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铺面的生意渐有起色,虽只是在这偌大郡城的一角泛起微澜,但终究是迈出了坚实的第一步。然而,林风深知,在这规矩森严的巨城之中,商贾之道仅是末节,真正的立身之本,在于对规则的敬畏与运用。店铺开业数日,初步稳定后,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便被林风提上了日程——拜访郡守府。
“礼不可废。”清晨,林风站在院中,对身旁的李老祖肃然道,“我等在此立足,于情于理,都该向此地之主递上拜帖,表明来意,奉上心意。如此,方能算真正入了这郡城的门坎,而非游离于规则之外的孤魂野鬼。”
李老祖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苍老的眼中透着赞许:“风儿思虑周全。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这郡守府乃是代表大虞皇朝的强龙。主动拜谒,是表明我林家乃守规矩的安分之家,非是那等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这份‘规矩’,比几千灵石更重要。”
此行不宜人多,林风只带了行事稳重的林山随行。他换上一身较为体面的藏青色长袍,虽不奢华,但用料考究,剪裁合体,衬托出他筑基修士的沉稳气度。准备好的礼物是五瓶精心炼制的“上品真元丹”,此丹对筑基初期修士稳固修为、精进法力有不错效果,价值不菲,但又不会贵重到引人觊觎,正合作为初次见面的“敲门砖”。
郡守府位于城中心,与周边的繁华喧嚣不同,越靠近府衙,气氛便越发肃穆安静。高大的朱红围墙绵延,门前两尊不知名石材雕琢的异兽石象怒目圆睁,散发着无形的威压。八名披挂整齐、气息赫然都在炼气后期的甲士按刀而立,眼神锐利如鹰,扫视着过往行人。寻常修士路过此地,都会不自觉地将声音放低,脚步放轻。
林风整了整衣冠,缓步上前。离大门尚有十丈,便有一名校尉模样的头目抬手虚拦,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止步!郡守府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有何事?”
林风停下脚步,不卑不亢地拱手一礼,声音清淅平和:“这位将军请了。在下林风,乃新近迁入本城的家族家主。今日特来递上拜帖,欲拜会府内主事大人,以表敬意,并备案家族落户之事。”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份早已备好的泥金拜帖,帖子上简单写了林家名号、家主林风以及榆林巷住址,措辞躬敬得体。
那校尉见林风气度不凡,言语有礼,神色稍缓,接过拜帖查验了一下,又打量了林风和他身后的林山几眼,才道:“在此等侯。”随即转身进入府门旁的一处侧厅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但对于初次踏入此等权力内核地带的林山来说,每一息都显得有些漫长。他感受到那无形中的压力,手心微微见汗,忍不住偷偷看向身旁的家主。却见林风神色平静,目光坦然地看着那威严的府门,仿佛只是在欣赏一处寻常景致,心中不由暗暗佩服。
不多时,那校尉返回,身后跟着一位身着青色官袍、面容白净、留着三缕长须的中年文士。此人修为在筑基初期,眼神灵动,透着一股精明干练。
“林家主?”那文士目光落在林风身上,脸上露出一抹程式化的笑容,“鄙人姓王,添为郡守府户房主簿,负责一部分商贾落户事宜。听闻林家主新至,有心了。”他的态度谈不上热情,但也算客气,符合其身份。
“王主簿。”林风再次拱手,态度谦和,“冒昧打扰。林家初来宝地,日后还需仰仗郡守府照拂,些许薄礼,不成敬意,还望主簿笑讷。”说着,对林山使了个眼色。林山立刻上前,将一个做工精致的玉盒双手奉上。
王主簿目光在那玉盒上扫过,并未立刻去接,只是淡淡笑道:“林家主客气了。郡守府自有法度,按章办事即可,无需如此。”
林风心知这是官场惯例,微笑道:“主簿言重了。此非贿赂,只是林家一点心意,亦是本地规矩。林家初来,诸多事务不明,日后若有不当之处,还望主簿能及时提点一二。”他这话说得巧妙,将送礼归结为“尊重本地规矩”和“请求指点”,而非行贿。
王主簿闻言,脸上笑容真切了几分,这才示意身旁一名小吏接过玉盒。他并未打开查看,以他的身份和眼力,自然能感应到盒内丹药散发出的精纯药力,心中已有计较。五瓶上品真元丹,对这主簿而言不算重礼,但也绝对拿得出手,显出了林家的诚意和一定的实力。
“林家主是明理之人。”王主簿语气缓和了些,“既然林家已安顿下来,按律需在户房备案,注明家族名号、主要成员、驻地及经营范畴,以便管理征税。只要合法经营,按时缴纳赋税,郡守府自会保境安民,一视同仁。”
“这是自然,林家定当恪守律法,依法纳税。”林风立刻表态,随即从林山手中接过另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书,上面详细列出了林家目前的基本信息,“备案文书已备好,请主簿过目。”
王主簿接过,快速浏览了一遍,点了点头:“恩,榆林巷甲叁拾柒号,经营丹药符录……手续齐全,并无问题。此事我稍后会派人录入档籍。日后若有变更,需及时来报备。”
“多谢主簿。”林风再次道谢。他知道,这次拜会的主要目的已经达到。林家算是在官方层面挂上了号,成为了郡守府记录在册的合法家族。
王主簿似乎对林风的识趣颇为满意,又看似随意地提点了一句:“林家主,郡城不比小地方,势力错综复杂。安心经营自是好事,但也要懂得审时度势,有些纷争,能避则避。若遇难以解决之事,可依律来郡守府申诉,切莫私下械斗,触犯律法。”
这话看似是例行公事的告诫,但林风却听出了几分深意。这是在提醒他郡城的水很深,同时也划下了红线——不能闹出大乱子。
“主簿教悔,林风谨记于心。”林风郑重应下。
又寒喧了几句无关痛痒的客套话,林风便适时地提出告辞。王主簿也未多留,客气地将他送至侧厅门口,便由那名校尉将二人引出府门范围。
走出很远,直到再也感受不到那郡守府的肃杀之气,林山才长长舒了口气,抹了把额角并不存在的虚汗,低声道:“家主,刚才可紧张死我了。那王主簿,看着和气,可站在他面前,总觉得有股压力。”
林风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便是官威。我们今日之行,目的已达。送礼备案,是表明态度,获得官面上的认可。那王主簿最后的提点,更是意外之喜,说明我们的‘心意’他收下了,至少短期内,在官方层面,我们不会遇到无故的叼难。”
他回头望了一眼那巍峨的郡守府,目光深邃。这一步棋,看似简单,却是林家能否在郡城安稳发展的关键之一。如今,码头拜了,规矩守了,接下来,便是凭真本事在这片天地间闯荡了。
“走吧,山子。家里还等着我们消息呢。”林风转身,导入人流,步伐沉稳而坚定。郡城这盘棋,林家已然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