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郡主走后,沉老夫人立即围了上来。
木已成舟,她朝沉川使了个眼色,走到沉清妩跟前。
“大丫头,好样的!”
放眼历朝历代,凡是被封郡主的,莫不是父辈九死一生,为国家立下过汗马功劳,即便如此,也没几人能得到册封。
而大丫头,不靠父辈,以一己之力被皇上封为永康郡主,这是多大的殊荣。
沉老夫人激动不已,看向沉清妩时,目光中的责备和不满统统消失了。
“川儿,你去通知族中长老,开宗祠,设香案,选个好日子焚天祭祖,保佑咱们沉府光耀门楣,繁荣昌盛!”
他们沉家出了一位郡主,以后,沉家也是临越的名门望族了!
现在,沉清妩什么话也听不进去,望着沉老夫人,恳求道。
“祖母,孙女证明了自己没有和男人私奔,您可否让父亲放了云舒和卫勇,他们二人是无辜的。”
发现云舒和卫勇没在院子里之后,她再也维持不了表面上的淡定。
沉川压抑着怒火,矢口否认,“我什么时候让人抓你的下人了?”
“是啊,大姑娘,我们去你院里,压根就没见过云舒姑娘和那个小厮。”杜衡在一旁帮着解释。
发现沉清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粮和开古也连连摆手,异口同声道:“大姑娘,我们也并没有见云舒姑娘和卫勇回来过。”
象是怕她不信,有粮还发了誓,“若有半句假话,就叫我们兄弟二人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死后也尸骨无存。”
观俩人的模样,云舒真没回来过。
可是,她分明看着云舒和卫勇乘坐马车,逃离了那里,影卫的目标是萧衍,不可能追他们两个不相关的人。
那云舒能去哪里?
沉清妩心里挂念着云舒,顾不得和沉老夫人虚与委蛇,便想先回院子。
死了才好!
沉芊雪无声咒骂,眼睛死死盯着沉清妩手里的圣旨,这个贱人方才把圣旨朝她这里晃了晃,明显是在挑衅她,嘲笑她。
一口银牙咬得咯吱作响,她强忍着嫉妒,在沉清妩转身时,挤出一个最真诚、最开心的笑容,走上前去,亲热地挽上她的手臂。
“恭喜姐姐被封郡主,妹妹真的打心里为你开心!”
说着说着,她的泪水如雨打梨花,簌簌下落,“姐姐,对不起,雪儿一时耳根子软,听信春杏那丫头的谗言,误会了姐姐。
雪儿心里也不信,姐姐会是那样的人,如今皇上隆恩,册封姐姐为永康郡主,简直是沉家天大的荣耀!”
沉芊雪演得情真意切,好象之前那些恶毒的揣测和故意散播的谣言,都与她毫无关系。”
“哦,没有你的允许,你院子里的奴才就敢非议主子,祖母,韶光院的奴才该换一换了,您觉得呢?”
沉清妩垂眸,看着沉芊雪挽着她的她的骼膊,涂着粉色蔻丹的纤细白淅的玉指,毫不留情面的将手臂抽出来。
她连看也没看沉芊雪,那嫌弃的神色和讥讽的眼神,让沉芊雪嘴角的弧度一点点落下。
这大丫头,今日不同往日了。
沉老夫人明白,此时绝不能在同她交恶,于是笑道:“现在,府中的庶务还是你代为打理,你说了算。”
沉清妩点头,看着沉芊雪道:“行,那孙女回去休整一番,便去韶光院替妹妹好好教育一下,那帮不长眼,分不清尊卑的奴才。”
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逆女!竟然无视他这个父亲,告退未经过他的准许,敢直接走掉!
沉川气不打一处来,“母亲,你看沉……”
沉老夫人堵住了他的话,苦口婆心道:“川儿,大丫头是你的血脉,更是你的亲生女儿,她风头正盛,你何必寒她的心呢?”
看着儿子想不开的样子,沉老夫人忧心忡忡,她知道儿子是怪沉清妩没有把粮食让给他,但事态已经发展成这样了,他要做的是修复父女关系,不是进一步恶化。
“父亲,女儿先回去抄书了。”
沉芊雪却不给沉川细想的机会,虚弱地捂着胸口,娇躯摇晃着,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
一种无法言喻的心疼,在沉川心里翻涌。
柔儿临终之际,自己答应过她,会好好照顾雪儿。
可今天,他让雪儿在外人面前,丢尽了颜面。
沉川愧疚不已,抿唇叹了口气。
“雪儿,委屈你了,为父知道不是你做的,那长宁郡主太过蛮横,若继续和她僵持下去,吃亏的只会是咱们沉府,书你就不用超了,我会安排人帮你抄写,不过这段日子,还得委屈你在院子里,不要过多露面。”
沉芊雪杏眸湿润,哽咽道:“父亲,你不用和我见外,雪儿懂您的难处,当年多亏您把我领进府中,给了我一条活路,这份恩情,雪儿即便为您去死,也心甘情愿。”
入夜,韶光院内。
“哐当,哗啦,砰……”
多宝阁上的名贵瓷器,被狠狠扫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扬起阵阵白粉,丫鬟们垂头,默不作声。
沉芊雪清纯天真的面容此刻扭曲如恶鬼,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是滔天的恨意和不甘。
“郡主!那个贱人凭什么?一个被逐出家门的弃女,为什么会被封为郡主!啊啊啊啊!”
沉芊雪狂吼,把桌上的汝窑天青釉葵瓣茶具也一并扫落在地。
她心中那股怒火还是没能发泄出来,又将梳妆台上的首饰匣子也一并摔到地上,珠钗环佩摔得哐铛作响。
新来的丫鬟留芳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姑娘,姑娘息怒……”
“息怒?你叫我如何息怒,沉清妩成郡主了!”
沉玉柔猛地转身,死死扣住留芳的肩膀,长长的指甲嵌进肉里,留芳眉头都不敢皱一下。
“你是没有看到她向我示威的嘴角,盛气凌人,目无一切,这个贱人成了郡主,以后就会彻底压我一头了,这个府里,还有我的立足之地吗?
你说,我该怎么办?”
沉芊雪掐得太用力,力气耗尽,瘫坐在了地上,眼神却愈发阴鸷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