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暑交替,柳絮巷甲七号小院在紧张与期盼中,迎来了深秋。陈晚秋的腹部已高高隆起,行动愈发不便,但气色在林风不惜代价的灵物滋养和灵泉水的微妙调理下,始终保持着一种温润的光泽,体内灵力甚至因心境安宁和充足补给而愈发精纯。
这一日,秋高气爽,院中那几株刻意种得歪歪扭扭的凝血草,竟也难得地开了几簇不起眼的小花。午后,陈晚秋正坐在院中石凳上,缝制着一件小小的婴儿襁保,阳光洒在她身上,宁静而安详。
忽然,她眉头微微一蹙,手中的针线停了下来,下意识地捂住了肚子。
“风哥……”她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好象……好象要生了……”
林风正在静室内全神贯注地绘制一批锐金符,闻声笔尖猛地一颤,一张即将成型的符录瞬间灵光溃散,化为废纸。但他根本无暇顾及,身影一闪便已来到院中,脸上是强自镇定的紧张
“别怕,别怕!”他扶住陈晚秋,声音却比自己想象的更急促,“我这就去请产婆!早就打听好了,巷口的刘婆婆最有经验!”
他小心翼翼地将陈晚秋扶进早已布置好的产房(原本的厢房),垫上柔软的干净被褥。转身便如一阵风般冲出院门,几乎是用跑的,将那位早已用灵石打点好的、经验丰富的凡人产婆刘婆婆请了回来。
接下来的时间,对林风而言,每一息都如同一个时辰般漫长。
他焦灼地守候在紧闭的房门外,听着里面隐约传来的陈晚秋压抑的痛哼和刘婆婆沉稳的指挥声,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指节都因用力而发白。他无数次想推门而入,却又怕惊扰里面,只能像困兽般在门外狭小的空间里来回踱步。
夕阳渐沉,暮色笼罩小院。就在林风几乎要将脚下青石板磨平之际——
“哇——!”
一声极其洪亮、中气十足的婴儿啼哭,如同破开暮色的第一道晨钟,骤然从房内传出,清淅无比地响彻在整个小院!
这哭声不仅洪亮,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穿透力,仿佛不是寻常婴孩的孱弱啼叫,而是宣告着某种不凡的降临。
与此同时,守候在门外的林风,以及刚刚完成接生、正擦拭着双手的刘婆婆,都清淅地看到,那紧闭的门缝之内,竟似乎有一层极其微弱、却纯净无比的淡金色灵光一闪而逝,如同呼吸般明灭一下,便迅速内敛,消失无踪。
刘婆婆揉了揉眼睛,只以为是忙活久了眼花了。
但林风的心却猛地一跳!他深知那绝非错觉!那灵光的气息,与他每日悄悄掺入陈晚秋饮食中的灵泉水,同源而同质!是灵泉的生机之力,在胎儿诞生这生命蜕变最关键的时刻,被动激发,为其洗涤了肉身根基!
“生了!生了!是个大胖小子!”刘婆婆满脸喜气地推开房门,抱着一个用柔软细布包裹着的襁保,“母子平安!林道友,恭喜恭喜!令郎这哭声,老身接生这么多年,就没听过这么响亮有力的!将来必定有大出息!”
林风几乎是小跑着冲进房内,首先看向榻上。陈晚秋脸色苍白,发丝被汗水浸湿贴在额角,整个人透着力竭的虚弱,但望着他的眼神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喜悦与温柔。
“晚秋…”林风握住她的手,千言万语堵在喉间,最终只化作一句,“辛苦了。”
他的目光这才落到那襁保中的婴儿身上。小家伙皮肤还微微有些发红皱巴,但眉眼轮廓已能看出清秀的底子。他似乎哭累了,正微微撅着嘴,偶尔抽噎一下,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竟已能微微睁开,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最奇特的是,他周身似乎还萦绕着一种极其清新的气息,让人靠近便觉心神宁静。
林风小心翼翼地,如同捧着世间最珍贵的易碎珍宝般,从刘婆婆手中接过自己的孩子。入手沉甸甸的,那蓬勃的生命力通过襁保传递到他掌心。
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巨大喜悦、深沉爱意、如山责任感的复杂情感,如同海啸般瞬间席卷了他这位两世为人的父亲。眼框不受控制地发热,一种想落泪的冲动被他强行压下,只是手臂微微颤斗地将孩子抱得更紧了些。
“昊儿…”他看着孩子,低声唤出早已想好的名字,“林昊。如日中天,光明广大的昊。我们的孩子,林昊。”
陈晚秋看着他们父子,苍白的脸上绽放出最温暖的笑容,轻轻点头。
按照林风的意思,并未大肆操办。但在孩子出生第三日,他还是简单准备了几样灵果和一小坛低阶灵酒,邀请了左右邻居赵老和孙道友、柳道友夫妇过来小坐,分享这份得子的喜悦。
赵老依旧话不多,送上了几句干巴巴的祝福。孙道友夫妇则热情得多,看着虎头虎脑、哭声洪亮的小林昊,连连夸赞,说着“林家后继有人”、“林道友好福气”之类的吉利话。
小小的院落里,第一次充满了真正属于“家”的喧闹与温情。
送走邻居,夜色已深。林风坐在床边,看着榻上安然入睡的妻儿,陈晚秋疲惫已极,沉沉睡去,嘴角犹自带着浅浅笑意。小林昊也蜷缩在母亲身边,呼吸均匀。
他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满足与平静,但与此同时,一种更为庞大、坚定的责任感也如同磐石般落下。他的目光变得愈发深邃坚毅。
从前,他奋斗是为了生存,为了与晚秋在这异世立足。
而今,一切都有了更重要的意义——为了这个家,为了怀中这个脆弱却充满希望的新生命,能在一个更好、更安全的环境下成长。
林家,终于有了延续的血脉。而他所要做的,便是为这株幼苗,撑起一片足以遮风挡雨、让其拙壮成长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