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队混战的硝烟尚未在幻雾峡谷完全散去,但另一股无形的“热潮”,却以更快的速度,席卷了整个七宗大比临时驻地,甚至开始向各宗门内部蔓延。
这股热潮,无关胜负,无关排名,甚至无关任何正经的修仙道法。
它的核心,只有一个关键词,以及与之绑定的一段令人过耳难忘、脚趾扣地却又莫名魔性的“悲情”台词——
“红烧肉”。
夕阳彻底沉入西山,天边只余一抹暗紫的霞光。驻地各处燃起了照明用的灵石灯盏和篝火,将一张张年轻而兴奋的脸庞映照得忽明忽暗。空气中飘散着灵食的香气、丹药的清苦,以及……一种压抑不住的、蠢蠢欲动的模仿欲。
起初,只是天衍宗自家弟子内部,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互相挤眉弄眼。然后,不知是谁先起了个头,捏着嗓子,模仿着叶辰风那标志性的、充满戏剧张力的咏叹调,怪声怪气地来了一句:
“啊——!我的红烧肉啊——!”
声音不大,却像是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周围人的笑神经。
“噗——哈哈哈!学得好像!”
“不对不对,语气要再悲痛一点,要像心被‘断魂草’扎了一样!”
“还有动作!要张开双臂,仰望天空,表情要绝望中带着一丝对命运不公的控诉!”
很快,模仿和嬉笑声便如同野火般扩散开来。不仅是天衍宗,连其他宗门的弟子休息区,也开始传出类似的、或蹩脚或夸张的模仿声。
青城山的几个年轻弟子,围坐在篝火边,其中一个瘦高个清清嗓子,站起来,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篝火上架着的一只烤灵兔(当然不是红烧肉),满脸“沉痛”:
“啊!我的烤灵兔!你怎么就……就这么焦了?!你可知你外焦里嫩的口感,曾是我熬夜修炼时唯一的慰藉!现在……现在你黑了!我心……像被烤焦了一样痛!”
“哈哈哈哈!”周围同伴笑得东倒西歪,烤灵兔的主人哭笑不得。
流云阁的女弟子们比较含蓄,但也在私下里小声模仿,捂着嘴笑作一团:“‘这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看着红烧肉撒在地上,却吃不到’……叶师兄这话,乍听离谱,细想……好像还挺有哲理?”
“什么哲理!就是馋!”另一个女弟子笑着捶她。
甚至连以严肃古板着称的玄铁宗,也有胆大的弟子在练功间隙,对着同伴的拳头(假装是红烧肉),压低声音来上一段精简版:“……离我而去……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然后被路过的执事师兄瞪了一眼,赶紧憋住笑,装作无事发生。
而始作俑者天衍宗驻地,更是成了这场“模仿秀”的重灾区。到处都能听到刻意拉长的“啊——”,看到各种版本的“悲痛”表情和夸张手势。尤其是那些亲眼目睹了叶辰风“哭肉”全过程的弟子,更是模仿得惟妙惟肖,甚至加入了即兴发挥:
“啊!我的清心丹!你怎么就炼糊了?!没有你,我怎么面对师尊考校时的威严目光?!”
“啊!我的灵石!你怎么就花光了?!你陪我度过了多少个囊中羞涩的日夜,现在你没了,我连食堂的灵米粥都喝不起了!”
“啊!我的剑穗!你怎么就断了?!你是我剑上最靓的仔,现在你秃了,我出剑都不帅了!”
各种离谱的“悼词”层出不穷,引发一阵又一阵的爆笑。叶辰风那番关于红烧肉的“悲情宣言”,被解构、改编、戏仿,迅速成为大比期间最流行的“梗”和缓解压力的娱乐方式。原本因激烈竞争和楚霄事件带来的些许紧绷和尴尬气氛,被这无厘头的模仿潮冲淡了许多。
言思雨、苏淼莉和墨尘三人,在接受了宗门长老的简短表扬和积分确认后,回到了自家弟子聚集的区域。刚走近,就被这“啊”声一片的壮观景象给震了一下。
言思雨嘴角抽搐,看着一个同门师弟正对着自己手里啃了一半的灵果“悲痛”陈词,忍不住扶额:“我的天……大师兄这影响力……也太可怕了吧?这才多久,就全民‘红烧肉文学’了?”
苏淼莉面无表情地扫过那些嬉笑打闹的身影,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无奈,但并未出声制止。毕竟,大比紧张,有点娱乐放松,似乎……也无伤大雅?只要别太过分。
墨尘则对周围的喧闹仿若未闻,他的注意力被不远处几个正在交流“暖玉椒种植心得”和“灵猪不同部位肥瘦比例对红烧肉口感影响”的弟子吸引了,脚步不自觉地就想挪过去加入讨论——这才是正经事。
就在这时,一道带着明显笑意的、浑厚声音在她们身边响起:
“大师兄,你现在可是彻底火了。”
“咱们天衍宗的‘搞笑担当’,非你莫属啊!”
说话的是墨尘。他不知何时收回了望向“学术讨论组”的视线,转向了刚刚从人群里挤出来、脸上还带着点得意(大概是因为听到到处都是自己的“传说”)的叶辰风,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个堪称“明显”的笑容,虽然那笑容里调侃的意味十足。
叶辰风被墨尘这直白的“赞誉”说得一愣,随即习惯性地挠了挠头(头发似乎还是有点油,在灯光下反光)。他看了看周围那些正在模仿他、嬉笑不断的各宗弟子,非但没有丝毫被调侃的窘迫,反而眼睛一亮,脸上露出了那种“与有荣焉”的、甚至有点小骄傲的表情。
“真的吗?大家都觉得搞笑?” 叶辰风的声音里带着点惊喜,他用力拍了拍墨尘的肩膀(后者被拍得晃了晃),“墨尘,你这评价我很喜欢!‘搞笑担当’?嗯!不错不错!”
他挺了挺胸膛,仿佛接受了什么光荣的称号,语气变得认真(自认为)起来:
“你看啊,咱们修仙之人,虽然追求长生大道,但路途漫漫,总是绷着个脸多没意思?”
“擂台比武要严肃,团队混战要拼命,但该放松的时候,就得放松!”
“能让大伙儿在紧张的比赛之余,乐一乐,笑一笑,缓解一下压力……”
叶辰风越说越觉得自己责任重大,眼神都变得“深邃”起来:
“这,何尝不是一种功德?一种……另类的修行?”
“只要能让大家开心,放松心情,我这个‘搞笑担当’,当得值!当得好!”
他这番“歪理邪说”(自认为充满哲理)说得掷地有声,配合着他那身还没完全洗净油污、在灯光下略显滑稽的形象,以及周围此起彼伏模仿他台词的声音作为背景音,效果格外“震撼”。
言思雨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对着苏淼莉低声道:“师姐,你听,大师兄还给自己升华了!从‘戏精’升级成‘功德担当’了!”
苏淼莉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选择沉默。有时候,对叶辰风的某些言论,最好的回应就是……不回应。
墨尘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他点了点头,很是“赞同”地说道:“大师兄觉悟高。那今晚的庆功红烧肉,是不是该更丰盛些,才配得上你这‘功德’?”
“诶!对!太对了!” 叶辰风被墨尘一句话点醒,立刻从“哲学思考”频道切换回“实干筹备”频道,眼睛唰地亮了,声音也提高了八度:
“光顾着高兴了,正事差点忘了!”
“墨尘!晚上的庆功宴,咱们的红烧肉……”
他大手一挥,气势十足:
“必须做双份!不!三份!管够!”
“灵米饭蒸上十大桶!”
“再去买……不,我去找外务长老批条子,买最好的‘雪花灵猪肉’!暖玉椒不够就用‘赤阳椒’顶上,虽然香气不同,但辣味足,下饭!”
“要让所有来庆功的师兄弟,还有其他宗门的朋友们,都吃得满嘴流油,心满意足!”
“庆祝我们小队夺冠!也庆祝……呃,庆祝大家开心!”
他越说越兴奋,已经开始掰着手指头计算需要的食材数量和锅具大小了,嘴里念叨着“猪前腿肥瘦相间最好”、“老抽要多放不然不上色”、“冰糖炒糖色火候是关键”之类的专业术语,完全进入了“总厨”状态。
(内心则在欢快地打着小算盘:【嘿嘿,这下好了!‘搞笑担当’的名声传出去了,大家记住了我叶辰风,记住了天衍宗的热闹和红烧肉!以后咱们宗门走出去,多有辨识度!说不定还能吸引更多喜欢吃、喜欢乐的弟子入门?最重要的是……今晚又能大吃一顿红烧肉了!双赢!不,三赢!太值了!】)
看着他这副毫不做作、全然发自内心(对红烧肉和热闹的热爱)的兴奋模样,言思雨、苏淼莉和墨尘再次相视无言。
好吧。
或许,叶辰风这种纯粹到有点傻气的快乐和“担当”,正是天衍宗这支越来越“奇葩”的队伍里,不可或缺的黏合剂和……快乐源泉?
至少,因为他,这届原本可能因楚霄事件而略显沉闷和尴尬的七宗大比,多了无数意想不到的笑声和谈资。
而“叶辰风红烧肉悲情台词”,也毫无疑问地,与“楚霄社死全集”并列,成为了本届七宗大比最具传播力、最令人津津乐道的“名场面”。
至于这位新鲜出炉的“搞笑担当”兼“红烧肉推广大使”,未来还会带来多少“惊喜”……
那就要看他的戏瘾,和对红烧肉的热爱,能持续到什么时候了。
夜色渐浓,天衍宗膳食堂方向,已然灯火通明,肉香隐隐传来。
一场属于胜利者,也属于所有乐于参与这场欢乐的弟子们的红烧肉盛宴,即将开场。
而关于今晚宴席上,是否会有某人“含泪怒吃三大碗”以证明自己与红烧肉“和解”,或者是否会有新的“名场面”诞生……
那就又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