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两百步,林间洼地。
前方的树木稀疏起来,通过交错的枝干,一个下陷的林间洼地轮廓逐渐显现。
那洼地四周被参差不齐的岩石和纠结的树根环绕,中间是一片相对开阔的泥泞空地,几座用粗陋树枝和兽皮搭建的简陋窝棚歪歪斜斜地分布其中。
窝棚上挂满了各种兽骨和用扭曲金属制成的简陋装饰,粗犷又简易得不成样子。
“不要放松!”弗雷尔突然提醒。
当队伍距离洼地还有数十步时,一阵低沉的婴鸣声从洼地的某个窝棚中隐隐传出。那声音透着一股诡异的稚嫩,却又在这阴森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毛骨悚然。士兵们刚刚因为战斗胜利而稍稍放松的神经,瞬间又紧绷起来。
弈时皱起眉头,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低声下达命令:“保持警剔,缓慢前进,先不要轻举妄动。”队伍呈扇形小心翼翼地朝着洼地靠近,脚步愈发轻柔,生怕惊扰到那隐藏在暗处的未知。
随着距离的拉近,那婴鸣声愈发清淅,还夹杂着一些轻微的动静,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窝棚里蠕动。艾文示意弓箭手们拉开弓弦,箭头对准那些可疑的窝棚。
就在众人全神贯注之时,一只形如幼兽、浑身布满黏腻黑毛的生物从其中一个窝棚里缓缓爬出。它四肢短小,身躯却臃肿得有些畸形,脑袋硕大且长满了扭曲的肉瘤,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毫无感情地盯着众人,嘴里还发出含混不清的婴鸣。
“这是什么鬼东西?”一名民兵忍不住低声惊呼,声音中满是恐惧。
“别出声!”弗雷尔瞪了那民兵一眼,低声呵斥道。
这诡异的生物似乎被这声惊吓,它张开满是尖牙的嘴巴,发出尖锐的嘶嚎。随着这声嘶嚎,窝棚里又陆陆续续爬出几只同样怪异的生物,数量竟有七八只之多。
“艾尔拉思在上,真是亵读,这些小东西是野兽人的幼崽。”约翰说了出来,大家都知道了这是什么东西。许多野兽人都是混沌直接孵化的生物,没想到野兽人原来还有幼崽。
“怎么办?”窃窃私语,有民兵疑惑的询问。
“当然是杀死它们,难不成等他们长大后来继续祸害我们?野兽人的崽子,天生就带着混沌的邪恶,留着就是后患。”约翰大声嚷嚷。
弈时率先点头,他一挥手,艾文便命令弓箭手们便毫不尤豫地松开弓弦。箭矢带着尖锐的呼啸,射向那些诡异的幼兽。
几只幼兽瞬间被射中,发出凄惨的叫声,在泥泞的地上挣扎扭动,直到民兵用刀将它的脑袋砍了下来,才软绵绵地倒下。
在清理完这些幼兽后,队伍来到了窝棚前。
士兵们小心翼翼地走进窝棚,里面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腐臭的味道。地上散落着各种兽骨、破旧的衣物,还有一些用奇怪符号刻写的简陋石板。
这些东西全部被收集起来,堆在洼地中央,然后一把火烧掉。
这些沾染着混沌气息的物品,只有火焰才能净化。
“点火!”随着弈时一声令下,一名士兵将手中的火把扔向那堆物品。
瞬间,火焰腾起,熊熊燃烧,橘红色的火舌贪婪地舔舐着那些简陋的窝棚、怪异的石板以及腐朽的兽骨,滚滚浓烟直冲天际,刺鼻的焦臭味弥漫开来。
火势渐熄,他马上带着军队离开了这个令人不舒服的地方。
森林的阴影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吞没了这支队伍的足迹。
光线骤然黯淡,只有稀疏的光斑通过浓密的树冠,在铺满腐叶的地面上投下摇曳不定。
森林间的树好象活了,那些原本静止的树木,此刻竟缓缓扭动起粗壮的枝干,象是从沉睡中被唤醒的巨兽。树枝相互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它们在窃窃私语。
走出森林,压抑的心情才象绷紧的弓弦骤然松弛下来。
弈时回首望向那片深邃幽暗的绿色海洋,林线如同一条墨绿色的巨蟒盘踞在大地上,方才经历的诡异景象仍让他心头发紧,他怀疑这森林深处藏着树人,但确没有证据。
此次清缴只是初步的行动,虽然摧毁了野兽人在森林中的一处据点,但谁也不知道这片广袤的森林里,还隐藏着多少类似的营地。
他深吸了一口林外清冷的空气,虽然夹杂着泥土和草木的气息,却远比森林深处那腐朽压抑的混沌恶臭令人舒畅。
阳光毫无遮拦地洒在疲惫的军队身上,驱散了骨髓里渗入的寒意,也让他们紧握武器的手指微微放松了些许。
弈时安排了更多民兵看着森林后,返回丘山村休整了一天,然后他们继续开始按照计划前往周边行动。
起初的几天风平浪静,土路上遇到的不过是些不成气候的地精斥候,远远看到这支装备相对整齐、还打着统一旗帜(虽然只是临时用布缝制的金穗旗)的队伍,立刻尖叫着逃窜进了荒野。
驮马虽然带了,但却没有骑兵部队,除非不断跟着追上去,去耗持久战,不然他们完全追不上地精们。
偶尔还能看到小队的冒险者,但看到他们人数众多,也只是远远观看,并未上前交流,显然很是忌惮这支来路不明的军队。
变化发生在第三天下午。他们路过一处废弃的村庄残骸时,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真菌和殖土气息。哨站木质的了望塔已经坍塌了大半,石砌的矮墙上布满了暗褐色的污迹。
“停!”他的脸色立刻变了,立刻招来了约翰等人,说道,“这地方不对劲,只有绿皮开始种植自己种族的孢子时,才会有这种独特的气味。”
约翰仔细嗅了嗅,脸色也跟着凝重起来。“大人,那我们怎么办?绕过去?可按照计划,我们得穿过这片局域才能到达下一个目的地。”
艾文和弗雷尔没有发生,但明显是不赞同。
“当然不能绕,绿皮都开始在这里准备繁衍了,如果不用火烧干净,迟早会成为我们的大麻烦。”
斥候这时也返回了,带来了关键的情报。“大人,”领头的斥候气喘吁吁,脸上沾着泥土和汗渍,“村庄深处确实发现了绿皮的临时巢穴,大约有二十多个兽人,还有五十多个地精,但孢子囊已经开始膨胀。”
约翰紧绷的肩膀略微放松了一丝,“哈!有七十多个,离我们村庄才大半天距离,我怎么感觉这些绿皮就是上回逃跑的那批,他们繁衍得还挺快,没一两个月就孵化了一轮。”
弈时眼神坚定,“无论是不是,他们也必须是我们的目标,我们赶紧要把它们清扫干净。”
现在军队的人数不少,装备精良,已经有足够的实力应对,上次他们让丘山村损失惨重,这回该轮到他们倒楣了。
他说着,开始按住剑跑到最前面去,众人整齐的列阵在前,他抽出剑,高声大喊起来,
“大家听着,前面村庄里的东西,是曾经打进了我们村子的绿皮兽人,如今我们人数众多,装备整齐,而且还发现了他们的老家,现在我们要为死去的人报仇,烧光这些肮脏的绿皮巢穴!”弈时的声音如雷霆般炸响,回荡在废墟间。
约翰立刻响应,从背上取下长柄斧,吼道:“弈时大人说得对!兄弟们,列队前进,别让一个绿皮逃了,为我们的家园复仇!”
“复仇!”艾文、弗雷尔和所有士兵齐声响应,低沉的战吼汇成一股撼动地面的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