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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清除杂音,共铸基石(1 / 1)

碎星山脉的夜空,繁星似乎也比往日更加沉寂。百花谷与金石门内部,因“科学修仙共同体”构想而掀起的波澜,并未随着百花夫人与石坚门主的回归而平息,反而如同投入静湖的巨石,激起了更深、更浑浊的旋涡。

反对的声音,比预想中来得更快,也更尖锐。

在百花谷,以一位资历极老、掌管谷内典籍传承的 木须长老 为首,聚集了一批对灵植古法抱有近乎执拗坚守的丹师和弟子。木须长老须发皆白,面容枯槁,但眼神却锐利如鹰,他杵着一根虬龙木杖,在谷内议事厅内,声音激动得有些颤斗:

“谷主!三思啊!我百花谷立谷数百年,靠的便是这代代相传的《百花蕴灵诀》与对天地灵植的虔诚感悟!那青云宗的什么‘科学’,什么‘标准化’,将灵植视为死物,拆解分析,这与刨我祖坟、毁我道统何异?!并入那劳什子‘共同体’,我百花谷独特的炼丹手法、灵植培育秘术,必将沦为他人附庸,被那冷冰冰的机器和算理取代!届时,百花谷还是百花谷吗?我等还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他的话语极具煽动性,引得在场不少年纪较长的丹师纷纷附和,面露忧色与愤慨。他们习惯了与草木精灵沟通的那份玄妙感知,无法接受自己的毕生所学被量化为冰冷的数据和化学反应式。

而在金石门,阻力则来自一位以顽固和炼体强悍着称的 石悍长老 。他浑身肌肉虬结,声若洪钟,在矿洞深处的议事厅里,他的反对声几乎要震落顶壁的碎石:

“门主!你莫不是被那林枫灌了迷魂汤?!我金石门弟子,靠的是这双拳头,这把子力气,还有祖祖辈辈传下来的金石感应之术!他青云宗弄些花里胡哨的复合材料、几何阵法,难道就能替代我们在矿脉中千锤百炼出的直觉?就能比我们更懂金石的脾性?合并?说得轻巧!到时候炼器堂谁说了算?还不是他墨渊老儿和他青云宗那套!我们金石门弟子,难道要去给他们当矿工、当力工吗?!老祖宗留下的《撼山诀》、《金身体》,难道要丢进废料堆?!”

石悍长老代表着门内一大批坚信“一力降十会”、对自身传承充满自豪的体修和矿工,他们对那种需要大量计算、精细操作的“科学炼器”本能地排斥,认为那是取巧,失了炼器最根本的“力”与“诚”。

两宗内部,一时间暗流汹涌。支持合并的(多为年轻、思维活跃或见识过科学之道威力的弟子)、坚决反对的(以木须、石悍为代表的守旧派)、以及占据大多数、仍在观望尤豫的中间派,形成了微妙而紧张的对峙。合并之事,陷入了僵局。

消息很快通过刘明长老的情报网络和两宗门内倾向于合并的高层,传递回了青云宗青云殿。

殿内,青玄真人、林枫以及几位内核长老再次齐聚。

“情况比预想的要复杂。”刘明长老汇报着最新情报,“木须和石悍在各自宗内影响力不小,尤其得到了一些老一辈的支持。他们的理由看似守旧,却直指‘道统’与‘传承’,极易引起共鸣。若强行推动,恐生内乱,届时不等玄阴宗来攻,我等内部先自损元气。”

刑铁长老眉头紧锁,他虽然不耐烦这些弯弯绕绕,但也知道内部不稳的危害:“真是麻烦!依老子看,直接把这几个带头闹事的‘请’来青云宗‘做客’,看谁还敢聒噪!”

玄云真人摇头:“刑铁长老,此法不可取。堵不如疏,强行压制,怨恨只会更深。需得让他们心甘情愿,至少是无力反对。”

吴用长老捻着手指,眼中精光闪铄:“此事本质,是利益与观念的冲突。守旧派恐惧失去现有地位和传承;中间派担忧前途未卜。我们需展示足够的‘利’,消解其‘惧’。”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投向林枫。

林枫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神色平静,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一切。“清除杂音,并非要让所有声音消失,而是要让主旋律更加清淅响亮。既然内部产生了不和谐的‘共振’,那我们就需要施加更强的‘驱动力’,并调整‘阻尼’。”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众人,决断道:“宗主,诸位长老。我们亲自去一趟百花谷与金石门。是时候,让科学的理念,更直接地与他们古老的传承进行一次深入的‘对话’了。”

……

第一站,百花谷。

百花谷位于碎星山脉东南一处四季如春的山谷之中,奇花异草遍地,香气馥郁,灵气盎然,但与青云宗的井然有序和理工学院充满未来感的风格截然不同,这里更显自然与随性。

青玄真人与林枫的到访,受到了百花夫人及支持合并派的热烈欢迎,但也感受到了来自木须长老等人毫不掩饰的冷淡与审视。

简单的寒喧后,林枫并未直接进入议事主题,而是提出了一个请求:“久闻百花谷灵植培育之术乃东荒一绝,尤其是那‘七心海棠’与‘月影幽兰’,更是外界难寻的珍品。不知我等可否有幸一观谷内药园,并与谷内丹师交流一二?”

这个请求合情合理,百花夫人自然应允。

在参观内核药园时,林枫并非走马观花,而是与同行的玄云长老、以及特意带来的孙小梅一起,与负责照料这些珍稀灵植的百花谷长老、弟子进行了深入的交流。

当一位老丹师自豪地介绍着通过观察叶片脉络、感知花香变化来判断“七心海棠”生长状态的经验时,孙小梅在征得同意后,取出了便携式的成分分析法器(灵讯符的衍生探测型号),对准一株海棠,片刻后,灵光屏上显示出一系列复杂的数据:土壤灵气粒子浓度分布、植株内部灵力流形效率、叶片叶绿素及特殊药性粒子的活跃度……

“前辈您看,”孙小梅指着数据,声音清淅而躬敬,“您感知到的‘生机盎然’,映射的是这几个灵力流形节点的通畅度和药性粒子合成速率处于峰值。而这边稍显‘滞涩’的局域,数据显示是根系吸收特定土行灵子的效率略有下降,可能与三日前一次灵雨ph值(酸硷度)的微小波动有关。若能持续监测,创建数据模型,或许能更早发现这类细微变化,进行精准干预,避免影响到最终的花期和药效。”

那老丹师起初不以为意,但听着孙小梅将他的模糊感受与具体数据一一映射,眼中渐渐露出了惊异和思索的神色。他赖以自豪的经验,似乎被一种更精确的语言翻译了出来。

另一边,玄云长老则与几位百花谷的资深丹师探讨丹道。当对方谈及某种古方丹药炼制时“火候需存乎一心,多一分则焦,少一分则生”的玄妙时,玄云长老微笑道:“道友所言,乃丹道至高境界。然我青云宗林副宗主曾言,这‘存乎一心’,其背后亦是‘理’。火候的本质,是能量输入与药材反应速率的平衡点。”

他引经据典,并结合科学筑基论中对能量控制的理解,将那种玄妙的“手感”拆解为温度曲线、压力变化、灵力场强度等可量化的参数。他并非否定对方的经验,而是提供了一个理解经验的全新视角,让几位原本对科学丹道颇有微词的丹师,也陷入了沉思。

而真正让木须长老等人感到震撼的,是在一场小型的展示交流会上。

林枫亲自出手,以百花谷提供的、一批品质略有参差的“凝血花”为主药,使用便携式半自动炼丹釜,在众目睽睽之下,炼制“化瘀丹”。整个过程冷静、精准,没有丝毫烟火气,最终成丹十颗,颗颗圆润饱满,丹晕自生,药香纯净无比,品质赫然都达到了极品!更令人咋舌的是,林枫在炼制完成后,还根据炼丹釜记录的数据,快速分析出了这批“凝血花”品质波动的具体原因——是生长过程中接受日照的时长和角度有细微差异,导致了其中一种关键药性粒子的合成不稳定。

“木须长老,”林枫看向面色变幻不定的木须,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科学,并非要取代百花谷与草木沟通的灵性,而是要帮助诸位,更清淅地‘听懂’草木的‘语言’。它将你们宝贵的经验,从不可言传的‘心法’,转化为可学习、可验证、可优化的‘知识’。这非但不是断传承,而是让百花谷的灵植与丹道,能够在更坚实的基石上,走得更远,绽放出更加璀灿的光华。”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所有百花谷门人:“并入共同体,百花谷非但不会失去自我。相反,诸位将拥有理工学院‘灵植分院’的主导权,你们的知识将成为整个共同体知识体系的重要支柱。届时,百花谷的传承,将不再是局限于这一谷之地的秘术,而是能随着科学之道,传遍四海,泽被后世!这才是真正的光大门户!”

与此同时,林妙妙与水韵等青云宗出身的筑基弟子,也与百花谷的年轻弟子们打成一片。她们没有高高在上的姿态,而是分享着自己学习科学知识后的感悟,如何在阵法中感受到与自然灵脉共鸣的另一种美,如何通过计算让法术如臂使指。林妙妙更是结合百花谷的迷踪阵法,提出了几种基于几何拓扑优化的改良思路,让几位擅长阵法的百花谷弟子眼前一亮。

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亲身所感。科学的力量并非冰冷的掠夺者,而是强大的助力与清淅的未来图景。许多中间派的弟子和长老,心中的天平开始倾斜。

百花夫人适时站出来,沉声道:“诸位,大势所趋,非我等可逆。固步自封,只会让我百花谷在未来的风浪中倾复。唯有拥抱变化,方能浴火重生。林副宗主已展现足够的诚意与远见,我意已决,推动合并之事。若有不愿者……谷内也会给予妥善安置,但百花谷前进的车轮,绝不会因几块绊脚石而停止。”

木须长老脸色灰败,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看着周围越来越多弟子眼中闪铄的认同与期待的光芒,最终只是化作一声长叹,颓然坐回座位。他知道,大势已去。激烈的反对派,在事实与未来面前,声音变得微弱而孤立。

……

第二站,金石门。

与百花谷的灵秀不同,金石门坐落于富含矿脉的雄峻山体之中,到处可见开凿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金石之气与淡淡的火燎味。

在这里,林枫带来的则是墨渊长老,以及铁山。

面对石悍长老等人对“科学炼器”轻视体力与经验的质疑,墨渊长老没有多言,而是直接在了金石门的炼器工坊内,与门内几位最好的炼器师,进行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切磋”。

金石门一位壮硕的炼器师,赤着上身,挥动一柄巨大的灵锤,敲打着一块烧红的“黑纹钢”,火花四溅,每一锤都蕴含着强大的力量和独特的韵律,这是他们引以为傲的《千锻诀》。很快,一柄寒光闪闪、品质上乘的黑纹钢斧胚便锻造完成。

而墨渊长老,则取来一块同样大小的黑纹钢,但他并未亲自挥锤,而是将其放入了一座结构复杂、由多个灵能锤头构成的“多轴联动灵锻机”中(灵力差分机理念在炼器领域的应用)。他通过调节控制台上的灵纹旋钮,设置了力度、频率、落点轨迹等一系列参数。

机器激活,密集而富有节奏的锤击声响起,速度快得眼花缭乱,且每一次锤击的力道和角度都精确无比,仿佛有无数个最顶尖的锻打大师在同时工作。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一块锻造完成的黑纹钢被取出。

两件胚体放在一起对比。金石门锻打的斧胚,品质均匀,已是佳品。但墨渊长老用机器锻打的胚体,其内部晶粒结构更加细小均匀,密度更高,轫性测试的数据明显优于前者,且型状标准,几乎无需二次修形!

“这……这怎么可能?!”那位壮硕炼器师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他苦练数十年的技艺,竟然被一台机器在效率和品质上双双超越?

墨渊长老抚摸着那台灵锻机,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既有对传统技艺的尊重,也有对技术革新的坚定:“石悍长老,诸位道友。此非取巧,而是明‘理’。《千锻诀》的精髓,在于通过锤击,消除材料内部应力,细化晶粒。老夫这台机器,不过是洞悉了此‘理’之后,将其以更高效、更精准的方式实现出来。它不会忘记每一次锤击的最佳力度和位置,不会疲惫,不会状态起伏。”

他看向那些眼神火热的金石门年轻弟子:“掌握了此‘理’,你们便能从重复、繁重的体力劳动中解放出来,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材料配比、结构设计、符文内嵌等更需要创造力和智慧的领域!金石门的未来,不是成为更好的‘铁匠’,而是成为能够设计并锻造出惊世神器、甚至创造全新材料的‘炼金大师’!”

林枫适时补充,并指向铁山:“再者,金石门擅炼体,铁山师兄走的亦是肉身筑基之路。科学炼体,并非否定力量的锤炼,而是让力量的运用更高效,让气血的凝聚更极致。”他示意铁山展示。

铁山低吼一声,周身气血勃发,并未使用任何花哨招式,只是简单一拳轰向一块测试用的巨型玄铁石。拳风凝练,在击中玄铁石的瞬间,拳头表面仿佛复盖了一层无形的、高度凝聚的“气血之罡”!(注:铁山还未完全进入中期,在理工学院的专门计划中,略有所得)

“轰!”

一声闷响,玄铁石并未碎裂,但表面却留下了一个清淅无比、深达数寸的拳印,边缘光滑如镜!这是将力量凝聚到极致,瞬间爆发的体现,远比将石头打碎更难!

铁山收拳,憨厚地道:“俺以前只知道傻练力气,是副宗主用那什么‘生物力学’和‘能量代谢’的图,教俺咋样发力更省劲,咋样让气血在需要的时候憋住一股劲。感觉……象是给俺这把子力气,装上了脑子。”

石悍长老看着那玄铁石上的拳印,又看了看铁山那纯粹而强大的气息,原本梗着的脖子,不自觉的软了几分。他崇尚力量,而科学,似乎真的能让力量变得更强,更“聪明”。

林枫再次描绘了共同体中“金石分院”的蓝图,承诺金石门将主导矿产勘探、基础材料冶炼与新型复合材料研发,共享所有科学炼器成果。前景广阔,利益巨大。

石坚门主趁热打铁,以门主的权威,联合门内支持合并的长老,迅速稳定了局面。对于石悍等少数依旧顽固的内核人物,并未采取激烈手段,而是由吴用长老出面,提出了一个“资源补偿与岗位优化”方案:愿意支持合并的,将在新体系中获得重要职位;心有疑虑但不再明确反对的,可以保留待遇,转任顾问或负责一些非内核的传承整理工作;极少数坚持己见、可能影响合并进程的,则给予一笔丰厚的灵石和资源补偿,劝其离开内核决策层,或允许其带着直系弟子另立门户(但需脱离同盟体系)。

恩威并施,既有宏大理想和切实利益的吸引,又有清淅明确的规则和底线。金石门内部的杂音,也迅速被压制下去。

……

两宗之行,历时半月。

当林枫与青玄真人返回青云宗时,百花谷与金石门内部阻碍合并的最大障碍已被基本清除。虽然仍有细微的抵触情绪需要时间化解,但大势已成,再也无法逆转。

青云理工学院,信息科学院的文档室内,林妙妙和陈晓正带领着几名弟子,将此次合并过程中遇到的各种阻力、应对策略、各方反应、最终结果,以及期间大量的交流记录、数据对比、甚至情绪波动统计,分门别类,详细记录归档。

“副宗主说,这不仅是一次宗门合并,更是一次关于‘组织行为学’、‘变革管理’和‘理念传播’的宝贵实践案例。”林妙妙一边整理着玉简,一边对陈晓说道,“将这些数据模型化,未来我们应对更大的势力集成,或者处理同盟内部的其他矛盾时,就能有据可依,有例可循。”

陈晓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眼中闪铄着对数据的狂热:“没错,林师姐。你看,这是金石门弟子在观摩灵锻机前后,对科学炼器接受度的问卷调查数据变化曲线,显著性差异极其明显!还有百花谷丹师在与玄云长老交流后,对丹道化学术语使用频率的提升统计……这些都能构建出非常精美的说服力模型!”

科学的触角,已然开始深入到了管理和社会的层面。

青云殿内,青玄真人与林枫对坐品茗。

“此番,总算将最大的杂音清除了。”青玄真人舒了一口气,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欣慰。

林枫为宗主斟上灵茶,平静道:“清除杂音,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挑战:如何将三宗的血肉、骨骼、乃至灵魂,完美地融合进‘科学修仙共同体’这个全新的生命体中。制度的创建、资源的彻底统合、人员的交叉流动、共同愿景的塑造……每一项,都需要倾注大量的心血。”

他望向窗外,理工学院的方向在夜色中亮着理性的光辉。

“但无论如何,基石已经铺就。内部的裂痕被弥合,凝聚力在解决矛盾的过程中反而得到了增强。现在,我们可以更加专注地,应对来自外部的风暴,以及……攀登那更高的科学大道了。”

科学的洪流,碾碎了前进路上的顽石,正以更加磅礴、更加统一的姿态,奔向那不可预知,却充满无限可能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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