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鱼听到有人叫他,回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位仙风道骨,气质出众的道士。
这道士的年纪比王大鱼略长几岁,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穿一身宝蓝色道袍,束发戴冠,微有短髯,剑眉朗目,准头方正,唇红齿白,潇洒之馀还带着一股昂扬的正气。
见这位道人气质如此出众,王大鱼不敢小觑,连忙行礼道:“道友,得您赏识,荣幸之至。
不过,这小犬乃是贫道弟子的宠物,并非待沽货品,抱歉抱歉。”
“哦,哈哈,原来如此,倒是贫道唐突了。”这道士笑着点头说,“祸斗实在稀罕,贫道一看便喜爱上了。”
“呦,道友好眼光啊。”王大鱼点头。
“道友,刚才是贫道失礼,如你们师徒不忙,我请你们喝茶,作为赔礼,如何?”道士笑着指着市集道边的一座茶馆说道。
王大鱼眼珠一转,心想,这道士主动搭讪,必然有话要说。
联想到最近发生的一连串怪事中,好几个人都提到一个十分潇洒的道士,在四处贩卖无量京观宫的宝物,王大鱼对眼前这道士心中起了疑。
心里狐疑,脸上可没带出来,王大鱼故意笑着说:“道友,怎么好意思让您请客呢?不瞒您说,我师徒是赶路之人,买些东西就要回船上去了,所以”
“哦,是这样,呵呵。”道士点头,礼貌地说,“那贫道就不便挽留了,道友请便,有缘再见。”
啊?你居然我再留我一下吗?
王大鱼心里暗骂,这孙子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过来拉着我,执意叫我跟他去喝茶,然后我再顺利地从他嘴里套路出点什么秘密来吗?
他怎么这么爽快就让我走了?
道士淡然微笑,王大鱼也不好再说什么,连名字也没好意思打听,便招呼何莲莲和万俟静,转身离开。
走了好几十步,王大鱼回头,看到那道士还站在原地,微笑着冲他点头致意,这闹得王大鱼心里一股挫败感。
在集市上买了些干粮和凉菜,王大鱼又打了两壶酒,师徒三人回到码头的时候,船老大正和一个农妇说话,一见王大鱼一行过来了,船老大满脸堆笑地凑上来。
“道爷”
“船家,有什么事么?”王大鱼看船老大满脸不好意思的样子,象是有事求自己。
“道爷,是这么回事。”船老大指了指身穿布衣,头上包着花布,背着包袱的农妇说,“按说吧,我不应该跟您开这个口,毕竟您是包船,赏钱着实不少。
不过呢,这不是让咱遇上了嘛,老头子我也想做点好事。
道爷您看,这位大姐得了头风病,听说崇文府有位名医,专门治疔这疾病,便想去崇文府看病。
可是她已经等两天了,都没有客船北上,今天咱们这艘船,是唯一北上的船,她想搭船走一路,到下一站广渠县下船,大概是一白天的航程。
道爷,她在这儿求我,我没法答应她,只好等您回来,问您的意思。”
王大鱼笑道:“出门都不容易,出家人方便为怀,这点小事何须多言,请这位大姐同行便是了。”
农妇款款下拜,小声嗫嚅道:“感谢道爷。”
王大鱼听这农妇的声音有点耳熟,一时没想起来在哪里见过她,她用花布把脸遮得挺严实,拘于礼数,王大鱼也不好意思盯着这农妇仔细看,便迈步登船了。
何莲莲跟在王大鱼身后,趁其他人不注意,趴在王大鱼耳边小声说:“下品下生。”
王大鱼默默点头,小声嘱咐道:“看好老二,别让他炸毛。”
何莲莲点头应允。
王大鱼对于远路旅行,遇到妖仙这种事,倒也不太在乎,毕竟这世上除了人,都不是人嘛,只要不是魔族,就无大所谓。
船老大的儿子精神恢复不少,他正在栓船帆,看到王大鱼上船来,脸色怪怪的,也没打招呼。
王大鱼也没理他,带着何莲莲和万俟静,坐到船舱里。
那农妇没好意思往船舱钻,小心翼翼地坐在甲板上,手里紧紧抱着布包裹。
航船启程,一阵江风吹过,农妇的头巾被吹开了一下,农妇慌忙包紧头巾。
就这一刹那,王大鱼已经敏锐地看到,农妇额头和脸颊上,有些血迹,似有外伤。
王大鱼顿时警觉起来:
一个农妇,脸上怎么会受外伤?难道是被老公打的?
那也不对啊,挨打应该是青紫瘀伤,这显然划破的伤口,象是从山上滚落受的伤。
她明明受伤了,却说是生病,为什么说假话?
她有什么要隐瞒的?
下品下生难道说,她是昨晚的那条人鱼吗?
她脸上的伤,说不定是火铳射出的铁砂划伤的。
王大鱼突然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觉得那农妇说话声音耳熟了,原来她的音色与昨晚的人鱼歌声非常相似,是那种罕见的妖娆甜腻,而又颇有磁性的女中音;
寻常乡野村妇,又不是大都市勾栏瓦肆里自小受训的歌姬,她的声音如此动听,定然有诈。
王大鱼琢磨了个八九不离十,心中有底了,便冲农妇喊道:“大姐,听说您得了头风病,这病可受不得风。
听贫道一言,不要坐在甲板上吹风,会头疼的,请进船舱,这里面地方大得很,贫道是带着弟子的出家人,不会做出失礼的言行的。”
农妇尤豫了一下,看了看船老大父子,见他们没反对,便低着头,小心地蹭进船舱,坐在舱门口的位置,低着头,不说话。
王大鱼故意引她说话,一边煮茶,一边冲万俟静说:“万俟,你把装狗的筐搬到里面来,给这位大姐腾个地方。
你这孩子也是没有眼力见,人家是病人,不能坐在门口吹风的,快,给人家挪个座位出来。
大姐,您往里面坐,小莲,你给大姐倒碗茶水。”
何莲莲应允,端起一碗茶水,递到农妇面前,礼貌地说:“阿姨,请喝水。”
农妇的眼光从裹头花布中射出来,紧紧盯着何莲莲,一只手接过茶水,另一只手“啪”地一下,一把抓住何莲莲的手腕,与此同时,船老大的儿子突然丢下手中的活儿,迈步闯到船舱门口,向里张望。
何莲莲低头看了看农妇抓自己的手,微笑地仰起脸,冲农妇眨了眨眼睛,笑盈盈地说:“阿姨,师父告诉过我,女孩子的手,可不能被别人随便摸哦。”
说罢,她运起“吞天不灭神功”,刹那间便吸光了农妇身上的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