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
“林一哥哥！”
“主人！”
三道人影从远处急速冲来。
杨明冲在最前面，脸上满是焦急。
一看到林一面色惨白、嘴角还挂着血迹的模样，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老大，你怎么了？”
“怎么突然就吐血了？”
白丝一言不发，直接来到在林一身侧。
用那双纤细的手轻轻托住林一的骼膊，那张常年冷若冰霜的小脸上，此刻写满了慌乱。
林一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脑海中那股如同针扎般的剧痛，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刚才，海魔龙的老祖宗来了。”
杨明一愣，眼珠子瞬间瞪得溜圆：
“什么？！”
他猛地转头四顾，手里已经开始凝聚念力，声音都变了调：
“在哪呢？没看到啊？”
林一疲惫地摆了摆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老大，你是说，精神投影？”
“恩。”
杨明松了一口气。
他还以为那海魔龙老祖亲自来了，他都打算找个好地方躺好，准备去世了。
“所以，老大你是因为对方的精神攻击才变成这样的？”
林一没说话，但眼神已经告诉了他答应。
杨明却象是没看到那个眼神，反而竖起了大拇指，一脸惊叹：
“老大，你是这个！”
“那可是海魔龙一族的老祖宗，可不是异魔王那种家伙能比的。”
“你挨了它一记精神冲击，竟然只是吐了口血？”
他围着林一转了一圈，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老大，我越来越怀疑了”
“怀疑什么？”林一皱眉。
“怀疑你不是人。”
杨明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该不会是什么披着人皮的异魔吧？”
咚！
一声闷响。
杨明捂着脑袋蹲了下去，疼得龇牙咧嘴。
“老大！”
这时，白绝带着白萱萱走了过来。
“还得是老大你啊！”
白绝用一种狂热信徒般的目光看着林一。
“我们这么多人，拼了老命都不够那头海魔龙一口喷的。”
“你一来，咔咔几下，全给收拾了！”
“那什么自由教会，什么红袍主教，在你面前就是个屁！”
他越说越激动，甚至想要冲上来给林一一个大大的拥抱：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神！唯一的真神！”
林一嫌弃地后退半步：“停！”
白萱萱站在一旁，嘴角含笑，那一双美眸静静地注视着林一。
她的目光里有些异样的光彩在流转，象是感激，又象是某种更深沉的情愫。
白宇默默地站在最后，他看着那个身穿黑衣的青年，眼神复杂。
比起弟弟的狂热，他的目光中更多的是敬畏。
那种举手投足间改天换地、视众生如草芥的力量，让他这个自诩天才的s级异能者，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作“天堑”。
就在这时。
远处突然传来了动静。
那些幸存下来的战士们，象是刚从一场漫长的噩梦中惊醒。
他们看着空荡荡的战场，看着那已经退去的海潮，看着头顶渐渐升起的暖阳。
“赢了？”
有人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语。
“真的赢了？”
“异魔退了！海魔龙没了！”
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
紧接着，巨大的欢呼声如同爆发的火山，瞬间席卷了整个临海城。
“我们活下来了！”
“我们赢了！！”
那些满身血污的汉子们，有的扔掉了手里卷刃的战刀。
有的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有的相互拥抱，疯狂地拍打着战友的后背。
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
在这场足以毁灭城市的灾难中，他们活下来了。
地下安全区的大门缓缓打开。
沉重的金属摩擦声在寂静的黎明中显得格外刺耳。
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闪铄着不安与期待。
当第一缕阳光洒进信道，当那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传进耳朵。
人群沸腾了。
他们争先恐后地涌出地面，贪婪地呼吸着带着血腥味却无比自由的空气。
一个衣衫褴缕的女人抱着孩子，跌跌撞撞地跑出人群。
她的目光在那些幸存的战士中疯狂搜寻。
直到她看到了那个站在路上、一身除魔司制服已经破成了布条的男人。
男人浑身是血，骼膊上缠着简单的绷带，血还在往外渗。
但他正看着她们母子，咧着嘴笑。
那一笑，牵动了脸上的伤口，有些丑，却又无比璨烂。
“爸爸！”
怀里的孩子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
女人的眼泪瞬间决堤。
她发疯一样冲过去，却又在男人面前急刹车。
小心翼翼地不想碰到他的伤口，最后只能紧紧地抱住男人的腰，放声大哭。
男人用那只还算完好的手，轻轻拍着女人的后背，又摸了摸孩子的头。
“没事了没事了，回家。”
这是一家三口的团圆。
而在战场的另一角。
一个年轻的战士跪在地上，手里紧紧攥着半截染血的铭牌，对着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哭得撕心裂肺。
在这个新年的第一天。
有人团圆，有人永别。
这就是战争。
也是活着的代价。
不远处的断壁下。
张震山和刘向阳并肩靠着墙壁，毫无形象地瘫坐在地上。
这两位一个是封疆大吏，一个是军中主帅，平日里威严赫赫的大人物，此刻却狼狈得象两个要饭的。
张震山颤颤巍巍地从兜里掏出一个被压得扁扁的烟盒。
他在里面掏了半天，才捏出两根弯成“s”形的香烟。
“来一根？”他递给刘向阳。
刘向阳也没客气，伸手接过，直接塞进嘴里叼着。
张震山又在身上摸索了半天，脸色一僵。
“火没了。”
就在这时。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来。
霍度人拖着那把巨大的重剑，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他看到两人的囧样，咧嘴一笑，抬起重剑横在两人面前。
嗡！
剑身上冒出一团赤红的火光。
“城主，军长。”
张震山和刘向阳相视一笑，凑过去把烟点着。
深吸一口。
辛辣的烟雾在肺里转了一圈，缓缓吐出，带走了些许疲惫与沉重。
烟雾缭绕中，张震山眯着眼，看向远处地平在线缓缓升起的红日。
“老刘啊。”
“恩？”
“你说讽刺不讽刺？”
张震山苦笑着弹了弹烟灰。
“咱们拼死拼活守了一夜，最后拯救临海城的，竟然是联邦通辑榜上排名第666号的‘极度危险分子’。”
“我这个城主，当得真他娘的窝囊。”
刘向阳沉默了片刻，吐出一口烟圈。
“城主，你要是非得这么说，那我这个军长岂不是更没脸见人？”
他看着自己颤斗的手，那是脱力后的后遗症。
“这真不怪咱们。”
刘向阳叹了口气。
“对方太强了，连海魔龙都搞出来了。”
“我们要是能打过，就不会出现在临海城这个边境城市了，而是应该在联邦内核层任职了。”
张震山沉默了。
他看着远处那些正在清理战场的士兵，看着那些抱着亲人痛哭的百姓。
“话是这么说，可死了这么多人，毁了小半个城我有责任啊。”
刘向阳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狠狠碾灭。
“活着就是最大的胜利。”
他撑着膝盖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行了，别在这伤春悲秋了。”
“咱们该去见见那位拯救了临海城的大英雄了。”
片刻后。
张震山和刘向阳带着一众还能走动的将领，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林一面前。
看着这群突然围上来的官方大员，杨明挑了挑眉，似笑非笑：
“张城主，刘军长，你们这是来抓我们这些通辑犯了？”
张震山苦笑了一下。
随后和刘向阳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向前郑重地踏出一步。
紧接着。
两人做出了一个手势。
右手握拳，重重地击打在左胸心脏的位置，随后深深地弯下了腰。
这是一个古老而庄重的军礼。
只对最尊贵的恩人使用。
“多谢！”
随着两人的动作，身后那数百名战士也齐刷刷地做出了同样的动作，齐声大吼。
“多谢林一阁下救命之恩！！”
声音震耳欲聋，响彻云霄。
张震山直起腰，神色肃穆地看着林一：
“林一阁下，今日若非你出手，临海城必将生灵涂炭。”
“这份恩情，临海城铭记于心！”
“还有”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激动。
“关于联邦通辑令的事情，我会立刻向上级如实汇报！”
“林一阁下这样的强者，绝不应该是危险人员！”
“我会联名上书，让联邦那群坐办公室的家伙好好看看，若是连林一阁下都是危险人员，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不危险的人了！”
“我一定要为您正名！”
正名？
林一原本还在漫不经心地听着，听到这两个字，猛地抬手，打断了张震山的话。
“大可不必！”
正名？
开什么玩笑！
老子好不容易混成个s级通辑犯，随时都有可能会有不知死活的赏金猎人送上门来提供情绪值。
要是被这帮家伙一搅和，通辑令撤了，以后谁还来送死？
谁来送情绪值？
这是要断老子的财路啊！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这群人，居心叵测！
张震山被林一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弄懵了。
他不解地看着林一，心里有些发虚。
难道这位爷有什么特殊癖好？
当通辑犯还能当上瘾了不成？
他哪里知道，对于林一来说，这不仅仅是一个身份，那是一座移动的金山。
林一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象是在赶苍蝇。
“行了，别在这搞这些虚头巴脑的感谢仪式，我看着头疼。”
“还有，别自作多情。”
“我出手，不是为了帮你们，更不是为了救什么临海城。”
他冷漠地扫视了一圈众人，语气冰冷：
“我只是单纯地看那些异魔不顺眼，敢打扰老子过节的心情，顺手宰了而已。”
“你们现在该干嘛干嘛去，重建城市也好，回家抱老婆也好，都离我远点。”
“就当我不存在，听懂了吗？”
现场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没想到，面对如此巨大的荣誉和感激，这位强者的反应竟然是这样的。
冷漠，孤僻，甚至有些厌世。
张震山愣在原地，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他看到了林一眼底那深深的不耐烦，甚至还有一丝压抑的暴戾。
那种眼神告诉他，如果再废话，这位爷真的会动手。
“好好的，林一阁下。”
张震山是个聪明人，立刻从善如流。
“既然您喜欢清静，那我们就先不打扰了。”
他说着就要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又象是想起了什么，脚步一顿。
“那个林一阁下。”
张震山小心翼翼地回头，试探着问道：
“其实我想代表临海城，邀请您担任我们的名誉城主，您看”
“恩？”
林一的眼神瞬间变得危险起来。
一股无形的杀气从他身上溢出，周围的温度仿佛瞬间下降了好几度。
张震山心头猛地一颤，只觉得背脊发凉。
“不邀请！不邀请！”
他把头摇得象拨浪鼓一样，一边摆手一边飞快地转身。
“那什么我突然想起来家里煤气没关，先走了！”
说完，这位s级强者竟是一路小跑，带着众人逃也似地离开了现场。
看着那群人狼狈离去的背影，林一轻哼了一声，收回了目光。
他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在咯吱作响。
“总算是清净了”
白绝凑了上来，看着林一疲惫的脸色，小声说道：
“老大，先回庄园休息休息吧？我看你也累够呛。”
林一点了点头。
确实该休息了。
肉体上的伤势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几乎是瞬间就能恢复。
但精神上的创伤，却没那么容易愈合。
刚才那一下精神对撞，就象是有人拿大锤在他脑浆子里搅了一通，现在整个脑仁都在突突直跳。
该死的海魔龙老祖宗。
林一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这笔帐，老子记下了。
等老子晋升为ss级，定要去找那老家伙好好聊聊。
到时候
林一眼神中露出一抹凶光。
定要让那老家伙尝尝最痛苦的死法。
然后再把那老东西做成刺身，撒上芥末，分着吃了！
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