在那一刻,也成了他们内心中想要倾诉出来的愿景。
他们,又何尝不是和鬼面那样,期盼着那个温暖的大家庭,再次回到他们的身边呢?!
然而,时间是无法倒退的,过去了就成为历史了。
他们的渴望,只能够变成永远的念想和回忆了。
虽然现在他们也还不知道鬼面是不是坠机事件的罪魁祸首,可他们曾经的情感,却是真实存在的。
当鬼面说他终于又有家人的那一刻,他们就是他的家人,起码这一刻就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