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振雄看到李钰身影的瞬间便僵在原地。
他眼睛死死盯着那熟悉的身影,脑袋一片空白。
李钰不仅没死,看样子还活得很不错!
而且,他周围那些密密麻麻的船只,分明就是海鲨帮的匪船!
他竟然和海盗为伍了?
这么说,张猛之前发回来的所有消息,全都是假的?
“炮……他船上哪里来的佛郎机炮?”
吴振雄看着三艘大福船不断地开炮,一个更为可怕的念头在他脑中出现。
李钰收服了海鲨帮,然后带着海鲨帮去灭了黑石礁的倭寇。
缴获了倭寇的火炮,现在又杀了回来!
但这怎么可能?
那些桀骜不驯的海盗,国公爷的人去招安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他李钰一个毛头小子,凭什么能让他们俯首称臣?
这小子……太可怕了!
他的手段、他的心机,已经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更让吴振雄痛恨的是张猛。
他这么信任张猛,交给他这么重要的任务。
结果对方给他传假消息。
“张猛,你这吃里扒外的狗东西!竟敢背叛老子!”
吴振雄气得眼前发黑,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自己象个傻子一样被李钰和张猛联手耍了!
李钰不仅没去送死,反而利用这段时间吞并了海盗,剿灭了倭寇,有了自己的火炮和军队。
吴振雄牙齿都要咬碎了。
“勾结海盗,炮轰官军,李钰,你这是自寻死路!
这下老子杀你,连借口都不用找了!”
“传我命令!”
吴振雄眼中凶光毕露,对着身边的传令兵嘶吼道:“水师主力,全部出动!
告诉他们,就说靖安伯李钰勾结海匪,意图谋反!
给我狠狠的打!
把他们全部给我轰沉在大海上!
一个不留!”
命令一下,整个福州水师大营的警钟都被敲响。
一艘艘停泊在军港内的战船升起船帆,如同被惊醒的鲨群,杀气腾腾地朝着港口方向包抄而来。
海面上,李钰的舰队凭借着出人数和火炮,已经将外海警戒的舰队和走私船队打得溃不成军。
不少走私货船被打沉,货物坠入海里。
岸上还未搬运上船的货物,在吴振雄的嘶吼中,开始朝着城里撤退。
今晚出货是出不成了,白忙活不说,还损失了不少货物。
“伯爷,官军主力来了!咱们怎么办?”黑鲨跑来请示,神色凝重。
李钰看向海面,远处水师舰队尤如乌云一般压来,声势浩大。
水师战船是他们的数倍,且都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
硬拼,只有死路一条。
“走!”
李钰当机立断“传令下去,所有船只,交替掩护,向海鲨岛方向撤退!”
舰队开始转向,边战边退。
吴振雄在岸上气得哇哇大叫:“追!给我追!别让他跑了!”
顿时福建水师紧咬在后面追击。
随着李钰船只的远离,吴振雄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今晚麻烦大了。
货物被毁坏不少,他这边的船还被打沉了几艘。
他能看得出,那些海盗和之前不一样了,不再是一盘散沙的各自为战。
而是有组织,有纪律,隐隐有几分水师的影子。
张猛!
一定是这王八蛋训练的。
吴振雄气得快要原地报仇,张猛这个狗东西给他传假消息蒙蔽他不说。
还帮李钰训练海盗,简直是岂有此理。
如今李钰这个心腹大患不但没死,还成了气候。
有兵有炮有船!
“不行……这事儿太大了,我兜不住。”
吴振雄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愤怒,调转马头。
准备去禀告国公爷。
但他一人去,心里没底,还是拉上郑伯庸这个老狐狸一起。
……
布政使司衙门,后宅。
郑伯庸正睡得香甜。
梦里,希望岭的银子被他挖出来了。
白花花的银锭堆满了院子,他正躺在银堆上打滚,笑得嘴角流涎。
“砰砰砰!”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他从美梦中惊醒。
“敲什么敲,三更半夜的,奔丧吗?”郑伯庸没好气地吼道。
“老爷!不好了!都司的吴大人来了!说是天大的急事!”
门外传来下人焦急的声音。
“吴振雄?”
郑伯庸一个激灵,睡意全无。
这个莽夫三更半夜来找自己,绝对没好事。
他急急忙忙披上衣服,赶到前厅。
一进门,就看到吴振雄一身戎装,满脸黑气,跟刚从煤堆里爬出来似的。
“老吴,出什么事了?这么急?”
郑伯庸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吴振雄没说话,端起桌上的冷茶,猛灌一口。
然后把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开口道:“李钰没死。”
“什么?”郑伯庸如遭雷击,整个人都麻了。
随后惊叫道:“你开什么玩笑?李钰不是死在黑石礁了吗?”
“我也希望他死了!”
吴振雄咬牙切齿,“但这小子确实没死,还带着三艘大福船杀回来了!
而且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收服了海鲨帮那群海盗!
今晚的走私,被他撞见,几百万两的货,全完了!”
听到吴振雄的话,郑伯庸只感觉天旋地转,眼前发黑。
这……这怎么可能!
此事荒谬的程度,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李钰不仅活着,还收服了海盗,灭了倭寇,现在还回来阻拦他们走私?
这小子是神仙下凡吗?
“老郑,别愣着了。”
吴振雄一把抓住他的骼膊。
“事情已经失控了,你现在跟我一起去见国公爷!把情况说清楚!”
郑伯庸瞬间反应过来,一把甩开吴振雄的手,连连后退。
“我不去!”
“老吴,你别害我!
这祸是你闯的,李钰是你的人在监视。
李钰死了的消息也是你说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时候去见国公爷,那是往枪口上撞!
要去你自己去,别拉上我。”
开玩笑,几百万两银子的损失,萧远现在肯定想杀人。
吴振雄居然还想拉他一起下水。
屁儿也太黑了。
“你不去?”
吴振雄眼中凶光一闪。
“仓啷”一声,直接拔出腰间的佩刀,冰冷的刀锋直接架在了郑伯庸的脖子上。
“我再问你一遍,你去不去?”
郑伯庸被吓得一哆嗦,根本没有想到吴振雄会对他拔刀。
看和吴振雄杀气腾腾的样子,郑伯庸腿软了。
他不敢堵吴振雄会不会杀他。
“去……我去!我去还不行吗……”郑伯庸哭丧着脸点头。
两人上了马车。
吴振雄闷声道:“老郑,待会儿见了国公爷,你鬼点子多,嘴皮子利索,一定要帮我说话。
这事儿要是扛不过去,咱们都得玩完。”
郑伯庸缩在角落里,心里把吴振雄的祖宗十八代都骂遍了。
你闯下的弥天大祸,拿刀逼着我去背锅,还要我帮你求情?你还是人吗?
但他不敢说出口,只能硬着头皮道:“我……我尽量。
但你也知道国公爷的脾气,这次损失太大,怕是不好过关。”
吴振雄沉默不语,只是将刀抽出来擦拭。
郑伯庸一看脸都绿了。
你这什么意思?
国公爷不饶你,你就要砍我吗?
我们这几十年的交情,你就这么对我。
吴振雄啊吴振雄,我真是看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