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气息,冰冷刺骨,已然触及眉心。
玄天秘府神使倾力一击,那道凝聚了半步化神修为与诡异寂灭法则的漆黑死光,撕裂虚空,瞬息即至。下方的凌云子目眦欲裂,却救援不及;重伤的石岳、赤火勉力抬头,眼中尽是绝望;皇城内外,无数修士凡人惊恐闭目,不忍目睹君王陨落。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
林风的瞳孔中,倒映着那道不断放大、吞噬一切光线的死亡光束。周身空间被彻底锁死,元婴传来濒临崩溃的哀鸣,肉身在这绝对的法则压制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响。然而,在这极致的生死危机压迫下,他的神魂却进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空明之境。
过往数百年的修行画卷,于电光火石间在脑海中飞速闪现:清河郡初得造化玉碟碎片时的懵懂,坠魔谷中抢夺天婴果的九死一生,凝结元婴时历经的天劫淬炼,创立玄夏仙朝汇聚的人道气运,推演《星衍道经》时的苦思冥想,以及对星辰轨迹、空间波动的无数次观摩与感悟……无数碎片交织、碰撞、融合。
“星辰运转,自有轨迹,亘古不变,是为秩序。”
“虚空浩瀚,包容万物,咫尺天涯,是为承载。”
“而这寂灭死光,湮灭生机,归于虚无,亦是一种法则,一种极端的存在……”
“我的道,是什么?”
“是演化!是统御!是包罗万象,而非拘泥于一格!”
“《星衍道经》,衍化周天,星辰可为剑,空间亦可为刃,万法皆可为我所用!”
“嗡——!”
识海深处,那始终沉寂的造化玉碟碎片,在这一刻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璀灿清辉!一股浩瀚、古老、蕴含着无尽道韵的信息洪流,伴随着清辉涌入林风的元神。那不是具体的招式或功法,而是一种对“法则”本质的更深刻理解,一种如何引动、驾驭天地法则的模糊指引!
与此同时,他丹田内那三寸高的元婴,骤然睁开双目,小手急速掐诀,周身星光大盛,与识海玉碟清辉交相呼应。元婴体内,那由《星衍道经》修炼出的本源法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腾流转,竟隐隐勾勒出一幅微缩的周天星辰图谱!
外界,就在漆黑死光即将把林风彻底湮灭的前一刹那——
“星衍……法则之剑,凝!”
林风紧闭的双眸壑然睁开!眼中再无半分慌乱与绝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洞彻虚空的深邃与平静。他并未挥剑格挡,而是双手虚抱于胸前,星辰剑悬浮于双手之间,发出阵阵愉悦的清鸣。
随着他一声低喝,方圆百里内的天地灵气疯狂暴动!白日星空,竟有点点星辰虚影凭空浮现,洒下无尽星辉,汇聚而来!不仅仅是星辰之力,周遭的空间也开始扭曲、折叠,荡漾起肉眼可见的透明涟漪,丝丝缕缕银白色的空间之力被强行剥离、抽取!
星辰之光!空间波纹!两种截然不同却同样至高无上的法则力量,在林风身前,以星辰剑为内核,以一种玄奥莫测的方式,开始强行融合!这不是简单的叠加,而是基于《星衍道经》的衍化之理,进行的本质交融!
一柄长约三尺、造型古朴的长剑虚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聚成形。剑身不再是单一的璀灿星芒,而是呈现出一种深邃的暗银色,仿佛将一片微缩的夜空星河熔炼其中,剑刃处光线微微扭曲,散发着切割空间的锋锐之意。剑成刹那,一股凌驾于寻常神通之上的“法则”威压,轰然扩散!
这,便是林风于生死关头,凭借造化玉碟碎片相助,以《星衍道经》为引,融合自身对星辰、空间两道感悟,凝聚出的第一缕真正的——法则之剑!虽只是雏形,却已触及化神门坎!
这一切说来缓慢,实则只在瞬息之间完成。
“斩!”
林风双手向前猛地一推!
那柄暗银色的法则之剑,发出一声撕裂苍穹的清越剑鸣,化作一道细微的、几乎融入虚空的暗线,不闪不避,径直迎向了那道毁天灭地的漆黑死光!
没有预料中的惊天爆炸,也没有绚烂的能量对冲。
二者接触的刹那,景象诡异至极。
那蕴含着寂灭法则的死光,仿佛遇到了克星。暗银丝线所过之处,漆黑的死光如同阳光下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消融、瓦解!不是被击溃,而是构成其存在的“寂灭”法则之力,被那缕融合了星辰秩序与空间变幻的更高层次法则之力,从根本上“分解”、“同化”了!
法则层面的碾压!
“什么?!不可能!!” 始终淡漠俯瞰众生的神使,首次发出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尖叫!他清淅地感受到,自己苦修数百年的寂灭法则,在那道诡异的暗银丝线面前,竟显得如此脆弱不堪!那是什么力量?!绝非此界寻常功法!
他想变招,想后退,但已经晚了。
暗银丝线以超越思维的速度,逆着死光,一闪而过,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时间恢复了流动。
天地间一片死寂。
神使僵立在半空,脸上的惊骇凝固。下一刻,他周身缭绕的磅礴魔气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骤然溃散,笼罩面容的光影剧烈扭曲,露出一张苍白而扭曲的中年面孔。他猛地捂住胸口,一道细微的暗银裂痕自他眉心蔓延而下,贯穿全身!
“噗——!”
一大口蕴含着浓郁本源死气的暗金色血液狂喷而出,他的气息如同雪崩般飞速跌落,直接从半步化神的巅峰,跌落至元婴后期,并且极不稳定!
“法则反噬……你……你竟能伤我道基?!” 神使的声音充满了痛苦、怨毒,以及一丝深入骨髓的恐惧。他死死地盯着林风,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玄天……不会放过你!!”
撂下这句狠话,他再不敢有丝毫停留,周身爆开一团浓郁的血雾,施展某种损伤极大的遁术,化作一道血光,撕裂空间,仓皇遁向天际,速度之快,眨眼便消失无踪。
他,竟然逃了!
天空中,那柄法则之剑的虚影缓缓消散。林风脸色煞白如纸,身躯晃动了一下,险些从空中坠落。强行凝聚并催动法则之剑,几乎抽干了他所有的法力、神念,甚至损耗了不少元婴本源。但他终究是站住了,挺拔的身躯在夕阳馀晖下,投下长长的影子。
寂静持续了数息。
随即,震天的欢呼声如同海啸般从玄夏皇城爆发开来,直冲云宵!
“陛下万岁!!”
“盟主神威!!”
“我们赢了!赢了!!”
劫后馀生的狂喜,充斥在每个人的心头。凌云子飞身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林风,眼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与敬佩。石岳真人与赤火上人相互搀扶着站起,望着空中那道身影,如同仰望神只。
林风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的虚弱感,目光扫过下方欢腾的人群,又望向神使遁走的方向,眼神深邃。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法则之剑的雏形虽成,但消耗巨大,难以常用。玄天秘府的威胁,远未解除。但今日一战,他真正触摸到了更高层次的力量,也为玄夏仙朝,赢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清点伤亡,救治伤员,加固城防。” 林风的声音带着疲惫,却依旧沉稳,传遍全城,“玄夏,必胜!”
“必胜!必胜!必胜!”
山呼海啸般的回应,彰显著无与伦比的凝聚力与信心。
星衍道经显威,法则之剑初成。林风之名,经此一役,将不再仅限于云州,而是真正开始传入那些隐藏在幕后的庞然大物耳中。新的风暴,已在蕴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