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其声如钟,轰轰若雷,似雨幕中响起一声炸雷,眼中寒意,激盪若刺破天际的闪电,经久不散。
忌惮於金晴的实力,不管是金雨还是叫囂的最凶的黄家两位魔神,都闭上了嘴巴。
可是眼里的怨气,却是不减反增。
金晴一头金髮乱舞,语气森森道:“人丟不了,我会找回来的。”
“如是找不回来呢?”
金晴藐视著他,淡淡道:“找不回来,悉听尊便!”
风魔神冷哼一声,“这可是你说的,找不回来,溟殿一议,你就是魔渊的罪人,这大祭司,你也別想当了。”
撂下一句狠话,风魔神愤愤离去,不少魔神跟隨,临走时,不忘狠狠的颳了小祭司一眼,小祭司金雨同样回敬过去。
唯有蓝魔神和青魔神象徵性的对二人行了一礼,亦离去。
赤明是最后一个走的,他路过金晴身侧时,刻意的停了下来。
在其耳畔,低沉道:“大祭司,你太急了。”
大祭司敛目不语。
赤明意味深长道:“找不回来,魔渊积攒的万年气运,真就被你弄丟了。”
金晴侧目看去,直视赤明的双眼,反问道:“明叔,你也觉得,他真的死了?”
赤明略一沉吟,答非所问道:“至少他跑了,这总不假。
金晴深吸一气,意味深长道:“他是魔人,跑不掉的,谁都跑不掉。”
赤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终究没在接话,扬长而去。
今夜的魔渊乱了,不止是外城乱了,內城更乱。
赤明惋惜,也因此焦虑,惴惴不安,可却也在意料之內,不管白忙找不找得回来,也不管白忙能不能习得溟火,魔渊都註定了不会寧静。
四年前,他就知道了,魔渊会迎来一场史无前例的动盪。
白忙的出现,只是左右了时间,加剧了矛盾罢了。
从金晴想要打开溟门的时候开始,他就知道,金晴太急了,而她作为魔渊的领导者,急必生乱。
甚至,赤明始终认为,金晴预言中的那道魔族的劫难,根本就不是源自於魔渊之外的威胁,而是来自內部。
根源就在金晴本身。
之前他一直反对打开溟门,却也在极力克制,恐矛盾升级,哪怕是他的女儿被人绑架,自己遭人背叛,他都选择了隱忍。
即便他知道真相,知道那是小祭司所为,他也没有吭声,假装不知。
可能是年纪大了,所以真的糊涂了。
也可能是因为活的久了,所以更怕死了,他也说不清楚。
白忙的出现,是巧合,还是命运使然,赤明讲不清楚。
不过他不否认,白忙的出现,让他看见了希望,哪怕这道希望极其微妙。
若是没有今日之插曲,白忙能顺利融入溟都,在他和大祭司的扶持下,成为一位有威望的魔人,將整个魔道阁里的太初魔术,尽数翻译。
供魔族修行,假以时日,魔渊便是真的遭遇劫难,也足以以此为底蕴,化解危机。
可金晴太急。
故適得其反。
溟火?
魔主?
將天魔人拉下神坛,中兴魔族,这些他都明白,不止他明白,其余魔神也明白,说起来简单,可这又谈何容易呢? 一场改革,就是一场血雨腥风。
总归,在他的视角里,金晴的选择,对魔渊都会是一场灾难。
即便她的出发点是好嗯,可结果又岂能尽如她意呢
“害!”
他於回去的路上,长嘆一声,自言自语道:“也许,你確实不该在当大祭司了吧”
另一边。
许閒被扔下去的地方,眨眼的功夫,就只剩下了金晴,金雨姐妹二人落寞的站在雨幕里。
气氛透著悲凉。
金雨如往常般抱怨道:“姐姐,他们太过份了,这些年,你为魔渊呕心沥血,不眠不休,何时鬆懈过分毫,可他们,却那么对你,哼依我看,这样的魔渊,毁了也罢。”
“何至於此,不是一直这般吗?”金晴说。
“可至少之前,他们从不会这么跟姐姐说话。”
“呵”金晴失声一笑,不免觉得,自己的妹妹,还是那么天真。
悠悠讲道:“他们只是把心里话讲出来罢了,说与不说,无大所谓。”
“我就是替姐姐觉得不值。”
金晴温柔笑道:“行了,別抱怨了,这次,確实是我错了。”
金雨不解,意图追问错在何处?
金晴却以先其一步,对著茫茫溟水,自责道:“我还是低估了这孩子。”
金雨眼中恍惚依旧,却也听出了姐姐话中的端倪,试探道:“他真的还活著吗?”
金晴敛著眸光,斩钉截铁道:“至少他不会这么死了。”
金雨没有反驳,喉咙一滚,弱弱问道:“可他会去了哪里?”
金晴默默不语,答案她何尝不想知晓。
金雨小声猜测道:“会不会是,那位出剑的神秘人,把他接走了?”
刚说完,便自我否定道:“不可能,我什么都没感知到,不可能有人能当著我的面,无声无息做到这一切的。”
金晴没有接话,只是叮嘱道:“你在这里守著。”
“嗯?”
金晴继续说道:“我会让金魔龙王过来帮你。”
金雨欲言又止,终是把想问的话憋了回去。
总归,人是她丟下去的,此事她难逃干係,只是隨口问道:
“那你呢,你去哪?”
金晴缓缓扭过头,望著身后溟都的方向,轻声道:“我要回去一趟,有些事情,我需要亲自確认一遍。”
金雨没再追问,重重点头道:“嗯,姐姐放心,这里交给我吧。”
金晴顿首,御风离去,来於虚无,归於雨幕,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她就已经回到了溟都。
没有做任何的偽装,她就这样顶著那一头金色的长髮,出现在了外城之外的街巷上,也不管身侧凡魔人们的反应。
是惊呼,是跪拜,是吶喊,是骚乱
她自充耳不闻,视若无睹的蹲了下来,將地上角落,那早已湿透腐烂的落叶轻轻扒开。
眸底光泽交匯,演绎著某种无法言说的明媚。
可一双纤细的眉梢,却又不经意间拧在了一起。
“我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