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宝楼前,黑云压城。
肃杀之气弥漫整条朱雀大街,空气仿佛凝固。
圣旨已下,禁军四合,这既是针对万宝楼的雷霆之怒,也是宰相赵权对苏铭的残酷报复。
然而,楼主沈万财并不在楼中。
“公子,二叔被你打伤后不知所踪,父亲又恰好外出……这是赵家布下的死局啊!”
沈婉儿俏脸煞白,一袭本该艳丽夺目的正红织锦宫装,此刻反衬得她如风中残烛,凄美动人。
她娇躯轻颤,一双柔荑死死攥着苏铭的衣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水雾氤氲的美眸中,是无尽的惊惶与无助。
那份楚楚可怜的模样,非但未减其倾城绝色,反于这生死关头,更添了几分令人想要拥入怀中怜惜的破碎感。
苏铭神色淡漠,任由她抓着,目光穿透层层兵甲,望向远处巍峨的皇宫,嘴角勾起一抹讥诮。
“死局?在我眼中,世间无局不可破。”
他反手握住沈婉儿冰凉的小手,掌心温热的玄力缓缓渡入,安抚着她颤栗的神魂。
“既宣你入宫,那便去。有我在,天塌不下来。”
皇城,金銮殿。
九十九级汉白玉台阶之上,辉煌殿宇宛若巨龙盘踞,皇权威压令人窒息。
苏铭牵着沈婉儿,在无数禁军的森寒戈光注视下,拾阶而上。他白衣胜雪,面对这大乾王朝的权力之巅,竟如闲庭信步,视煌煌天威如无物。
沈婉儿却没有他这般气度,每登上一级台阶,心便沉下一分。
当二人跨入大殿的瞬间,数百道利剑般的目光齐齐刺来,文武百官分列两侧,气氛凝重如铁。
“大胆狂徒!见了圣皇,还不跪下!”
一声暴喝如雷,震得殿柱嗡鸣。
左侧首位,一名身着紫蟒朝服的老者阔步而出,须发皆白,面容阴鸷,鹰钩鼻下的双眸闪烁着择人而噬的寒光。
他周身气息如渊似海,赫然是皇玄境八层的当朝宰相,赵权!
赵权死死盯着苏铭,眼中是杀子的血海深仇,他抬手直指苏铭眉心,厉声咆哮:
“陛下!便是此獠!此人来路不明,当街废我孩儿,更勾结万宝楼沈家,囤积兵甲,意图颠覆我大乾社稷!
人证物证俱在,臣恳请陛下,即将这奸细与沈氏妖女当场处死,以正国法!”
话音落下,朝中半数官员齐齐跪倒,高呼附议:
“请陛下处死奸细!”
声浪滚滚,杀机盈野。沈婉儿娇躯剧震,几乎窒息,只能绝望地看向身旁的男人。
风暴中心的苏铭,却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他无视赵权,深邃的双眸径直越过众臣,落在了九龙金椅上的那道身影上。
大乾圣皇身着明黄龙袍,头戴帝冕,威严不可侵犯。只是那张脸上,隐隐透着一股不易察察的青灰之色。
“你便是苏铭?”圣皇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宰相告你谋反,可知罪?”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苏铭负手而立,是这金銮殿上唯一站着的人。他目光如炬,眼底深处,黑白二气悄然流转。
“放肆!”赵权怒火中烧,皇玄境八层的恐怖威压毫无保留地向苏铭碾去,“陛下,此子目无君父,老臣愿亲手诛之!”
威压如山,沈婉儿瞬间面色惨白,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苏铭冷哼一声,踏前一步,将她护在身后,一人挡下所有威压。他并未理会赵权的叫嚣,嘴唇微动,一道极其隐晦的神魂传音,如利箭般直入圣皇识海:
“每逢子时,心脉如万蚁噬咬;每至月圆,丹田若烈火焚身。圣皇陛下,这‘九龙噬心毒’的滋味,不好受吧?”
轰!
龙椅上的圣皇,瞳孔骤然紧缩。他放在扶手上的双手猛地攥紧,竟将纯金龙头捏得变了形。
下一刻,圣皇猛然起身,一股比赵权恐怖十倍的皇者气息轰然爆发。
“都给朕闭嘴!”
一声龙吼,震得百官耳膜生疼,赵权也硬生生僵在半空。
“陛下?”赵权满脸错愕。
圣皇胸膛剧烈起伏,死死盯着苏铭,眼中惊疑不定。他身中奇毒乃是皇室最高机密,这小子是如何一眼看穿的?!
“退下!统统给朕退下!”圣皇大袖一挥,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暴躁,“今日朝议到此为止!除了苏铭,其余人等,全部滚出去!”
“陛下!此人乃是……”赵权还想再言。
“朕让你滚!”圣皇眼中杀机毕露。
赵权浑身一颤,不敢再触龙颜,只能恶毒地瞪了苏铭一眼,咬牙道:
“臣……遵旨!”
片刻后,偌大的金銮殿只剩下三人。殿门轰然关闭,光线骤暗。
圣皇一步步走下龙椅,帝王威仪中多了一丝困兽般的危险,他逼视着苏铭:“你是如何看出来的?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朕会让你神魂俱灭!”
苏铭面对杀机,只是轻笑一声。
“不仅看得出,我还能解。”
七个字,如惊雷劈在圣皇心头。
“你能解?!”圣皇呼吸骤然急促,威严的脸上浮现出渴望。
“九龙噬心毒,采九种至毒妖龙之血炼制。中毒者,心脉渐黑,最终化为脓血。”苏铭侃侃而谈,仿佛在说一件小事,“陛下如今毒入骨髓,若无我出手,不出百日,大乾便要国丧了。”
“你……”圣皇被戳中痛处,无法反驳,沉声道:“你若能解毒,要什么?封侯拜相?朕都许你!”
“那些俗物,我不稀罕。”微扬,伸出两根手指:
“第一,赐万宝楼免死金牌,无论赵家如何构陷,皇室需保沈家无虞。”
“第二,我要进皇朝宝库,任取三件宝物。”
苏铭眼神玩味,话锋一转:“以此为价,换陛下这条命。您说,值吗?”
沈婉儿站在他身后,早已看得痴了。她做梦也想不到,这个男人不仅敢在宰相面前狂傲,甚至敢与当朝圣皇谈条件,拿帝王的性命做筹码!
大殿内死寂一片。
圣皇目光阴晴不定,时而凶狠,时而犹豫。杀苏铭容易,可杀了他,自己也必死无疑。这苏铭,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良久。
圣皇长叹一声,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挺直的脊背也微微佝偻下来。
“朕,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