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你觉得小鬼子会在防线上等我们吗？”政委陈峰策马与陈大海并行。
陈大海冷笑：“他们没得选。宋司令把他们的机场全炸了，现在整个朝鲜的天空都是我们的。逃跑？往哪儿跑？海上？咱们的飞机正等着呢。”
“听说防线上有四个师团，七万多人。”
“七万又如何？”陈大海指了指身后行军的炮兵旅，“咱们一个纵队就有十三个炮兵营，火炮超过两百门。加上日本人民军和朝鲜人民军的火炮，总数超过一千门。宋司令说了，要用炮弹跟他们说话。”
队伍继续前进。当第一缕阳光穿透晨雾时，前锋的侦察兵已经能看到远处山脊上蜿蜒的防线轮廓——那是日军耗费半年修建的顺川—渤海湾防线，号称“朝鲜马奇诺”。
六点整，五路大军同时停止前进。
各纵队、各军的指挥部迅速设立。电台天线架起，电话线铺设，观测哨设立。短短半小时内，一个覆盖半径五十公里的指挥通讯网络建立起来。
顺川防线指挥部内，日军第59师团师团长山口熊一少将正用望远镜观察北方。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
视野中，地平线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黑点。那不是小股部队，而是绵延不绝的军团。更可怕的是，这些部队停止在二十公里外——正好是日军大部分火炮的有效射程边缘。
“师团长阁下，侦察机报告……”参谋长小野中佐递来电报，声音发干，“敌军总兵力可能超过二十万。而且……而且发现大量重炮群。”
“二十万？”山口熊一猛地转身，“你确定？”
“地面侦察一致确认，敌军分为五路，从价川、德川、宁远、顺川北、安州五个方向对我防线形成包围。每路兵力都不低于四万。”
指挥部内一片死寂。
四个新编师团，总兵力七万三千人，要防守一条八十公里长的防线，还要面对五倍于己的敌军？
“通讯兵！”山口熊一吼道，“立即向方面军司令部报告，请求增援！不……请求撤退！这防线守不住！”
“师团长阁下，方面军司令部昨日严令，必须死守防线……”
“八嘎！”山口熊一将望远镜狠狠摔在桌上，“死守？拿什么守？你看看对面那些火炮！看看那些部队的装备！我们有什么？四个新编师团，重武器不到编制的一半，弹药只够三天激战！这是让我们送死！”
指挥部内的军官们面面相觑。知道师团长说得对，但军令如山……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士兵的惊呼。
“空袭？！”
军官们冲出掩体，却看到天空中并没有飞机，而是漫天飘洒的白色纸片。
传单。
数以万计的劝降书如同雪花般从高空飘落，覆盖了整个防线。
“快！收集所有传单，禁止士兵阅读！”山口熊一咆哮道。
但已经晚了。
前沿阵地上，日军士兵们捡起飘落的纸张。识字的人开始低声念诵，不识字的围拢过来。
你们已被中日朝三国联军包围。继续抵抗只有死路一条。
现奉八路军东北军区司令、日本人民民主共和国最高军事顾问宋兴华将军命令，特此劝降：
一、凡在联军发起总攻前放下武器、投奔联军者，一律视为起义，享受日本人民军同等待遇。
a 编入日本人民军，享受正规军人待遇
b 领取遣散费（50日元）及通行证，可返回日本本土与家人团聚。
早餐：米饭、味噌汤、煎鱼或罐头肉、腌菜
每日供应香烟五支，每月配发清酒一斤。
四、抵抗者下场：华中四个师团之覆灭即为前鉴。顺川防线虽固，难挡天火降临。
限期一个月。逾期不降者，生死各安天命。
阵地上死一般寂静。
然后，窃窃私语如瘟疫般蔓延开来。
“每天都有肉吃？这不可能……”
“我表哥曾经在关东军，他说日本人民军的伙食是真的，比咱们好多了。”
“五十日元遣散费？我家里老母亲生病，正需要钱……”
“嘘！小点声！军官过来了！”
但军官们也看到了传单。一些年轻军官脸色变幻，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纸张。
在山口熊一的指挥部，一份传单被拍在桌上。
“这是心理战！卑鄙的支那人！”山口熊一怒吼，但他的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参谋长小野捡起传单，仔细阅读后，沉默良久。
“师团长……如果上面说的是真的……”
“没有如果！”山口熊一打断他，“这是谎言！是为了瓦解我们的士气！传令各联队，收缴所有传单，违令阅读者军法处置！”
命令下达了，但效果甚微。
纸片太多，飘得太广。而且——士兵们偷偷藏起了传单。夜深人静时，他们在掩体里借着微光反复阅读那几行字。
肉食。薪饷。回家。
这些词汇在饥肠辘辘、思乡心切的士兵心中激起了涟漪。
就在对峙线以北，朝鲜人民军第2军的战士们正在执行另一项任务。
崔东健将军将部队分为两部分：三分之二在前线参与对峙，三分之一在后方已收复的区域展开群众工作。
这个决策来自宋兴华的直接指示：“利用对峙时间，巩固后方，建立政权。战争不只是军事行动，更是政治斗争。”
于是，在战线后方一百多公里的区域内，一场大规模的社会重建开始了。
平安北道，龟城郡。
金成柱派来的工作队队长李勇浩带着三十名朝鲜人民军战士和五名八路军政治干部，走进了一个破败的村庄。
眼前的景象令人心碎。
村庄里几乎没有完整的房屋，大多被烧毁或拆毁。十几个衣衫褴褛的老人、妇女和孩子蜷缩在废墟间，眼神空洞。
“老乡们，不要怕！”李勇浩用朝鲜语喊道，“我们是朝鲜人民军，是来解放你们的！”
一个枯瘦如柴的老妇人颤巍巍地抬起头：“军……军爷，粮食……给点粮食吧……孩子三天没吃东西了……”
李勇浩心中一酸，挥手示意战士们。
很快，从随行马车上卸下了米袋、罐头和药品。八路军医疗兵开始为生病的村民诊治，炊事班架起大锅煮粥。
“老人家，村里其他人呢？”李勇浩扶着老妇人坐下。
“被抓走了……男人都被鬼子抓去修工事……年轻女人……也被抓走了……”老妇人流泪，“我们这些老弱病残，鬼子说没用了，扔在这里自生自灭……要不是你们来，这个冬天……这个冬天就……”
她说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