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自落魂坡斩毒鸠立威,转眼已过半年。
州府林家丹铺已然步入正轨,生意兴隆,与欧阳世家、神机门、四海商会等势力的合作也日益深入。林风将日常经营全权交由林永信打理,自己则深居简出,大部分时间用于闭关疗伤、温养星辰剑以及自身修炼。与毒鸠一战所受之伤已尽数痊愈,本命法宝星辰剑上的裂纹也在灵泉日夜温养下逐渐弥合,灵光更胜往昔,修为亦更加精进,稳固在金丹初期巅峰,距离中期仅一步之遥。
这一日,林风正在静室中揣摩剑诀,心神沉入对“星落”神通的进一步推演之中,力求使其威力更强,消耗更小。忽然,静室禁制传来一阵轻微的波动,是林永信在外求见。
林风收功睁眼,袖袍一挥,打开禁制。林永信快步走入,脸上带着一丝难得的激动之色,手中捧着一份紫金镶边的请柬。
“家主,大喜事!”林永信将请柬躬敬递上,“四海商会钱大掌柜亲自送来此帖,言说三日后,州府坐镇的‘玄镜老祖’将于城东‘观天台’开坛讲法,讲授元婴大道之妙!此次讲道非同小可,乃是老祖千年寿辰之际,心怀慈悲,特意点拨后进,名额极其有限。钱大掌柜费了不少力气,才为家主争得一个席位!”
“玄镜老祖?”林风闻言,心中一动,接过请柬。玄镜老祖乃是云州州府几比特婴期的坐镇老祖之一,修为高深莫测,据说已臻至元婴中期,平日深居简出,等闲难得一见。其举办的讲道法会,对于金丹修士而言,无疑是天大的机缘!不仅能聆听大道真言,或许还能一睹元婴老祖的风采,感受更高境界的玄妙。
翻开请柬,一股淡淡的檀香混合着浩瀚的灵压扑面而来,其上字迹龙飞凤舞,道韵内敛,确是真人所发。
“确是机缘。”林风合上请柬,眼中闪过一丝期待。他修行至今,虽奇遇不断,但多是自身摸索,或得自古修传承,能亲耳聆听一比特婴老祖系统讲解大道精义,尤其是关乎金丹化婴的关窍,对他而言,价值无可估量。
“永信,代我谢过钱掌柜。三日后,我必准时前往。”林风沉声道。
“是,家主!”林永信躬身应道,随即又略显担忧,“只是……听闻此次讲道,州府有头有脸的金丹修士大多会前往,那丹鼎阁的人必然也在其中,届时……”
林风明白他的顾虑,淡然一笑:“无妨。讲道法会,庄严肃穆,量他们也不敢在此等场合生事。况且,经此一会,或许能结识几位真正的同道,于我林家亦有益处。”
三日后,清晨。
州府城东,观天台。
此台乃是以整块巨大的“镇魂玉”砌成,高九丈九尺,寓意九九归一,台面光滑如镜,刻画着繁复的聚灵阵纹。平日里此地乃州府禁地,今日却已是人声鼎沸。台下广场之上,早已按照请柬席位,设好了数百个蒲团。此刻,已有大半蒲团上坐定了修士,个个气息渊深,最低也是筑基后期,大半皆是金丹修为!一个个平日里难得一见的人物,此刻皆收敛气息,正襟危坐,面露躬敬与期待之色。
林风一袭青袍,准时抵达,验过请柬后,被一名道童引至前排偏左的一个蒲团坐下。他目光扫过四周,心中微凛。在场金丹修士,怕是不下百位!初期、中期、后期皆有,甚至有几道气息晦涩难明,给他带来的压迫感丝毫不弱于当日的毒鸠,显然是金丹后期乃至大圆满的高手。他还看到了几个熟面孔,如四海商会的钱大掌柜、欧阳世家的一位长老,对方也对他微微颔首示意。而在不远处,丹鼎阁的席位上,以那位吴长老为首的数人赫然在列,感受到林风的目光,吴长老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但其眼中一闪而逝的忌惮,却未逃过林风的感知。
林风心中平静,不再关注他人,闭目养神,调整呼吸,将自身状态调整至最佳,准备聆听大道。
辰时正刻,朝阳初升,万道金光洒落观天台。
忽然,天地间仿佛安静了一瞬。一股难以形容的浩瀚气息,如同春风化雨,又似天地倾复,悄无声息地笼罩了整个观天台。所有人都感到心神一紧,仿佛被某种至高无上的存在注视着,不由自主地生出敬畏之心。
下一刻,高台之上,空间微微扭曲,一位身着玄色道袍、面容古朴、双眸深邃如同蕴含星辰宇宙的老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玉座之上。他并未刻意散发威压,但仅仅是坐在那里,便仿佛与整个天地融为一体,成为了规则的中心。
正是玄镜老祖!
“拜见老祖!”
台下数百修士,无论修为高低,皆齐齐起身,躬身行礼,声震云宵,充满了发自内心的躬敬。
“诸位道友不必多礼。”玄镜老祖声音平和,却清淅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仿佛直接在心神间响起,“今日老夫开讲,乃为阐述元婴之妙,天地之法。能悟多少,皆看尔等自身缘法。静心聆听即可。”
众人依言坐下,个个摒息凝神,不敢有丝毫怠慢。
讲道开始。
玄镜老祖并未直接讲述高深功法,而是从天地灵气的本质、阴阳五行的流转、神魂与肉身的关联等最基础的道理讲起。但他的讲解,深入浅出,直指本源,每一句都蕴含着对天地法则的深刻理解。他口吐莲花,字字珠玑,声音仿佛带着奇异的魔力,引动周遭天地灵气随之共鸣、舞动。
渐渐地,天空中竟有金花虚影坠落,地面涌出淡淡金莲异象,道音袅袅,令人心旷神怡。
林风全神贯注,心神完全沉浸在这大道之音中。老祖所讲的许多基础道理,他原本自以为明了,此刻听来,却壑然开朗,有了全新的、更深层次的理解。尤其是当老祖讲到金丹化婴的关键,提及“碎丹成婴,非是毁灭,而是升华;元婴者,乃修士自身道种与天地法则初步交融之显化”时,林风只觉脑海中仿佛有惊雷炸响!
他不由自主地联想自身。他的金丹以《九转玄功录》为基,融合星辰剑意,又得灵泉、悟道树乃至造化玉碟碎片诸多机缘,根基之雄厚,远超同阶。但如何将这些庞杂的力量完美融合,如何引动天地法则,如何塑造出独属于自身的“道种”元婴?这些困扰他许久的难题,此刻在老祖的大道之音下,似乎被拨开了一层迷雾,显露出些许模糊的路径。
他识海中的悟道树虚影微微摇曳,洒下清辉,助他更好地理解吸收这些大道真言。丹田内的造化玉碟碎片亦传来一丝微不可查的波动,仿佛与这大道之音产生了某种共鸣。
不知不觉,数个时辰过去。玄镜老祖已从基础讲到了更深奥的领域,涉及空间之妙、时间之痕,甚至隐隐触及因果命运之玄。台下大部分修士已面露茫然,显然难以理解。唯有少数金丹后期修士以及如林风这般悟性超绝、底蕴深厚者,方能勉强跟上,虽不能尽解,却也听得如痴如醉,只觉得眼前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讲道终了。
玄镜老祖停下讲述,目光扫过台下众人,见大多有所收获,微微颔首,身形便缓缓淡去,如同从未出现一般。
良久,台下众人才从那种玄妙的状态中缓缓回过神来,个个脸上带着震撼、欣喜、思索等复杂神色。没有人喧哗,皆在默默消化此次听道的收获。
林风长舒一口气,眼中神光内敛,却更加深邃。此次听道,他收获巨大!不仅对金丹化婴之路有了更清淅的认知,更重要的是,对天地法则有了一种模糊而真切的感应!这种感应,玄之又玄,却至关重要,是未来突破更高境界的基石。
“林道友,收获如何?”身旁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
林风转头,见是邻座一位面容儒雅、气质出尘的金丹中期修士,此前讲道时,林风便注意到此人听得极为专注,周身道韵流转,显然领悟颇深。
“大道玄奥,受益良多。在下林风,见过道友。”林风拱手回礼。
“贫道青玄,一介散修。”那儒雅修士微笑还礼,“观林道友方才气息与道韵相合,似有所得,道友悟性之高,令人钦佩。”
“青玄道友过奖了,道友亦是不凡。”林风谦逊道,心中却是一动,青玄散人?他似乎听过此名,乃是州府散修中一位极有名望的人物,修为高深,丹器阵皆有所涉猎,口碑颇佳。
两人相谈几句,竟颇为投缘,都对大道有着自身的见解,交流起来,各有启发。随后,又有几位方才在讲道中表现出众的金丹修士添加交谈,包括一位来自“玄兵阁”的炼器大师,一位擅长符阵的“天工苑”女修。众人皆因玄镜老祖讲道而聚,又见识了彼此的不凡,皆有结交之意。
林风借此机会,与这几位新结识的金丹同道交换了传讯符,约定日后多多交流论道。这是一个更高层次的圈子,对他了解州府、获取信息、乃至未来寻求凝婴机缘都大有裨益。
法会散去,众人陆续离开观天台。林风与青玄散人等人道别后,独自返回住所。
静室中,他回味着今日所得,心中振奋。元婴讲道,大道之音,不仅开阔了他的眼界,坚定了他的道心,更是为他指明了前路,结交了人脉。
“元婴之境……”林风望向窗外云卷云舒,目光坚定而悠远,“我来了!”
他知道,经过此次讲道,他冲击元婴之境的决心更加坚定,信心也更足。而接下来,便是要为那传说中的凝婴机缘——“坠魔谷”之行,做最后的,也是最重要的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