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修长灵活,按压检查时,力度掌握得正好,既查清了伤势,又最大限度地减轻沉清妩的痛苦。
“肩胛骨纵向裂开约两分,筋脉略有挫伤,好在没有完全断开,也没有碎骨。”宋邈诊断完毕,面色稍缓。
“郡主耐力过人,若是常人,受了这么重的伤,的痛晕过去了。
宋邈看了眼紧张兮兮的好友一眼,心中嗤笑,又道:“不过这伤虽重,但用祛骨生花配合我的独门手法正骨固定,七日之内可愈合大半,半月左右便能恢复如初,保证不会给郡主留下任何后遗症。”
为了增加这句话的可信度,他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好在伤得不算太严重,回去后,再配上阿胶人参调养,半个月恢复如初应该不成问题。
如此想来,沉清妩的神色轻快了许多,“那我就先谢过宋大人了。”
“不用客气。”
宋邈说完,便打开随身携带的药箱,从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白玉小瓶,瓶身晶莹剔透,能隐约看到里面淡金色的药粉,这便是千金难求的祛骨生花。
沉清妩盯着那个瓶子,有些好奇,不愧是已经失传了的灵药,她在孤本上也没见到过。
宋邈倒出少许药粉在手心,那药粉竟泛着淡淡的金色光泽,异香扑鼻。
他又取出银针、绷带和一块白色的棉麻布,“郡主,接下来我要为您正骨上药,过程会比方才检查时疼得多您可以咬着这块麻布,缓解疼痛。”
宋邈递过一块干净的麻布。
沉清妩摇头,“不必,宋大人动手吧。”
宋邈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敬佩,“好。”
他转向萧衍,“侯爷,找个女子过来按住郡主左肩和身体,防止正骨时她因剧痛挣扎,导致二次损伤。”
萧衍立刻找人了两个女子进来,一人一按住沉清妩完好的左肩,另一人按住她的腰。
她瞥过头,抬眼对上萧衍近在咫尺的目光,他眼中满是愧疚和鼓励,薄唇紧抿,额角甚至因为紧张而渗出细汗。
“郡主,忍着点,很快。”宋邈的声音拉回她的注意力。
下一刻,剧痛袭来!
宋邈精准地找到骨裂位置,一推一送一按!
只听“咔嚓”一声轻响,错位的骨骼被强行归正!
那瞬间的疼痛,如同有一把烧红的铁锥狠狠戳进骨头里,沉清妩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斗,左手死死抓住了身下的锦褥,指节泛白。
萧衍嘴唇嚅嗫着,“清,清清”
那声低低的清清,带着浅浅的温柔和痛惜,如同羽毛般拂过沉清妩疼痛到极致的意识边缘。她凌乱的脑海中,似乎有什么被触动了一下,但那感觉稍纵即逝,淹没在更汹涌的痛楚里。
宋邈动作极快,正骨后立刻将祛骨生花药粉均匀撒在伤处,药粉触肤清凉,迅速缓解了部分灼痛。随后,又用浸了药液的银针在周围穴位快速刺了几下,以疏通气血,最后用特制的薄木板和绷带将伤肩妥善固定好。
整个过程不过一盏茶时间,对沉清妩而言却漫长得象数个年头。当宋邈终于说好了时,她浑身已经被冷汗湿透,象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虚脱地靠在软枕上,连抬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郡主,骨头已经接正,药力会慢慢化开。今夜您或许会高烧不退,这是药力与伤处争斗的正常反应,明日便会好转。”
宋邈一边收拾药箱,一边说道:“我开个方子,配合内服,清淤化热。这七日,右臂千万不能用力,不能沾水,七日后我来换药复查。”
萧衍也起身,方才注意力都在沉清妩身上,现在才发现,自己掌心也全是汗。
“阿邈,谢了。”
宋邈摆摆手,眼神在他和沉清妩之间转了转,语气恢复了三分不正经,“谢就不必了,回头把你府上那个千年雪莲给我就行了。哦对了,侯爷你肩上的伤,要不要也处理一下?虽然看起来没郡主的严重,但流血多了也挺伤元气的。”
经他提醒,沉清妩才注意到萧衍肩头衣袍上的血迹面积又扩大了。
那是她刺的……
萧衍丝毫不在意,“无妨,皮肉伤。你先开方子,我让人煎药。”
宋邈撇撇嘴,也不勉强,走到桌前大手一挥,写下两张药方,一张外敷,一张内服,交给候在门外的无劫去抓药煎制。
沉清妩闭目缓了一会儿久,才积攒起一丝力气,睁开眼看向宋邈,“宋大人救命之恩,清妩铭记。”
“郡主客气,医者本分。”
宋邈笑了笑,眼神却若有深意地瞟向萧衍,“何况是侯爷欠郡主的,我不过是帮他还债。”
萧衍沉默不语。
气氛,有些尴尬。
宋邈岔开话题,“侯爷,郡主伤后虚弱,需要静养。这千味斋虽然清净,但终究不是养伤之所。”
“我回沉府。”沉清妩立刻道,语气坚决。
自打知道了另一枚玉佩在她这,萧衍看她的眼神就十分奇怪,恨不得把她盯出花来。
她真的受不了这种眼神,宁愿他再变回以前那个动不动就要把人扔进蛇窟的萧衍。
而且,她想告诉萧衍,即便他们二人之间有什么渊源,那也只是小时候,可她受了伤,又没力气说这些。
萧衍看向她,她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异常坚定,不容拒绝
“你现在这样,怎么回去?沉府人多眼杂,你如何解释这伤?”他带着商量的口吻,“不如暂时留在此处,等伤势稳定些再走?”
“不必。”
沉清妩干脆拒绝,“云舒如果知道我今夜外出,久不归家,她自会想办法遮掩。沉府再多事,也是我的家,留在此处,名不正言不顺,对侯爷,对我,都是麻烦。”
她同样看着萧衍,“侯爷今日将我打伤,害得我旧伤复发,你救我那一次就当抵了。但我以前还救过侯爷几次,十万两黄金,钱货两讫,我要的不多。”
她这是要和自己划清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