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升化神,对林枫而言,并非简单的力量跃升,更象是一次生命形态与认知维度的系统性重构。他花费了数日时间,在星辰静室中静静体悟,熟悉着这具焕然一新的身躯与那方初生的“数据道域”。
首先是内核的紫府与信息元婴。
原本的紫府宇宙,那浩瀚星辰、数据流光的景象已然消失,或者说,是坍缩与融合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看似虚无、却蕴含无限可能的混沌之地。在这片混沌中央,不再有三寸高的信息元婴独立存在,而是悬浮着一个不断微微脉动、仿佛宇宙奇点的纯白光球——这便是他化神后的本源内核,可称之为 “道域内核” 或 “编译原点”。
这内核,既是昔日信息元婴与超算内核的极致凝练,也是新生“数据道域”的控制中枢。它不再需要显化具体的“婴儿”形态,因为它本身就是“道”的体现,是林枫一切力量、知识与意志的绝对凝聚。
传统的化神修士,元婴与神魂融入天地,紫府化为一方与外界天地法则紧密连接的“内景天地”或“法则领域”,借天地之力而威能无穷。
而林枫的“数据道域”,则更象是一个高度独立、高度自治的虚拟系统。它并非完全脱离大天地,而是创建在对其底层法则深刻理解的基础上,构建的一个局部规则沙盒。在这个“沙盒”(数据道域)范围内,他可以一定程度上无视、修改或编译外部天地的某些基础参数,施展出远超传统化神理解的手段。但其范围、持续时间和对心神的消耗,都受他自身修为和对法则理解深度的严格限制。本质上,他是在“借用”大天地的“硬件”和“底层协议”,运行自己编写的“专属作业系统”。
随之而来的是神识的质变。
原本覆盖范围广但受中州压制的神识,如今仿佛被“精炼”和“锐化”。覆盖范围并未急剧扩张,依旧受到中州稳固法则的压制,大约能笼罩方圆三百里左右(比元婴时百里范围有提升,但远不及在东荒时的规模)。然而,其精度与信息获取能力却发生了天翻地复的变化。
之前的“数据感知”是主动扫描、分析。而现在,他的神识仿佛自带了一种被动解析的特性。神识所及之处,万物的能量流转、物质结构、甚至其蕴含的部分信息痕迹,都会自动以某种更本质的“数据流”或“结构模型”呈现在他的“道域内核”中,供他瞬间理解。这不再是“看”,更象是直接“读取”物质与能量的“属性面板”和“运行日志”。
至于原本的“法则编译”神通,也随之进化。
如今施展,不再需要象以前那样刻意引导、构建模型。只要在“数据道域”范围内,心念微动,便可直接引动“编译原点”,对目标局域的规则进行干涉。速度更快,消耗更小,形式也更加多样。
例如 “虚拟降临” ,并非真正将本体或分身投射过去,而是将自身一缕高度凝练的、蕴含着他意志与部分“道域”权限的神识,以信息态远程锚定目标点,形成一个临时的、具备一定干涉能力的“信息投影”。这投影可以观察、传达信息,甚至施展一些小范围的编译手段,但实力远不及本体,且维持需要持续消耗心神,距离越远消耗越大,极易被强大的空间干扰或神识攻击击溃。
又如 “信息奇点炸弹” ,并非制造物质爆炸。而是在极小范围内,瞬间编译创造出一个极度混乱、违背现有物理规则的“信息奇点”,引发局部法则的短暂崩溃与逻辑悖论,对依赖于稳定法则运行的能量结构(如阵法、护体灵光)、法器灵纹甚至修士的神魂认知,造成毁灭性打击。但此术准备需时,对心神消耗巨大,且作用范围极小,更象是一种针对特定目标的“法则层面”的精密刺杀,无法用于大规模战斗。
这些能力诡异而强大,赋予了林枫远超同阶的实战潜力和研究能力,但也清淅地标明了局限性——高度依赖“数据道域”范围,对心神算力要求极高,无法持久。他依然是化神初期,力量的“总量”并未发生质变,变化的是力量的“质量”与“运用方式”。
…
彻底稳固境界后,林枫出关。他没有急于展示力量,但那份深藏不露、仿佛能洞悉一切本质的威严,已然让所有接触他的天机院修士感到无形的压力。
他首先与百宝阁总阁长老金万象进行了最后一次会晤。在一处雅致的茶室内,双方在早已商定好的协议上,协商后续合作细节。
“真尊请放心,我百宝阁定当竭尽全力,让青云宗的产品名扬四海!”金万象红光满面,与一位如此年轻、潜力无限的化神真尊创建起长期深度合作,对百宝阁而言意义非凡。
林枫微微颔首:“有劳金长老。回宗后,我会第一时间通知贵阁。”
送走金万象,林枫便向璇玑院首提出了率团返回东荒的意向。
“哦?真尊这便要回去了?”璇玑院首似乎并不意外,抚须笑道,“此次交流,天机院获益良多,尤其是真尊带来的‘格物’思想,令人耳目一新。期待日后与青云宗有更多合作。”
“院首过誉,天机院万年积淀,亦让我等受益匪浅。”林枫客气回应。
在私下为林枫举行的饯别小宴上,璇玑院首取出一个非金非玉、表面仿佛有星云流转的盒子,郑重递给林枫:“真尊此行归去,前路漫漫。此物乃老夫一点心意,或许对真尊探究天地至理,能有些许助益。”
林枫接过,打开一看,盒内并非实物,而是一团不断变幻、散发着浩瀚缥缈气息的星光流影!这流影中,仿佛蕴含着无数星辰的生灭轨迹、宇宙深空的古老信息。
“这是……‘万象星图’的一角拓印残片?”林枫动容。这东西的价值,无法估量!它不仅是阵法、推演的至宝,其中蕴含的宇宙本源信息,对他解析太初石刻,追寻“星界道宫”的踪迹,有着无可替代的作用!
“多谢院首厚赠!”林枫郑重收起。这份馈赠,远超寻常资源,代表着天机院最高层对他个人及其所走道路的认可与投资。
席间,林枫也借此机会,向璇玑、玄鉴等化神长老请教化神之后的修炼之路。
璇玑院首沉吟道:“化神之境,初阶在于稳固领域,深彻理解自身所融之法则。中阶至圆满,则需拓展领域之‘广度’与‘深度’,或融入更多、更复杂的法则分支,或使自身领域与天地交融更为紧密,能调动更大范围的天地之力。至于圆满后……那已是触及炼虚的门坎,需初步掌控‘虚空之力’,理解空间之本质,乃至窥得一丝时间之玄妙,非言语所能尽述。真尊之道……与众不同,老夫之言,仅供参详。”
林枫默默记下。对他而言,化神初期的修炼,便是不断巩固和扩张“数据道域”,提升其稳定性和编译能力,同时更深层次地解析太初石刻与万象星图碎片,丰富自身的“规则数据库”和“编译指令集”。而中后期,或许便是尝试将“数据道域”与更宏观的宇宙法则(如空间、时间)进行“接口对接”与“协议兼容”的过程。路虽不同,但方向已然明晰。
…
林枫决定返回东荒的消息,很快传开。
守明长老在自己的洞府内,听闻此事,脸上露出一丝阴冷的笑容。“化神了又如何?东荒与中州,路途遥远,虚空之中,变量丛生……哼,但愿你能平安回到你那穷乡僻壤。”他低声自语,眼中寒光闪铄,显然并未放弃敌意,只是将手段转向了更隐蔽的方向。林枫的预感没有错,归途绝不会平静,幽冥道和他留下的隐患,很可能在途中爆发。
…
青云宗驻地,一片繁忙而有序的景象。
周平 展现出了卓越的管理才能。他制定了详细的归程计划表,将物资清点、打包、装运(主要存入林枫和几位金丹修士的储物法器),人员状态确认,与天机院各部门的结算、辞行,等等一切事务,安排得井井有条,时间精确到刻。他甚至提前考虑了虚空航行中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准备了充足的应急物资。其高效、缜密的作风,让所有人都感到安心,也赢得了天机院负责接待的执事们的一致称赞。
石崮 则在与机关堂的朋友们告别。荀长老拍着他的肩膀,感慨道:“石小友,你在结构力学上的直觉,乃老夫生平仅见。回去之后,定要继续钻研,莫要姑负了这份天赋!”他私下塞给石崮一大捆厚厚的图纸,都是天机院在非内核机关兽结构设计上的精华理念和失败案例总结,价值无可估量。石崮抱着图纸,眼圈发红,重重地点着头:“俺一定好好学!谢谢荀长老!”这份经历与知识,将是他未来在灵械堂大放异彩的坚实基础。
陈晓、苏婉、方寒等人,也都在整理着这半年来在“万卷楼”和与天机院交流中获得的海量知识与数据。他们的视野、思维方式和对修仙文明的理解,已然发生了质的飞跃。
林妙妙 则与林枫最后确认了归途的航线、可能的风险点以及应对预案。
叶苓和墨渊也将各自的收获好好总结,准备回宗之后分享给其他人。
铁山 和他麾下的战备部弟子,则默默检查着各自的战甲与法器,确保随时处于最佳战斗状态。
整个代表团,经过中州的洗礼,无论是知识、见识、心性还是实战能力,都已脱胎换骨,成为了青云宗未来发展的绝对内核骨干,凝聚力空前强大。
…
所有事宜准备就绪。
林枫立于驻地广场,目光扫过精神斗擞的众人,沉声道:“此行圆满,收获颇丰。然,学以致用,方为正道。东荒,才是我们的根基所在。今日,我等便启程返宗!”
“是!宗主!”众人齐声应诺,声震云宵。
林枫袖袍一挥,那艘经过再次检修和维护的“虚空舟”被放出,悬浮于平台之上,流线型的暗蓝色船体在灵光下闪铄着冷冽的光泽。
他率先登船,众人紧随其后。
虚空舟缓缓升空,调整方向,对准了东荒的坐标。
林枫立于船首,最后回望了一眼那浩瀚的万象山与璀灿的星图虚影。手中摩挲着那盛放星图碎片的盒子,心中那份关于归途不宁的预感愈发清淅。
前路或许有伏击,有险阻,但他已非昔日吴下阿蒙。
青云真尊,今日归去。
东荒的格局,乃至更遥远的未来,都将在他们的回归中,掀开新的篇章。
(第四卷 《东荒正名,道启中州》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