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府前院,苏承德等人还在和铁牛喝酒。
只是铁牛酒量太好,任凭他们怎么灌都不醉。
倒是苏承德三人晕乎乎有些醉意,铁牛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来到福建后,他几乎没有吃过什么好的。
难得这次有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至于李钰,铁牛也不是太担心,伯爷比他聪明多了。
而且给他的眼神就是让他待在这里,拖住苏承德三人。
他不知道李钰要干嘛,反正伯爷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苏承德其实也没有多醉,心里盘算着完成了这次任务,可以从藩台那里获得多少好处。
就在这时,管家进来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苏承德精神一振,开口道:“诸位失陪下,我去方便片刻。”
说完起身离去,铁牛还想阻拦,但想了想,苏承德要去方便,自己阻拦就显得有些刻意。
总不能拦着不让对方上茅房。
苏承德出来后,去了偏厅,里面坐着一位穿着体面,眼神精干的男子。
苏承德见到此人急忙堆上谄媚的笑容。
“赵先生,你怎么来了?可是藩台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这赵先生是郑伯庸府上的管家,见到苏承德进来,便站起身,开口道:
“苏员外,藩台大人关心今晚之事,特命在下来确认一下,李钰是否还在府上?”
苏承德急忙点头“在的,在的。”
“赵先生放心,李钰小儿如今正在后院歇息,已经去了大半个时辰还没出来,想来应该是在温柔乡中不肯起来。”
说完脸上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
赵先生却不为所动,淡淡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苏员外,并非在下不信你,只是此事关系重大,藩台大人需要万无一失。还请带路,容在下亲自确认一番,也好回去让藩台彻底安心。”
苏承德心里略微有些不快,觉得对方这是不信任自己。
但也不敢违逆郑伯庸的意思,只好笑道:“应当的,应当的,赵先生这边请。”
两人不再多言。
苏承德提着灯笼,引着赵管家,悄无声息地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后院那间精心布置的精舍之外。
此时夜色已深,万籁俱寂。
刚靠近精舍窗户,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令人面红耳赤、血脉贲张的声响。
便听一个女子酥软入骨、带着颤音和些许哭腔的呻吟断断续续传来。
“伯爷……伯爷……怜惜些奴家……嗯……轻、轻点……”
那声音仿佛带着钩子,能钻到人骨头缝里去,让人听了忍不住心跳加速。
紧接着,便是一个男子的喘息声,间或夹杂着木床细微的吱呀声响。
这活色生香的动静,任谁听了都会确信屋内正是一派颠鸾倒凤、被翻红浪的景象。
根本不用看,便能想像出里面是如何的春光。
苏承德脸上得意之色更浓,同时有着羡慕之色。
年轻就是好啊,这么长时间了,居然还在折腾。
换成是他的话,怕是早就缴械投降了。
他压低声音对赵管家道:“赵先生,您听听,这……这还能有假?
李钰年轻气盛,食髓知味,怕是不到天明都歇不下来。
这下,藩台大人总该放心了吧?”
赵管家侧耳听了好一会儿,喉头滚动,身体也有了反应。
苏妙卿不愧是头牌啊,这叫声也太婉转了。
听得人心痒痒的,他恨不得冲进去和苏妙卿大战三百回合。
真是便宜李钰这小子了。
强压下体内的翻腾,他点了点头:“恩,如此便好。
有劳苏员外了。
在下这就回去向藩台大人复命。”
说完,他转身便走,害怕再听下去,他会出丑。
苏承德陪着笑将他送出后院,心中大石彻底落地,只觉得今夜之事已然功成。
在两人走后不久,房间内的声音也停了下来。
苏妙卿重重舒了口气,知道是蒙混过关了。
李钰走后,她坐立不安,一直待在窗边,在窗户边缘弄了个小洞,观察外面。
见到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向着这边而来时。
苏妙卿魂都要吓没了,急忙回到床上,展现她的另一项绝技——口技!
这口技她很少显露人前,根本没多少人知道。
其实她只要叫两声,弄出动静,也能糊弄过去。
但苏妙卿害怕啊,生怕外面的人不相信,因此将这绝技施展出来。
门外两人便听到了那令人浮想联翩的女子呻吟、求饶,以及模仿李钰声线的男子喘息。
至于床声,她是摇出来的。
此刻两人离去,苏妙卿瘫软在床榻上,剧烈地喘息着,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她抚着怦怦直跳的胸口,一阵后怕。
若是刚才稍有迟疑,或是模仿得不够逼真,被看出了破绽,那后果她简直不敢想象。
李伯爷,我帮你瞒了过去,希望你能信守承诺,不抓我去大牢。
亏得苏妙卿不知道今晚这局是郑伯庸设的,苏承德只是执行者,也没有给她透露后面是郑伯庸。
否则的话,在李钰翻窗出去的时候,苏妙卿便要去禀告了。
毕竟在福建,得罪了郑伯庸比得罪李钰更可怕。
虽然骗走了两人,但苏妙卿不想待在这里,但又没法出去。
她一个弱女子肯定翻不了墙。
走前面,那就要暴露,想了想,只能待在这里,祈祷李钰天亮前能回来。
这样谁也不知道她晚上是一个人在演戏。
……
城外,走私队伍有条不紊地出了城门,朝着港口而去。
李钰等人混在最后面。
约莫半个时辰后,咸腥的海风变得浓烈,耳边传来了浪涛拍岸的声响。
绕过一片茂密的防风林,眼前壑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港湾呈现在眼前,正是福州府重要的港口之一,马尾港。
李钰看到码头上的景象饶是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但还是忍不住瞳孔猛缩。
只见港湾内,火把林立,照得海面一片通明!
原本空荡荡的港口内,如今停着不下十艘大小不一的船只。
其中最为显眼的,是四艘悬挂着福建水师旌旗的艨艟战舰!
它们体型庞大,船体两侧的炮窗在黑夜里如同蛰伏巨兽的眼睛,森然可怖。
“福建水师,竟也参与其中……”李钰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脑门,浑身冰凉。
他之前只是觉得官场腐败。
但如今亲眼所见,连国家赖以守护海疆的军队都成了走私的保护伞甚至直接参与者!
这让李钰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破灭。
陆峥脸色也有些难看,如此以来,他们要对付的就不仅仅是官僚体系,还有军队。
就这点锦衣卫,哪怕加之李钰这个团练使在军队面前也不够看。
岸边,数百名全副武装的将士,正手持兵刃,严密地警戒着。
不断催促着那些推着独轮车的蒙面人,让他们将货物赶紧运送到船上。
一箱箱货物被搬上去。
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人出声,显然已经非常熟练。
就在装满了,五艘大船,轮到李钰他们这支队伍时,海面上异变突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