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前线会用到的东西，所以该停还得停。
“那交货的事儿咋办？”老贺对着方言问道。
“这到了时间发不出去东西，可是要受影响的。”
“没事儿，老胡那边还有两个厂，他们的任务还没变，我去那边协调就行了，反正咱们的车间也不是主要交货的，应该可以协调过来。”方言对着老贺回应道。
方言说完后，老贺点点头。
这种事情肯定只有方言来拿主意，他就是个副手，主要还是负责解决单位内部的问题。
赵锡武院长这时候也对着方言说道：
“很好，就按照你说的来办，出口的事儿可以拖一点，但是前线的东西可不能拖。”
方言点点头，对着赵锡武院长说道：
“那我们这边马上去落实生产任务，然后我再去了郊区两个工厂协调一下。”
时间不等人，越早生产完，东西就越早运过去，这些玩意儿到那边路上还需要不少时间呢。赵锡武院长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了，现在任务下来了，该完成的就得完成，其他涉及到生产任务的研究所，都还抱怨一下，认为任务太重了，想要讨价还价，最后他还得费口舌和他们解释，只有方言他们这个研究所是答应的最干脆的。
这年轻人，觉悟高，就是讨人喜欢。
要走的时候，方言又停了下来，转过头对着赵锡武问道：
“对了，我们研究生班有什么安排没有？”
研究生班是学校和研究院办的，所以方言问赵锡武也没问错。
赵锡武说道：
“学校那边还在讨论呢，你们三个研究生班的事情本来就多，肯定不能和其他大学生班级一个样，你先别操心这个，后面有消息我给你打电话。”
听到赵锡武院长都这么说了，方言当即答应下来。
接下来，他和老贺重新回到研究所，开始制定生产计划。
然后把生产表重新拍了出来，而这边原本应该生产的任务，方言拿到统计过后的结果后，就又马上带着人开车跑了一趟郊区。
现在老胡不在京城，方言就是厂里的最高管理人员。
方言统计了下这边的生产任务，又和工厂的管理层沟通了一下后，在了解他们的实际生产情况后，还真把生产任务的量给挤出来了。
就只是在朝阳东坝的厂就把任务给办了，都不需要方言去昌平厂了。
办好了事儿过后，方言又询问了下老胡有没有发电报回来。
结果还是没有消息。
方言无奈，告诉他们一旦有消息回来，就立马电话通知自己。
接着，方言打道回府，在午饭前回到了家里。
之前遇到打劫后，家里人对他要去郊区这事儿还是比较敏感的。
所以中午午饭前，方言肯定会回到家里。
要不然家里人就该紧张了。
忙活了一上午，总算是把接下来工作安排给弄妥了，方言下午的时候又给学校里打了个电话，询问班主任王玉川教授，学校里有什么安排。
“普通班级和其他学校差不多，你们研究生班嘛，现在还没讨论好。”
“不过现在大多数人都认为，你们还是保持目前的状态就行了，已经有不少人在外边做全国肝病防治的事儿了，现在我们再派人出去，第一是帮助不大，第二是教程基本上也就停了。”
“刚才你打电话前，我们给卫生部汇报也是这么报的。”
王玉川教授对着方言说道。
方言听到这里心里也算是对学校的安排有底了。
1979年1月11日。
老胡终于从外地发回来电报了。
他这次已经到了广州。
计划上出现了一些变化，现在那边有些紧张。
他预判附近东南亚的市场可能会受到一些影响。
他要再去香江一趟，做个市场调查，顺便也要见一些人，家里的老婆孩子就拜托方言照顾了。虽然老胡的计划有变化，但总归是发回来消息了，这倒是让方言他们也放心不少。
京城这边的情况，没有大变化，除了最初的通报有些让人紧张外，接下来大家还是该干啥就干啥。接着到了1月15日。
这天唐笙明老爷子从香江回来了。
因为是提前通知过方言，所以早上查完房过后，方言和园里的人交待了一番后，就和廖主任一起去机场接人了。
这次回来的不光是有唐老爷子，同行的还有霍先生，以及另外两位随行的爱国商人。
中午十点半，飞机在首都机场降落。
机场里出了方言和廖主任，还有其他的领导，听廖主任说，这次跟着回来的几个商人，都是准备了不少捐赠物资的。
当然了，东西是直接送到了南边，他们只是跟着回来一趟，见一见领导。
前线对医疗物资的须求与日俱增，他们研究所赶制的中药制剂还在加急生产，这些来自香江的捐赠，无疑是雪中送炭。
这次接人是直接到停机坪上接的。
周围停了不少车，还有仪仗队，今天天气寒冷，寒风裹着细雪，方言裹紧了身上的军大衣，目光紧紧盯着飞机。
飞机停稳后，舱门打开，唐笙明老爷子穿着一身深蓝色中山装，精神鬟铄地走了下来，身后跟着霍先生，还有两位西装革履的商人。
身后还有不少的随行人员在后面，没有一起下来。
这边负责接待的领导走了上去，在红毯处和他们握手。
这接待规格可谓是相当的高。
方言跟在廖主任后面，这种场合他不适合上去握手。
这次领导主要招待的人是霍先生还有另外两位，他们走在最前面上了车。
唐老这会儿瞧见了方言，立马对着他挥挥手。
方言点点头，冲着老爷子笑了笑。
唐老对着方言指了指后面的飞机，然后也上了车。
这给方言整的有些莫明其妙，看了看后面的飞机上，这会儿正在往下走随行人员。
方言一下就看到了自己的五师兄薛震。
他居然回来了，这位可是一直都在负责香江那边的一些不方便说的工作的，这次居然一起回来了。等到人走了过来，方言过去招呼一声：
“五师兄，你也回来啦？”
薛震点头说道：
“嗯，这次害怕路上不太平，所以从香江回来我都全程跟着，你别跟其他人讲我回来了啊！有任务的。”
方言点点头说道：
“好，放心，我不会说的。”
这时候薛震从自己大衣兜里掏出一个被牛皮纸裹着的东西递给了方言：
“李春芳老爷子给你的东西。”
方言知道这里面是燎原针的制作，赶紧接了过去。
“谢谢师兄。”方言对着他说道。
“瞎，谢我干啥，都是唐老谈的，我就帮着揣了一路而已。”薛震摆摆手。
然后他也来到车边上了车。
这边其他人招呼车队准备离开，方言也紧随其后上了车队的车。
今天的车都不是用的他自己的，是负责接待的统一红旗车，有专门的司机。
方言上车后，就开始在车上看起来燎原针的制作手法。
红旗车平稳地行驶在积雪的街道上，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方言却丝毫没有分心，小心翼翼地拆开牛皮纸包装。
里面不是书，而是一叠泛黄的宣纸，上面用毛笔繁体字工整地写着燎原针的制作步骤，从针材选材、锻打火候，到针尖打磨、针身防锈处理，每一个细节都标注得清清楚楚，旁边还画着简易的示意图，一看就是李春芳老爷子精心整理的心血。
方言看了一会儿后，就全都记了下来。
这东西接下来他就打算给贺普仁，让他去自己制作。
做针这行的，方言知道的还没老贺多。
上次找故宫老纪弄了套道家金针，结果不符合规矩，后来还是按照老范和袁青山的经验，这才弄出了正版的。
这里面门道太多了，简直就是中医里除了中药另外一大学科。
可惜学校里面也不教这些东西了。
所以就连方言也基本上属于是菜鸟阶段，属于是知其然，但是不知其所以然。
只能用，不会做。
坏了就完全没办法。
坐车回到了城里，领导给他们安排下榻的酒店还是老地方，燕京饭店。
这会儿已经到了午饭时间，就在一个包厢里安排了几桌。
方言本来以为自己不会被安排在主要那一桌的，结果刚进去就被廖主任叫上，安排在了他身边坐下。“不合适吧？”方言对着廖主任说道。
廖主任对着方言说道：
“本来就是你的位置，今天午饭过后，还有你的任务呢。”
“嗯？”方言有些诧异的看向廖主任。
廖主任压低声说道：
“我也是刚才知道的，跟着霍先生回来的两位，身体上都有点老毛病，这次跟着一起过来，也是想找你看看。”
“不过当时通知的时候没有说，所以现在才知道。”
方言看了一眼，正在和领导谈话的三人。
都是五六十岁的人了，看起来好象也象是有大毛病的样子。
廖主任对着他压低声问道：
“你没问题吧？”
方言回过神来，问道：
“说是说什么病了没？”
廖主任说道：
“有个糖尿病，还有个说是膝关节上反复出问题。”
方言点点头：
“哦，行，我心里有数了。”
接下来，众人都落座，方言看了下，居然没看到自己五师兄了，还有跟着他一起来的两个人也没看到，不知道是安排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边领导先讲话，欢迎霍先生，和另外两位。
领导的话音刚落，席间便响起热烈的掌声。
方言借着起身鼓掌的间隙，目光再次落在霍先生身旁的两位商人身上，左侧那位身形微胖，鬓角已染霜白，穿着深灰色定制西装，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坐姿虽端正，却难掩眉宇间的疲惫，想来便是那位受糖尿病困扰的先生。
右侧那位则身形清瘦，穿着藏蓝色中山装，右腿微微向内收着，起身时左腿先发力，落座时也刻意调整姿势避开右腿受力，显然膝关节的旧疾让他颇为受罪。
“我来给诸位介绍，”领导放下酒杯，指着微胖的商人笑道，“这位是香江中华总商会的副会长罗文轩先生，这次捐赠的两千套急救包，大多是罗先生牵头筹备的。”
罗文轩连忙起身拱手，声音略带沙哑：
“为国出力，分内之事，不值一提。”
方言看到坐下时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腹，方言注意到他指尖掠过的位置，正是中医里消渴症（糖尿病）常见的虚损反应区。
“这位是香江实业总会的陈敬堂先生，”领导又指向清瘦的商人，“陈先生不仅捐了一批精密手术器械，还动员香江的五金厂赶制了五百副担架，连夜送往前线。”
陈敬堂站起身，笑容谦和却透着硬朗：
“前线局势紧张，我们在后方做这点事，实在微不足道。”
方言注意到他起身时右腿的滞涩更明显，坐下后悄悄用手按了按膝盖外侧的犊鼻穴，这细微的动作没能逃过方言的眼睛，那正是膝关节劳损的关键痛点。
随后大家开始愉快的就餐环节。
罗文轩吃东西还是很克制的，方言应该没猜错，他是糖尿病。
等到酒过三巡，廖主任借着给罗文轩敬酒的机会，轻声说道：“罗先生，这位是我们协和中医科的方言主任，一手中医医术在京城很有名气，您要是身子不舒服，正好让他给您瞧瞧。”
罗文轩眼中闪过一丝亮光，笑着说道：
“方大夫嘛，我知道的，今年的华人诺贝尔奖提名之一，老周前段时间还跟我说过他呢，不过我这糖尿病看了不少西医，都只说靠胰岛素维持，中医能有办法？”
这人居然还和周兆琴老爹认识。
“罗先生不妨试试。”霍先生在一旁笑道，“我太太就是他治好的，现在很相信中医，这里面的门道深着呢。”
方言放下筷子，从容开口：
“罗先生，您是不是经常觉得口干舌燥，喝再多水也不解渴？夜里起夜次数多，手脚还总发沉？”罗文轩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讶：“你怎么知道？这些征状我确实有，西医说都是糖尿病的正常反应。”
ps：明天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