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颗人头,双目圆瞪,脸上还凝固著死前那一瞬间的恐惧与不甘。
白的头髮被鲜血浸染,黏在骯脏的脸颊上。
它滚过光洁如镜的金砖地面,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最后,停在了丹陛之下,正对著龙椅的方向。
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依旧恐惧。
“启奏殿下,启奏陛下!”
校尉冰冷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画面。
“犯官崔仁师,已於午门,明正典刑!”
清河崔氏,崔仁师,伏法。
轰!
整个朝堂,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看不见的炸雷。
所有人都死死盯著地上那颗人头,寒气从脚底板直衝天灵盖!
杀了!
他真的杀了!
他竟然真的敢杀清河崔氏的嫡系子弟!
那个屹立数百年,连皇权更叠都无法撼动的庞然大物,今天,被太子殿下,当著满朝文武的面,生生撕下了一块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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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警告,不是试探。
这是宣战!
是对天下所有世家门阀的,最冷酷、最血腥的宣战!
李世民的瞳孔,在看到那颗人头的一瞬间,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心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几乎要停止跳动。
他完了。
他作为皇帝的体面,彻底完了。
他看著丹陛之下,那个一袭蟒袍、身姿笔挺的儿子。
他看著地上那颗死不瞑目的人头。
那颗头颅,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像一根淬毒的尖刺,狠狠扎进了李世民的脑海。
他胸中的那座火山,积压了半生的雄才伟略与帝王隱忍,在这一刻,被彻底引爆。
“逆子!”
一声沙哑的咆哮,从龙椅上传来,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在嘶吼。
李世民猛地从龙椅上站起,身体因极度的愤怒而剧烈颤抖。
他那双曾俯瞰天下的龙目,此刻布满了血丝,死死地瞪著丹陛之下的李承乾,那眼神,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剥。
尊严、体面、皇权
所有的一切,都被地上那颗人头碾得粉碎。
他现在不是皇帝,他只是一个被亲生儿子当著满朝文武的面,狠狠扇了一耳光的父亲!
“来人!金吾卫何在!”
李世民的手指,颤抖著指向李承乾,指尖泛白,几乎要戳破空气。
“给朕將这个逆子拿下!!”
“拿下!!!”
最后两个字,力竭声嘶,迴荡在死寂的太极殿中,带著血腥味。
这声怒吼,如同一个信號。
一直缩在人群中,面如死灰的五姓七望官员们,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鬣狗,瞬间活了过来。 陇西李氏的族长李泰煦第一个跳了出来,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老泪纵横,声嘶力竭地哭喊道:“陛下!太子殿下目无君父,残害朝廷命官,视国法如无物!此等行径,与谋逆何异啊!陛下!”
“请陛下诛杀此獠,以正国法!以安天下士族之心啊!”
“请陛下诛杀太子!”
“太子不仁,当废!当诛!”
一时间,哭嚎声、请命声,此起彼伏。
以崔、卢、李、郑、王五姓为首的官员们,乌泱泱地跪倒了一大片,朝著龙椅疯狂磕头,言辞之恳切,李承乾是他们不共戴天的杀父仇人。
他们要用皇帝的刀,杀了这个敢於挑战他们权威的太子!
他们要用皇家的血,来洗刷今日的耻辱!
殿外的金吾卫应声而入,甲冑鏗鏘,寒光闪闪。
为首的,正是御林军统领,李君羡。
他手按在腰间的佩刀上,面色凝重,一步步走入大殿。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他走到了李承乾的面前,面对著那张年轻却平静得可怕的脸。
可他,却迟迟没有动手。
李君羡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能感受到来自龙椅之上那几乎要將他焚化的怒火,也能感受到四周那些世家官员们怨毒的目光。
但他更清楚地看到,太子殿下身后,那两名刚刚手刃了崔仁师的金吾卫校尉,他们的手,同样按在了刀柄上,眼神冰冷,纹丝不动。
这大殿之內的气氛,已经绷紧到了极致。
只要他一动,恐怕立刻就是血溅当场!
他效忠的是皇帝,可眼前这位,是太子,是大唐的储君!
拿下太子?
这个命令,重如泰山,他扛不起!
时间,在这一刻凝固了。
李世民看著踟躕不前的李君羡,胸口又是一阵气血翻涌,他刚要再次怒喝。
就在这时!
“报——!!”
一声悽厉的嘶喊,从殿外传来,像一把尖刀,划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僵局。
一名背插令旗的信使,连滚带爬地衝进了太极殿,他身上的甲冑破烂不堪,脸上满是尘土和乾涸的血跡,整个人刚从地狱里爬出来。
他甚至来不及顾及君前礼仪,扑倒在地,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八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陛下!!”
满朝文武,皆是一愣。
能动用八百里加急的,皆是足以动摇国本的军国大事!
李世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一怔,那滔天的怒火,被这声嘶喊强行压下去了。
他死盯著那名信使,声音依旧沙哑:“何事惊慌!”
信使抬起头,眼中是无尽的恐惧与绝望,他颤抖著从怀中掏出一份被鲜血浸透的军报,高高举起。
“启稟陛下蜀蜀山出世了!”
“万名剑仙,已已经兵临长安城下!”
轰隆!
一句话,如同一道九天惊雷,在每个人的脑海中炸响。
蜀山?
剑仙?
兵临长安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