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魁死后,标签被换回。
方淮一阵头晕目眩,差点倒下,缓了好一阵,才重新站稳,走向捕人陷阱中的三人。
停在柳纤歌面前,方淮的袖口微动,血蛊蜈蚣迅速钻出,沿着手臂爬回柳纤歌身上,立刻开始吮吸毒素。
方才战斗时,方淮本想将【血流殆尽】和【麻痹毒素】分别交换给刘氏兄弟,让二人自食恶果,但意外发生了。
【麻痹毒素】居然是白色的,他剩馀的点数不足以交换。
就算如此,他还有备用方案。
打斗前口含解毒丹,柳纤歌又将血蛊蜈蚣悄悄藏在他的袖内,但木箭附加的毒性远超他的预计,竟还是将他毒倒。
若不是有股莫名力量压制了毒素,他已经身死。
经过处理,柳张二人并无大碍,沉媛也保住了性命。
回杂役谷的路上,柳纤歌扶着他,张柱则是背着仍然昏迷的沉媛。
一路沉默不语,几人默契地没有说话,直到回到杂役谷,柳纤歌与张淮相视一眼,开口道:
“师兄”
刚说出两个字,方淮打断了二人的话语:“再有下次,我不会救你们!”
回到石屋,方淮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
虽然刘氏兄弟至死没有说出幕后黑手,但他用屁股也能想得到,那人只能是裴龙。
这次虽然负伤严重,但收获也不小:
六瓶煞气,疗伤、解毒、驱瘴丹药若干,诸多暗器奇毒,还有那两株作为诱饵的干枯清灵草。
临与柳纤歌、张柱分开前,他挑了些疗伤解毒的丹药递过去,嘱咐二人服下并照顾好沉媛。
他心里门儿清,这事虽因沉媛贪心所致,但刘氏兄弟的刀明摆着是冲他来的。
那刀悬在那儿,就算这次不被沉媛触发,下次也会被其他人触发。
随后几天,方淮闭门养伤,在状态恢复前,决计不出门,免得被裴家盯上。
存储的野草野薯倒是不少,但缺少毒草作为调味品,总感觉食之无味。
好在柳纤歌和张柱不放心他,经常来探望,他让两人带了些乱七八糟的毒草,这才解了嘴瘾。
一来二去,他和两人渐渐熟络,不再是之前一板一眼的状态,偶尔还能闲聊几句谷里的奇闻趣事。
人是群居动物,在这处处是生死危机的魔门中,能有几个能说上话的朋友,倒也算件难得的幸事。
这一日临近黄昏,柳纤歌正在方淮屋内清扫,忽然传来几声轻叩木门的声响,跟着是女子温软的呼唤:
“方师兄,开开门。”
方淮刚应了声“来了”,柳纤歌已放下扫帚开了门,门外赫然站着衣着清丽的沉媛。
沉媛见开门的是柳纤歌,脸登时涨得通红:“方师兄,柳师姐,你们两个?”
“柳师妹是来打扫屋子的。”
孤男寡女同处一屋,他害怕沉媛误会,忙解释道。
沉媛闻言,表情放松了些,举起手里的东西晃了晃:“师兄,看我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也不知沉媛哪里找到的兔肉和清酒,让三人解了嘴瘾。
方淮第一次喝到这方世界的酒水,只觉得清酒味道甘甜,入口柔绵,浑然没有酸涩味道,不由得多喝了几口。
酒过三巡,天色渐暗,柳纤歌已经喝成了大红脸,她撑着桌子站起身来,告辞道:“方师兄,明日再来探望!”
说着就伸手去拉身旁的沉媛,沉媛却并没有挪动身子,轻声说道:“师姐,你先回去吧。”
柳纤歌微微愣住,随即神态恢复正常:“那师妹我先走了。”
方淮继续品酒,回味其中的甘甜:“师妹还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吗?”
沉媛的睫毛垂下,沉默许久后开口:“师兄可有道侣?”
“魔门里朝生暮死,哪有功夫寻道侣。”方淮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嘲,“再说,谁会看得上我这种满身疮疤的怪人。”
方淮的心里犯着嘀咕,这沉媛眼神躲闪,说些莫明其妙的话,也不知道心里想的是什么。
“我看得上!”
沉媛的话虽然轻柔,却如惊雷一般,让方淮整个身子僵住,手中清酒洒出了许多。
还未等方淮反应过来,沉媛起身跪倒,眼框泛红,开口说道:
“师兄,我在尸煞宗内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直到遇到师兄,才明白什么是安全感。
师兄舍身救我,小女子无以为报,想要终身伺奉在师兄身边!”
说罢,指尖拨开衣衫上的扣子,满脸羞红。
方淮叹息,两世为人,他从来都是孤单一人,唯二碰过的女子,还都是金萧萧这种魔女。
他已经看过沉媛的标签,并无特别之处,注定在修仙路上走不长远,早晚要象尘埃般消散在这乱世里。
他救沉媛,完全是出于道义,若是被沉媛这几句话冲昏头脑,要了对方,往后只会多一个需要护着的拖油瓶,打乱自己的计划。
况且,他对沉媛无感,若是一时冲动,将来痛苦的是双方。
“沉师妹,天色已晚,回去吧。”
方淮为她披上衣衫,扶起了沉媛。
“师兄”
“今晚无事发生,若以后你们三人遇到难事,我还是一样会尽力帮忙。”
沉媛走后,方淮叹了口气。
都说自古多情空馀恨,可他方淮从来都不是会沉溺儿女情长的有情郎。
就在他烦闷之时,屋门再次被敲响。
方淮眉头皱起,难不成沉媛又折返了回来?
本不想开门,但想到马上就到了妖魔横行的时候,又不忍心其死在外面。
“沉师妹,怎么还不走,莫不是想死在魔潮中!”
方淮皱着眉头,刚说完话,却发现门外的是柳纤歌。
表情尴尬,柳纤歌却是趁此功夫进了屋子,看着桌上的空碗,开口道:
“师兄可是应了沉师妹?”
方淮叹息:“怎么可能,方某又不是俗人,怎么可能修为未进,先思淫欲。”
“是嘛?”柳纤歌凑到他面前,眼睛笑成月牙,“我可听说,师兄的屋子里,曾走出去过两位虚弱的师姐呢!”
“唉,都是修行上的事,你不要想歪了,师兄我清心寡欲,道心坚定。”
“好一个道心坚定,适才沉师妹在,喝得不够尽兴,不如咱们继续?”
“马上就是妖魔横行的时辰了”
方淮说完,却听见屋外已经传来魔物的嘶吼声,无奈道:“那我们继续吧。”
二人各有心事,闷头喝酒。
“师兄,你之前是做什么的呀?”
“要饭的,这都看不出来嘛。”
“师兄,那日我赌你会救我们。”
“你赌错了,我不是去救你们,是被那二人堵住了后路。”
“……”
酒有后劲,视线开始模糊,方淮毕竟是第一次喝这修仙界的酒,难免错估自己的酒量。
迷迷糊糊间,背上伏了个轻柔身子,在方淮耳边轻声言语:“师兄,我困了。”
方淮叹息,前世听人说过无数酒后乱性的戏码,如今亲身体验才知,那些多半是自欺欺人的借口。
就算喝到如此地步,他仍然保留最后的理智。
推开柳纤歌后,站起身来说道:“我打地铺,你去床榻睡吧。”
困意袭来,方淮闭上了眼睛,却没防备唇上突然被炽热复盖,耳边响起柳纤歌的轻语:
“师兄,修行之人最讲究道心通畅。你我皆是孤苦,不如相怜一场,做个痛快的梦,等明日朝阳初升,便忘了这夜里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