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这种未知的恐惧比明刀明枪的战争更可怕。如果人民军是堂堂正正打过来的，哪怕输了，他们也知道是怎么输的。但现在，敌人用了某种他们无法理解的手段，无声无息地杀死了八万人。
“是毒气吗？”有人小声问。
“不像。毒气会有痕迹，尸体会有特征。”
“或者是瘟疫？”
“八万人同时得瘟疫死亡？而且只杀军人，不杀平民？”
问题一个接一个，却没有答案。
杉山元深吸一口气：“现在最麻烦的是，恐慌情绪已经蔓延到中国和四国地区。第55师团昨天报告，有士兵在夜里听到‘风声’，结果整个联队炸营，逃跑了三百多人。”
“风声？”
“就是九州那边的传过来的说法，据说听到了就会死。”杉山元苦笑，“现在部队里谣言四起，说人民军里有会妖法的中国道士，能召唤黄泉之风；还有人说冈田翔太是天照大神选定的新天皇，所以神明在帮他。”
“荒唐！”东条英机怒吼，“这些都是迷信！传令下去，再有散播谣言者，军法处置！”
“问题是，”永野修身冷冷道，“你怎么解释九州发生的事情？如果不用‘妖法’、‘神力’来解释，你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东条英机语塞。
是啊，怎么解释？八万人无声无息地死亡，城市完好无损，百姓毫发无伤——这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
“当务之急是稳住中国、四国的部队。”杉山元说，“南方军的三个军团正在回撤，最快还要四十天才能抵达本土。在这之前，我们必须守住最后两道防线。”
“守得住吗？”一个年轻参谋忍不住说，“如果人民军再用那种手段”
“闭嘴！”东条英机呵斥。
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如果人民军真的能用那种未知手段，再多部队也守不住。
“也许”外相东乡茂德犹豫着开口，“我们应该认真考虑和谈。”
“和谈？”东条英机瞪着他，“你要向叛军求和？”
“不是求和，是缓兵之计。”东乡茂德说，“九州失守得太快，我们完全没有准备。现在我们需要时间：时间调回南方军，时间研究敌人的手段，时间稳固防线。如果能用和谈拖住他们一两个月”
杉山元皱眉：“但冈田翔太已经拒绝了我们的提议。”
“那是之前的提议。”东乡茂德说，“我们可以开出更优厚的条件：承认他们对九州、甚至中国、四国的控制；给予他们完全自治权；甚至可以同意他们组建政党，参与国会选举”
“你这是卖国！”东条英机暴怒。
“那你说怎么办？”东乡茂德也提高了声音，“等着人民军打过来，用那种手段把我们都杀光吗？至少和谈能争取时间！”
会议室里吵成一团。
就在此时，通讯官冲进来，脸色苍白：“报告！九州明码通电！”
杉山元一把抢过电报，只看了一眼，就瘫坐在椅子上。
电报内容很简单：
“告日本人民及世界各国：日本人民民主共和国已于xxxx年x月xx日完全解放九州岛。我人民军不日将挥师北上，解放全日本，终结天皇军国主义政府的罪恶统治。我们呼吁所有热爱和平的日本人加入我们，共同建设一个民主、自由、平等的新日本。
“他们他们公开通电了。”杉山元喃喃道。
这意味着，九州的事情再也瞒不住了。全日本、全世界都会知道，一个自称“人民民主共和国”的政权，在一个星期内不费一枪一弹拿下了一个大岛。
恐慌会如野火般蔓延。
而最可怕的是——他们完全不知道敌人是怎么做到的。
冈田翔太的明码通电，在二十四小时内传遍了世界。
重庆，黄山官邸。
常凯申拿着电报，在书房里来回踱步。窗外是阴沉的冬日天空，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达令，怎么了？”常夫人走进来，看到他凝重的表情。
“日本出大事了。”常凯申把电报递给她，“宋兴华和日本人民民主共和国不到一个月就占领了整个九州岛。”
常夫人快速浏览电报，脸色渐渐发白：“这这是真的吗？”
“已经多方证实了。”常凯申坐到沙发上，揉着太阳穴，“美国人、苏联人都确认了。九州确实易主了，而且过程极其顺利。”
“戴雨农那边有什么情报？”常夫人问。
“很少。”常凯申摇头，“只知道宋兴华和这个冈田翔太关系密切，九州的人民军用的全是德系装备，和宋兴华部的装备一模一样。”
他站起身，走到墙上的巨幅地图前，手指从东北滑到日本：“你看，东北、华北、华中，再加上朝鲜半岛和日本九州——共军已经构建了一个三角形的势力范围。如果让他再拿下日本本土”
“那我们就永远别想收复失地了。”常夫人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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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常凯申声音低沉，“如果日本变成共产主义国家，和苏联、中共连成一片，我们国民政府就会被彻底包围。到那时，美国人还会支持我们吗？”
这个问题让两人都沉默了。
美国是国民政府最大的援助国，但美国人的支持是有条件的——他们需要一个能在亚洲牵制日本的中国政府。
“我们必须做点什么。”常凯申一拳砸在地图上，“在日本人垮台之前，我们必须展现出比中共更强的实力。”
“你想”
“发动武汉战役。”常凯申转身，眼神决绝，“现在日军主力在太平洋，要么在回援本土，华中地区兵力空虚。如果我们能一举收复武汉，就能向国内外展示：国民政府才是中国真正的抗战主力，中共只是躲在后面捡便宜的小丑。”
常夫人担忧道：“可现在国内呼吁国共和谈、和平建国的呼声很高啊”
“所以才要现在打！”常凯申说，“宋兴华已经帮助朝鲜复国，如果再占领了日本，那么中共在国内外的地位和声望将彻底压倒国府，成为新政府执政党的最佳人选！”
他越说越激动：“拿下武汉，控制长江中游，然后向东打通长江航道，把共军三野、四野拦腰切断，届时滞留江南的十几万共军就会成为孤军！上海地区国际势力不会让一个红色政权做大，必然会支持咱们得行动！”
“那共产党那边”
“他们不敢怎么样。”常凯申冷笑，“国府是国际上承认的中国唯一合法政权，我们打他们有的是理由，可他们若想动手，就是破坏国家和平统一。”
常夫人看着他眼中狂热的光芒，知道劝阻已经没有意义。这半年来，中共的迅速崛起让常凯申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他迫切需要一场大胜来稳住摇摇欲坠的统治。
“什么时候动手？”
“春节前。”常凯申看着日历，“一月二十八日，趁日本人过新年松懈，发动突袭。命令已经下达了，第一战区、第五战区、第六战区、第九战区同时出击，兵力一百二十万，务必一举成功。”
一百二十万。
这是国民政府能调动的最后家底。如果赢了，或许还能翻身；如果输了
常凯申不敢想下去。
他走到窗边，看着阴云密布的天空：“夫人，你说，宋兴华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常夫人摇头：“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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