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穴中,紧张的氛围尚未完全散去。
“现在要怎么办?我们要准备逃离这里吗?”
莫老五眉头紧锁,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语气凝重地问道。
他边说边下意识地侧过身,从那被轰开的洞口警剔地向外瞥了一眼。
虽然他的感知范围有限,但通过凯文之口已经可以确定,有一些师团长马上就要回来了。
如果不想贸然遭遇这些师团长的话,他们就得考虑离开这里。
毕竟他们刚刚才经历过一场激烈战斗,虽然此刻状态还算不错,但谁也不知道回来的师团长具体有多少。
更不清楚他们的念能力具体是什么,未知带来的压力压在他的心头。
虽然凯文刚刚有说,他有能力能够追踪逃离的三护卫以及蚁后。
但眼下,望着空旷的巢穴和远去的烟尘,他们显然是追不上去了。
是留在这里,还是解决掉那些回来的蚂蚁,必须得作出决定了。
他们的目标主要是即将诞生的蚁王。
“现在蚂蚁的蚁后已经被带走,这些师团长会怎么样?”
梅露辛皱着眉头,带着一丝焦虑追问道。
“依照它们的习性,它们会有那种隐隐约约的联系,然后不管不顾地追上去吗?”
这些师团长一个个也是非常危险的存在,虽然相比起三护卫来说肯定差很大一个档次,但在念能力者这个团体当中已属精锐,绝不能掉以轻心。
对于梅露辛的问题,更了解嵌合蚁特性的凯特抱着双臂,眉头紧锁地思索了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谨慎:“我们不能完全以嵌合蚁的固有习性嵌套在他们身上,毕竟我们已经吃了一次大亏,轻敌的教训犹在眼前。
“不过现在蚁王应该还没有诞生,”他顿了顿,似乎在计算时间,“按照最低时限估计,应该还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没有了三护卫的掣肘,对于我们来说,清理起这些分散的师团长,也会更加得心应手一些。”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创建在师团长们会主动回来的基础之上。
一旦散开,那工作的难度会陡增无数倍。
凯特的目光也投向了洞口。
如果他们有着某种隐隐约约的联系,或许就会发现蚁后被带走了,不再巢穴之中,那就麻烦了。
那些突围的蚂蚁,或许会开始向着另外一边聚集,形成新的威胁。
而且会更谨慎,更难以应对。
“这还不简单,”门琪双手叉腰,朝着大洞外扬了扬下巴,歪着头,带着一丝果决说道。
“我们在这里等等不就知道了?守株待兔,看看那些回头的师团长们,会不会傻乎乎地冲进巢穴保护他们已经不存在的蚁后。这就是最好的验证办法。”
听完了众人的分析和建议,凯文微微颔首,目光锐利地看向外面。
“好,就去外面等一等,看看他们会不会回来。准备好应对。”
众人依言,移动脚步,来到了空旷的孵化厅外面。
那只被打晕的德牧嵌合蚁,正一动不动地躺在他们脚边的碎石堆里。
“咦,没有杀他啊?”
梅露辛低头看着这只失去意识的蚂蚁,语气略带惊讶地说道。
莫老五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没有过多地去解释,目光深沉地看着地上的嵌合蚁。
但既然他做出了这样的选择,众人出于信任,也不会在此时做些什么。
面对已经失去反抗能力的敌人,之后自有定论。
就在这时,一阵阵嘈杂的声响由远及近,打破了短暂的沉寂。
最快的那一批师团长,似乎已经抵达了巢穴之外。
他们开始从巢穴底端的入口处,带着急促的步伐和翅膀的拍打声,汹涌地涌入其中。
而在会飞的蚂蚁当中,寇鲁多心急如焚地振翅疾飞。
他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巢穴顶端那个触目惊心的巨大破洞,瞳孔骤然紧缩,脸上写满了惊骇与不祥。
因为那里正是孵化所的所在之地,此刻却多了一个完全不该存在的、狰狞的洞口。
一种巨大的恐慌攫住了他,他毫不尤豫,猛地奋力扑闪翅膀,不顾一切地径直飞入了那个破洞之中。
映入眼帘的,是空荡荡、死寂一片的孵化厅。
他誓死守护的蚁后不见踪影。
面对这绝望的景象,他仿佛被重锤击中,满脸呆滞,双腿一软,差一点就要无力地跪倒在地。
最终,他强行咽下喉头的苦涩,强迫自己打起精神,自光如炬地快速扫视着周围的情况。
当发现没有明显的战斗痕迹后,他猛地摇头,象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不对,没有战斗的痕迹,蚁后应该还没出大问题。”
他喃喃自语着,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斗和自我安慰。
没有战斗痕迹,意味着两种可能。
要么三护卫在外面就被解决了。
要么敌人偷袭了这里,直接掳走了蚁后。
再加之他那特殊念能力的微弱感知,他所守护的存在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
这勉强算是个好消息。
然而,一股冰冷刺骨的危险气息如同实质般从外面弥漫进来,让他浑身汗毛倒竖。
这说明敌人尚未离开,此刻正潜伏在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决绝。
他必须得面对,必须得了解这里的情况。
他必须知道蚁后去了哪里。
就这样怀着一腔赴死般的决心,他强打精神,一步一步,沉重而坚定地向着孵化厅外走去。
敌人的压力让它变得异常沉重。
对于这个突然从大洞中飞入的嵌合蚁,凯文并没有直接发动攻击。
他只是微微眯起了眼睛,和其他人一样,锐利的目光如同钉子般紧紧锁定着那门口,空气仿佛凝固了。
“你觉得————他会跑吗?”门琪屏住呼吸,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好奇和警剔问道。
还不等众人回答,随着脚步声。
寇鲁多略显僵硬的身影从门后显现出来。
他警剔地扫视着外面的众人,自光尤其在他们脚边昏死过去的同伴身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闪铄着复杂的光芒。
“呵呵,恭喜你,你是第一个回来的。”
莫老五咧开嘴,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同时将肩上扛着的巨大烟斗随意地怼到嘴边,姿势看似放松,实则蓄势待发。
寇鲁多全身肌肉紧绷,锐利的目光如同探针般扫过每一个人,没有贸然发动攻击。
他深知此刻的凶险。
他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凯文。
此时的凯文刚刚经历过激战,周身尚未完全收敛的气势如同无形的风暴,毫无保留地散发出来,充斥着令人室息的压迫感。
这压迫感对于敌人是庞大的。
寇鲁多在看见对方的第一眼,源自本能的恐惧就让他瞬间明白,自己绝非对手,甚至无法从对方手中逃脱。
因此,他强压下内心的惊涛骇浪,没有陷入疯狂发动攻击,而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冷静地观察着眼前这令人绝望的局面。
外面散落的护卫团尸体和巨大的破坏痕迹清淅可见,这里显然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恶战。
他艰难地张了张嘴,喉咙象是被砂纸磨过,声音干涩得如同破锣。
“我们的————蚁后呢?你们————把她带到了哪里?”每一个字都象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其实他心中已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环顾四周,他没有看见三护卫,也没有看见三护卫的尸体。
蚁后很可能是被三护卫带走了,这虽然违背了嵌合蚁的普遍习性,但对于那三个特立独行、实力深不可测的护卫来说,并非不可能。
毕竟绝大部分风险都落在了蚁后头上,而三护卫————或许没那么忠于蚁后。
但现在,他已没有了退路,只能寻求一个答案。
这样即便是死也能够获得安心,他已经有了这样的觉悟。
“你很冷静嘛,”凯文饶有兴致地挑起一边眉毛,仔细打量着寇鲁多,语气带着一丝探究,“而且还真是奇怪,你对我们的恶意————居然只有这么淡淡的一点点。”
蚂蚁在他眼中分为两种。
认为自己是人的蚂蚁。
和认为自己已非人类的蚂蚁。
两种的直观区别,在于他们对人类的态度,以及对自己行为的束缚。
前者会约束自己的行动,谨遵命令,甚至钻空子,让自己的心灵好受一些。
后者会完全放开自己的行为,将自己曾是人类,使得那些黑暗面完全的爆发出来,成为比怪物更加怪物的存在。
这对其他人或许难以分辨,但对凯文来说却异常清淅。
恶意在他眼中如同实质,其强弱程度、颜色深浅极易分辨。
此时寇鲁多对他有恶意,这再正常不过,毕竟双方是绝对的敌人。
但凯文见过太多蚂蚁对人类怀有滔天恶意,如同饥饿的掠食者看待唾手可得的猎物,那种恶意浓稠得化不开。
那是连不同种族的敌对,都不会出现的恶意。
只有放开自己心灵,且具有人类灵魂,却完全沉沦于黑暗的蚂蚁,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而象寇鲁多现在这样,说明他的灵魂很可能复苏到了一定程度,并且某种程度上已经开始受到人类灵魂的影响,产生了动摇。
主要是对自己的行为进行了约束。
“我只想————守护女王,”寇鲁多声音低沉而坚定,如同誓言,身体却微微前倾,做好了随时爆发的准备,“回答我!你们带走了她吗?还是————三护卫带走了她?”
凯文微眯起眼睛,身体看似随意,实则已将寇鲁多所有的细微动作尽收眼底,他反问道。
“哦?你已经猜到了有可能是三护卫带走了她?那为什么还会回来?你们难道没有那种隐隐的联系吗?这不合常理。”
寇鲁多沉默了。
他没有回答,只是身体微微下沉,腿部肌肉绷紧,显然已默默开始蓄力,准备迎接随时可能爆发的战斗。
从刚才对方简短的、没有否认的回答中,他已基本确定敌人并未掌控女王—女王确实是被三护卫带走了。
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他能够安然赴死了。
“哎呀,看来他已经发现了关键,真是麻烦。”
莫老五轻轻叹了口气,肩膀一耸,默默将嘴上叼着的巨大烟斗端正了些,烟锅处念气悄然凝聚,已然做好了战斗准备。
唯一的好消息是,敌人似乎并没有那种能直接感知女王位置的联系。
这样看来,后续赶回的敌人,很可能会汇聚到这里,反而给了他们集中处理的机会。
然而就在这时。
寇鲁多猛地瞪大了他那双巨大的眼睛,脸上的表情瞬间从警剔变成了极度的惊恐,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景象。
他身体剧烈一颤,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般一软,“噗通”一声重重地半跪在地上,双手死死撑住冰冷的地面,整个蚁躯都在无法抑制地颤斗。
似乎完全崩溃了。
“不————不可能!不可能!”
他声音嘶哑地颤斗着,充满了无尽的绝望和难以置信。
“女王,女王不是被三护卫带走了吗?你们,你们抓住了她?你们————你们到底把她怎么了?!”
他猛地抬起头,血丝几乎布满了整个双眼,死死盯住凯文等人。
这突如其来的剧变,让众人皆是一愣,面面相觑,一时有些发懵,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是怎么了?
刚才还勉强算冷静的寇鲁多,为何突然如此崩溃?
凯特敏锐地察觉到了异常,他不动声色地用手肘轻轻碰了碰身旁凯文的手臂。
感觉到触碰,凯文似乎想到了某种可能性,眉头紧紧锁起。
他凝视着面前彻底崩溃的寇鲁多,沉吟片刻,决定说实话。
这是直觉所带来的选择,他的直觉告诉他出了什么巨大的变故,必须要知晓。
“确实,我们失败了。
“你们的女王,”他声音平稳而清淅,“早在我们突入这里之前,便被其中一名护卫,那个能分身的的猫女偷偷转移走了。我们被她的障眼法骗了。”
凯文此刻没有撩拨对方的意思,他需要知道对方态度剧变的原因,这信息至关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