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从隧道中响起。
凯文几人呈直线，在狭小的隧道中向前进发。
随着越发向前。
狭窄的隧道开始扩张，逐渐可以并排前进。
而随着前进，空气骤然变得滚烫而稀薄，带着硫磺气味的暖风从前方的深处持续不断地涌来。
这味道着实难闻。
为了避免出现不必要的意外，凯文挥了挥手后，念气涌出，化为风向前吹动。
吹拂的清风，将硫磺的味道与灼热的空气吹散。
这风当然不会持续，但至少要让他们走出这狭小的隧道，前往内部的空旷空间才是。
门琪伸出手，抚摸着隧道的墙壁。
“开凿的工艺似乎不错，不过这隧道这么小—是塌过吗？”
凯文摇了摇头，他可不了解这些。
只是说道：“或许真正的入口已经坍塌了，这里可能只是用来紧急通过的小路或是后门什么的。”
话虽这么说，但感觉不太现实。
前方开始出现亮光。
并非阳光，而是灼热的橙红，尤如火把。
脚下粗糙的火山岩信道终于到了尽头。
鱼贯而出，狭窄的空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令人灵魂战栗的广阔。
“真是奇迹。”
彭丝抬着脑袋，看着面前的景色，发出了感叹。
面前的景象对于众人来说多少都带一点震撼，那是一种人力弄出来的巧夺天工。
还是古时的遗迹。
放眼望去。
眼前是一个被掏空的、巨大的火山腹腔。
抬头向上看去，上方，是穹隆般的、漆黑中透着暗红的岩顶，仿佛凝固的夜空。
而在这岩顶之上，前方的边缘又有红色的液体时隐时现顺着缝隙向下流去，为整个空间带来光芒。
而下方，深不可测的黑暗中，隐约有暗红色的光芒在缓慢脉动，如同沉睡巨兽的心跳，将灼热的气息和微弱的光线一同送上这悬崖之畔。
最令人震撼的，并非这自然的鬼斧神工，而是悬浮于这片巨大虚空中央的人造奇迹一一一座巨大的祭坛。
这是一个凸出去的岩盘，和周围的石柱凸起相连。
象是悬停在空中的平台一般。
它由漆黑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巨石垒成。
结构粗犷而威严，一座狭窄的石桥，如鹰隼的脊骨，将众人所站的洞口与那祭坛平台连接起来。
“这平台—绝对不是自然产生的。”
凯文半蹲下来，用手摸看脚下的岩石材质喃喃自语看。
他们进来的洞口和连接平台的材质，完全是两种不同的石材。
这应该是某种念能力所构建或是影响的东西。
“往前看看。”
凯文说着打着头阵向前走去。
小心翼翼地踏上石桥，站在石桥边，向下看去。
桥下便是那涌动着毁灭性能量的深渊，能够非常清淅的看见那下方的深处翻涌的橙红色流体。
下面是沸腾的岩浆。
就这样落下去，即便是凯文，也得遭殃。
继续向前。
走近了，借着光，才看清环绕祭坛的环形内壁上，覆盖着密密麻麻的壁画。
之前在洞口视线被遮挡看不见两边再加之光线的问题，隐于阴影之中。
走在桥上靠近祭坛，才发现两边的石壁上还有着密密麻麻的壁画，而壁画下方或是上方根本没有站立的平台。
得益于这近乎密封的环境，它们逃过了时间的侵蚀，色彩虽已暗淡，轮廓却依然清淅。
凯文几人都站定在了原地，细细的看着壁画。
可以通过壁画，好好的了解一下这处隐藏局域的信息。
壁画的风格充满了古老而蛮荒的力量。
用色大胆，以深红、赭石和黑曜石般的黑色为主。
这些色彩曾经或许鲜艳，但现在都变得暗沉。
上面描绘着一个崇拜太阳与火焰的民族。
在壁画上面。
他们戴着华丽的羽冠，身形被拉得修长而富有仪式感。
正在向一个形似凤鸟、却又更加暴烈、周身缠绕着火焰的巨鸟顶礼膜拜一一那便是不死之鸟。
形象和他们看见的以及他们了解的，并无二致。
壁画清淅地展示了仪式的过程。
身着华丽祭袍的祭司，引领着队伍，将珍贵的玉石、谷物，甚至—”人类。
壁画的某一幅，详细的描绘了他们将大群大群的人类驱赶着。
让他们排队，从祭坛的边缘投入下方的岩浆之中。
用这么短短的一个篇幅，轻描淡写的，便展现出了祭祀的残酷。
下一幅图，便是那不死之鸟从火山岩浆中腾飞而起，发出无声的鸣叫。
火焰的羽翼变得温顺，不再向外喷发，而是如同温顺的宠物般环绕着山体。
这是古老时代的文明常有的手段，用献祭换取安宁。
“所以这是个祭坛？某个国家或是部落的祭祀场所？”
门琪喃喃自语着，问道。
凯文看完之后走进了平台之内。
祭坛本身庞大无比，平台中央凹陷下去，形成复杂的沟渠网络，最终汇聚向一个深坑。
“这个动作什么意思？”爆库儿站在边缘看向下方，有些疑惑。
众人也围在坑洞边缘。
坑底隐约可见凝固的、玻璃质感的物质，上面蒙着灰，但随着刚刚吹进来的风，而露出了一些。那是曾被引导至此的极高热量的证明。
凯文稍微对比了一下，指了指壁画。
那是在进行人祭之前的片段。
“看那里，他们将珍贵的祭品投入的地方，应该就是在这个坑洞之中，然后将其融化。”
看着有些残酷，谷物宝石以及其他的祭品是珍贵的，大量的人却是廉价的。
“还真是愚昧又残忍的献祭。”
彭丝忍不住吐槽。
人祭这种东西对于人类而说，特别是对于现代人类来说，可以说是非常愚味古老的行为了。
“好在这种东西，现在看不见了。”
爆库儿也附和道。
听到这话，凯文抬头望天，忍不住说道：“那可不一定。”
越发了解念能力，越发了解怨念，凯文就越发明确的知道。
大国，绝对还在干着类似的事情。
因为怨念，通过献祭和仪式，是可控的，随心意的。
说着凯文来到了边缘。
平台的边缘，矗立着几根巨大的石柱，石柱顶端被雕刻成碗状，里面似乎曾常年燃烧着不灭的火焰，如今只馀下灰烬。
放眼整个空间。
这里都弥漫着一种极致的矛盾感。
既有原始宗教的粗野和神秘，又体现了令人惊叹的工程智慧一一竟能将建筑深植于如此危险之地。
空气在高温下微微扭曲，让壁画上那些古老的先民和不死之鸟的形象仿佛在舞动。
这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地心深处传来的、低沉的轰鸣，如同不死之鸟沉睡时的呼吸提醒着闯入者，那用以安抚它的牺牲，从未停止。
“所以，那只不死鸟呢？”
门琪双手怀抱在胸前，看着站在边缘的凯文问道。
他们进来的目的是追踪那只不死鸟。
不过进来看见的只是一个祭坛，并没有发现有不死鸟的痕迹。
甚至，可以说这里几乎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进来过了。
这里的时间跨度可能高达数百年。
“不死鸟的痕迹虽然断在了这里，但在这里面却没有发现任何的痕迹，倒是在空气中”
凯文说着，伸出自己的手，随风波动起来。
众人看向他手挥动的方向。
习惯性的使出了“凝”。
在这样的视觉当中，他们看见了空气当中隐隐约约汇聚而来的黑色丝线，在凯文手臂的扰动中汇聚缠绕在他的手上，如蛛网被拨动一样。
“这又是怨念吗？”
门琪问道。
在没遇到凯文之前，她几乎就没有见过怨念，甚至没有感受过。
怨念这种东西，基本上更多的是给念能力者一种阴冷的感觉。
本质上，是人怨恨或极端的意志与气汇聚而形成的一种极具破坏性的东西。
对于正常的生命而言，自然带有一定的危害性。
如果是较为敏感的人，会更容易感受到怨念的存在。
比如一片地区死亡的生命过多，或者说埋葬的尸骨足够密集和痛苦。
比如乱葬岗之类的。
正常人走过去都会觉得这片局域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而念能力者去到那里会觉得浑身不适仿佛空气当中有人，在拿针扎他一样。
这就是怨念汇聚而带来的体验，当然，如果是那种爆发的怨念，就很恐怖了。
但这种东西更多的是感受。
如果只是环境当中存在着怨念，很难是用肉眼观察到的，哪怕用“凝”。
而现在，凯文只是用手搅来搅去，就能把怨念汇聚过来，形成可以看见的构造。
“依照那个壁画上面的显示，这里人祭的数量肯定不少，汇聚怨念应该不稀奇吧。”
爆库儿想了想，说道。
进行人祭这种行为肯定是痛苦的，鬼知道这篇遗迹是多少年前的那个时候又有多少人被献祭了。
按照壁画以及这里的规模。
至少有几百人往上吧。
“你们不懂，我给你们科普一下。”
凯文说着挥了挥手，将缠在手上的怨念尽数挥散掉，让它们重新回到这片空气之中。
“这是一片充斥怨念的空间，但依照壁画上面的显示，那也正常。
“不过有趣的是，那只不死鸟身上也带着怨念，在没进来之前，我以为不死鸟身上的怨念是它形成的一种体现。”
简单来说，凯文当时把不死鸟，看作是某种怨念的产物。
这是非常可能的情况。
念兽，怨念。
混杂在一起不就是某一个人的念能力形成了类似不死鸟一样的念兽，在其死后因为某种执念的原因。让念兽通过怨念直接成为了可以自主活动的念兽。
根据原本宿主怨念和执念的目的，形成了一种程序自己行动的。
凯文说着指了指壁画。
“看那个壁画，如果对怨念了解不够深入的话，通过我们之前所看见的不死之鸟，以及这壁画上面的显示。
“就可以粗略的判断，是因为这里的仪式和献祭，通过某种方式构建出了一只不死鸟念兽，这种念兽由献祭而成，遵照某种规则形式。
“而之前飞出去的不死之鸟，可能是因为某种原因激发了程序而开始在外面行动。”
听到这里。
门琪说道：“你的意思是说，可能并不是这种情况？”
凯文点头。
“没错，如果是以这种形式形成的念兽，那只不死鸟冒出来的一瞬间，我就能够瞬间感觉到。
“甚至当我来到这片局域的时候，我就能闻到它的臭味才对，因为那绝对是一个强大的怨念聚集体。”
说到这里，众人立马就懂了。
爆库儿，用手锤在了自己的手掌上，惊喜的说道：“也就是说，它并非是由怨念形成的，如果是某个人的念兽的话，那也不可能，因为这里显然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存在了。
“也就是说他是生活在这里的某种念气生物，可能只是在这里待的太久，而被这里的怨念稍微影响到了。
“毕竟怨念应该也是念的一种，对吧？”
爆库儿的脑子反应的很快，立刻就通过了凯文的话，以及他们这一路上的了解推导出了可能性。
凯文笑着看着他微微的点了点头。
“你的说法是合理的，某种程度上的话也是正确的，但事情可能没有想的那么简单。”
因为见过念气生物的原因，凯文依旧不认为他所看见的那只不死鸟是某种被视为生命的念气构造体。
门琪有些无奈，提醒道：“说了这么多，那只鸟呢？我们得看见那只鸟吧。”
她说到了重点。
说来说去他们是追着鸟过来的，鸟不在了，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凯文没有回答，因为他暂时也没办法确定。
捏着自己的下巴，开始在整个空间当中左右查看着。
一边查看一边说道“很奇怪，如果是这种程度的献祭，这里凝聚的怨念应该很重才对。
“除非那只不死鸟的存在，消解了很大一部分，或者说在几百年前有人来过这里，将这里的怨念清除了很大一部分。”
如果只是较为稀少的怨念，那自然会挥散掉。
可如果是这种献祭仪式，还是这种构建了祭坛的人祭。
怨念一定会有某种凭依。
凯文不可能拿自己曾经世界的知识来套在这个世界上。
在知道黑暗大陆守门人等情况之后。
在知道人类的祖先是从黑暗大陆逃难而来的时候。
就不能把人类的祖先，当成是什么愚味的存在。
那种古代的王国，构建这样的祭坛。
一定是想通过献祭的仪式搞个念具什么的。
简单来说怨念浓度不够。
要么东西早早被拿走。
要么东西藏在了在哪里，而且还能躲过自己的敏锐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