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欢,坐下!”
就在这时,一道威严低沉的呵斥声,猛地在大厅内炸响。
陈天雄面沉如水,眼神冷厉地扫了自己的儿子一眼。
陈欢听到父亲的话,那种嚣张跋扈的气焰瞬间一滞。
随后,他瞪了白绝一眼,收回气势,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
“切。”
白绝见状,不屑地撇了撇嘴,身上的异能量波动也随之消散。
他双手插兜,转身就往外走,路过陈笑笑身边时,看都没看她一眼。
“喂!”
陈笑笑却象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满眼放光地凑了上去。
“你居然这么厉害?能和我哥拼个不相上下诶!”
白绝脚步一顿,回头极其鄙夷地看了她一眼。
“不相上下?”
“小爷那是让着你哥呢,真要动手,他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说完,他没再理会陈笑笑,带着苏琳离开了这里。
陈笑笑转过头,视线在大厅里那个一脸淡漠喝茶的黑衣青年。
还有那个磕瓜子的痞气男人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又落回到白绝离去的背影上。
这白家的人,怎么一个个都这么有意思?
大厅内。
随着两个年轻人的收手,压抑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
陈天雄整理了一下袖口,脸上重新挂起那副皮笑肉不笑的神情。
“让诸位见笑了。”
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漂浮的茶叶。
“我这儿子啊,从小就被惯坏了,心直口快,没别的意思,还请各位不要跟个孩子一般见识。”
“呵呵。”
白胜冷笑两声,毫不客气地回怼。
“孩子不懂事,多半都是当父亲的没教好,这是家教问题。”
陈天雄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眼底闪过一抹寒光,但很快就被他掩饰了过去。
“白家主说得对,确实是我这个做父亲的问题,回去一定严加管教。”
他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目光变得锐利且充满侵略性。
“不过话说回来,咱们还是聊聊正事。”
“刚才我说的购买,可不是来消遣你们的,我是带着足够的诚意来的。”
说着,他伸出双手,在半空中比划了一个“十”字。
“十亿。”
陈天雄的声音平稳而自信,仿佛这是一个天大的恩赐。
“我陈家愿意出价十亿联邦币,购买你们白家这处祖宅。”
“十亿?就算是百亿,我们也不会卖。”
白胜猛地站起身,目光灼灼地盯着陈天雄。
“且不说这庄园现在的市值几何,单凭它是我们白家的根,是我们白家列祖列宗生活过的地方,这就不是用钱能衡量的!”
“别说是十亿,就算是百亿、千亿,我们也不会卖!”
“若你们今天来的目的只是如此的话,那便请回吧。”
白胜大手一挥,直接下了逐客令。
“我们白家拿回祖宅的决心,绝不会动摇!”
面对白胜强硬的态度,陈天雄并没有生气,反而象是看笑话一样看着他。
“白家主,话别说得这么满。”
他慢条斯理地从怀里掏出一块白色的手帕,擦了擦手。
“这世道变了,有些东西,不是你想拿就能拿回去的。”
“这庄园如今既然挂着陈家的牌匾,那它就姓陈。”
陈天雄微微前倾身体。
“要不你们再慎重考虑一下?”
“这可是我这个临海城现任除魔司司长,给你们白家的忠告。”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除魔司司长,在这个一城为一国的世道,那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站在陈天雄身后的管家老许,适时地往前迈了一步,从怀里掏出一张闪铄着金属光泽的金卡。
“这是联邦银行的至尊金卡,里面正好十亿,密码是六个八。”
老许面无表情地说着。
这是最后通谍。
要么拿着钱滚蛋,要么敬酒不吃吃罚酒。
大厅内的空气再次凝固。
白胜气得浑身发抖,正要发作,却被身旁的白萱萱按住了肩膀。
老爷子虽然年迈,但那双眼睛却依旧精明。
他看了看那张金卡,又看了看一脸笃定的陈天雄,心中很清楚,现在跟对方硬碰硬,白家占不到便宜。
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这陈家如今已经是地头龙了。
“好。”
白定邦深吸一口气,沉声开口。
“既然陈司长给了我白家一次忠告,那我们也不能不识抬举。”
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这么大的事,毕竟关系到祖宗基业,我们需要慎重考虑一二。”
“过两天,我们给你们答复,陈司长觉得如何?”
陈天雄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得意。
他就喜欢这种以权利压到对方的感觉。
随后,他站起身,理了理衣袖,脸上的冷厉瞬间化作了如沐春风的笑容。
“如此甚好。”
“白老爷子果然是明白人。”
陈天雄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对着陈欢招了招手。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说完,他带着陈欢和老许,大步朝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时,陈欢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大厅里的众人。
“我劝你们,最好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有些东西,哪怕是放在你们手里,也是烫手的山芋,搞不好会要人命的。”
随着陈家几人的离开,大厅内的气氛并没有轻松多少,反而更加沉重了。
白胜脸色难看的像吃了一坨屎。
“爸,这陈天雄欺人太甚!”
白定邦拄着拐杖,缓缓站起身,望着门外陈家几人离去的背影,眼神幽深。
“他是吃定了我们白家现在没根基。”
老爷子转过头,对着白胜吩咐道。
“白胜,你现在就去写一张拜帖。”
“明天一早,我们去拜访现任城主,张震山!”
“我就不信,这临海城,还真的就是他陈家的一言堂了!”
白胜用力点了点头:
“好!我这就去!”
说完,便急匆匆地离开了大厅。
角落里。
杨明吐掉嘴里的瓜子皮,伸了个懒腰,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这陈天雄和他儿子,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还真是有意思。”
“老大,你说这城主会帮谁?”
林一站起身,神色淡然。
“谁的拳头大,帮谁。”
说完,他径直走出了大厅。
门外。
伊洛和白丝正坐在长椅上晒太阳。
看到两人出来,伊洛立马走了过来。
“林一哥哥!杨明哥哥!”
“刚才里面怎么那么吵啊?是打架了吗?”
“那可不!”
杨明一屁股坐在长椅上,开始眉飞色舞地跟两个小姑娘讲起了刚才大厅里发生的事情。
听得伊洛一愣一愣的,时不时发出惊呼声。
下午无事,出去逛逛。
临海城的商业街,很是繁华热闹。
街道两旁挂满了红红火火的灯笼,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
卖糖葫芦的、卖年画的、卖异兽肉干的琳琅满目,充满了浓浓的年味儿。
人们的脸上洋溢着喜庆的笑容,似乎暂时忘却了城墙外那些恐怖的异魔。
林一四人走在人群中,回头率那是百分之百。
林一依旧是一身黑风衣,冷峻帅气;
杨明则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却透着一股子邪魅;
伊洛青春活泼,白丝清冷绝美。
这组合,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伊洛象个从来没见过世面的孩子,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哇!这个红色的纸是什么?”
“那是春联。”
“这个圆圆的红球呢?”
“那是灯笼。”
“那个那个!那个会响的是什么?”
“那是鞭炮”
四人买了一大堆东西,杨明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年货,嘴里还叼着一串烤鱿鱼。
路过一个照相馆的时候,一个戴着眼镜的摄影师突然跑了出来。
“几位帅哥美女!我看你们气质太好了!能不能让我给你们拍张照?”
摄影师一脸诚恳:
“我想把这张照片挂在橱窗里当样片,这顿单算我请你们的,怎么样?”
杨明看了一眼林一,见林一没反对,便嘿嘿一笑。
“行啊,不过得把我们也拍帅点。”
“没问题!包您满意!”
摄影师指挥着四人站在一片挂满红灯笼的背景墙前。
“来,看镜头!三、二、一!笑一个!”
“咔嚓!”
快门按下。
画面定格。
照片里,背后是喜庆的红灯笼和熙熙攘攘的人群。
杨明咧着大嘴,笑得没心没肺,一只手还搭在伊洛的肩膀上。
伊洛手里举着一串咬了一半的糖葫芦,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明媚动人。
白丝安安静静地站在林一身侧,嘴角挂着一抹极淡的浅笑,眼神温柔。
而林一,穿着黑色的风衣,双手插兜,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酷样。
但如果仔细看,会发现他原本冷硬的嘴角,似乎也柔和了几分。
这张照片,记录下了,此刻难得的温情。
第二天一早。
天刚蒙蒙亮。
白定邦换上了一身崭新的衣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他带着白胜和白绝,手里捧着那个装有房契地契的红木盒子,驱车前往位于城中心的城主府。
城主府修建得极为气派,高大的门楼上雕龙画凤,两尊巨大的石狮子威风凛凛地蹲在门口。
在通报了姓名和来意后,并没有象想象中那样被拒之门外,反而很快就被管家请了进去。
会客厅内,金碧辉煌,极尽奢华。
足足等了半个小时。
一个身材微胖,穿着唐装的中年男人才姗姗来迟。
正是临海城现任城主,张震山。
“哎呀呀,稀客稀客!”
张震山一进门,就满脸堆笑地拱手作揖,那模样就象是见到了多年未见的老友。
“这位就是白老先生吧,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一番寒喧客套之后,众人分宾主落座。
白定邦也没绕弯子,直接示意白胜将那个红木盒子放在了茶几上,打开。
里面是泛黄的地契和房产证明,上面的大红印章虽然有些褪色,但依旧清淅可辨。
“张城主,咱们明人不说暗话。”
白定邦开门见山。
“这就是我们白家祖宅的地契和房产证明。”
“如今我们白家回来了,想要讨回这份祖产,还请张城主主持公道。”
张震山脸上的笑容并没有消失,他拿起那几张纸,装模作样地看了半天,时不时还发出几声赞叹。
“恩不错,确实是真的。”
他放下文档,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为难。
“白老先生啊,按理说,这东西是真的,我作为城主肯定是认的,这房子也理应是你们白家的。”
听到这话,白家三人心中一喜。
然而,下一秒,张震山的话锋却陡然一转。
“但是”
这两个字一出,三人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您老也知道,现在这世道不一样了。”
张震山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眼神有些闪铄。
“那陈家现在可是咱们临海城的支柱家族之一啊,陈天雄司长更是劳苦功高。”
“而且这陈家在那庄园里住了这么多年,早就把它当成自己家了。”
“这就好比好比你养了个儿子,养了几十年,突然有人拿着亲子鉴定说这是他儿子,要把人领走,这换谁谁也不乐意啊,您说是不是?”
张震山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三人的脸色。
“这件事啊难办!太难办了!”
“我虽然是一城之主,但也得顾全大局不是?”
“要是为了这事儿让陈司长寒了心,那可就不好了!”
这番话,说得那是滴水不漏。
既肯定了白家的合法性,又摆出了自己的难处,更是隐晦地提醒白家——人家陈家现在可不是小家族小势力,他也不太好动陈家。
“那张城主的意思是这公道,没法主持了?”
白绝忍不住开口,语气有些冲。
“哎!小伙子话不能这么说!”
张震山摆了摆手,一脸正气。
“公道自在人心嘛!”
“这样,东西你们先拿回去,这件事呢,容我再想想办法,我也去跟陈司长沟通沟通,看看能不能有个折中的方案。”
“你们先回去等消息,好吧?”
这是典型的拖字诀。
这一等,恐怕就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白定邦深深地看了张震山一眼,他知道,今天这一趟算是白跑了。
这老狐狸,根本就不想管这档子闲事,或者说,他就想看看双方最后争斗的结果。
“既然张城主公务繁忙,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白定邦站起身,没有再多说什么废话,拿起盒子,带着白胜和白绝转身离去。
看着三人有些落寞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张震山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不屑和精明。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熟练地拨通了一个号码。
很快,电话被接通。
“城主大人,您现在打电话过来,难道是”
张震山笑道:
“你猜得不错,那白家的人刚从我这儿走,拿着当年的地契来找我讨公道呢。”
电话那头传来陈天雄低沉的笑声:
“哦?那城主大人是怎么说的?”
“害!我还能怎么说?”
张震山点燃一根香烟,深吸了一口。
“那地契是真的,我这当城主的,必须得认。”
“不过,我已经把他们打发回去了。”
“我跟他们说了,这件事很难办,得从长计议。”
吐出一口烟圈,张震山眯着眼睛,看着窗外阴沉的天空,语气意味深长。
“陈司长啊,我这可是给你争取时间了。”
“这件事最后是个什么结果,那还得看你们两家自己怎么聊了。”
“我只看结果,不看过程。”
“只要别把动静闹得太大就行。”
电话那头,陈天雄显然听懂了这番暗示。
“城主大人,我明白,这次多谢您了,改日定当登门重谢。”
“陈司长客气了,都是为了临海城的安定嘛!”
挂断电话。
张震山看着手里还在燃烧的香烟。
对他来说,陈家,白家,没什么区别,只是两只稍微大点的虫子罢了。
只不过,他需要这些虫子稳定临海城,而临海城利益又只有那么多,每一个家族势力都必须得争。
“陈家,白家”
“谁能站到最后,就看你们谁的拳头更硬,谁的力气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