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怎么样?”看着女儿头上开始冒汗,陈遥老娘赶紧对着她询问道。
同时还从兜里掏出了一张手帕给女儿擦汗。
陈遥这会儿的呼吸明显有些急促,她对着老娘说道:
“我感觉自己胃里好烫,象是有人在里面烧火似的。”
“难受不?”陈遥老爹赶紧对着闺女问道。
陈遥对着他回应道:
“不太难受,但是感党很怪”
刚说完,她又补充道:
“这会儿身上还有些发痒。”
陈立顺夫妇立马看上了方言,口想知道这个情况到底正不正常?
方言重新摸到陈遥的左手寸关尺上面,重按下感受着这里的脉搏。
同时对着陈遥询问道:
“药方里面有附子、干姜是温阳的,所以感觉胃里面有些烫是可以理解的。”
“至于发痒,是皮肤下面还是皮肤上?”
“皮肤下面,骨头上。”陈遥回应道。
“嘶”刚说完,她又抽了一口凉气,然后说道:
“我感觉腿肚子好象有针在扎,又象是有好多蚂蚁在咬!”
“我我有点难受!”
口方言这时候也感觉到了陈遥脉搏稍微明显了一些。
他松开手对着陈遥问道:
“左边还是右边?”
“右边腿肚子!”陈遥说道。
方言掀开被子,把他的右边腿露了出来,撩开裤腿,方言看到水肿的脚并没有其他的反应。他用力捏了捏,对着陈遥问道:
“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吗?”
陈遥回应道:
“除了这个之外呢?”方言追问。
陈遥摇摇头:
“没有了嘶”
说罢她又补充道:
“我左边腿也开始了。”
见到这个场景,陈立顺夫妇也有一些慌乱,对着方言询问:
“方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方言表情不变,声音淡定的对着他们说:
“先别急,应该是用药后的正常反应。”
这个时候作为医生本人,更是应该表现出镇定的样子,要是他也慌了神,这家人绝对会心态爆炸的。而且仔细想想也可以解释她现在的这个情况。
水蛭,土鳖虫这些虫药开始收集经络的时候,蛰伏的淤血会被药力撬动,神经也会被重新激活。这药的如果是中毒的话,反应不应是目前这个样子。
附子中毒的各种情况,亲自拿自己和徒弟实验过多次的李可,在晚年的书里面写过很多,所以方言肯定不是附子中毒。
方言目光仍落在陈遥的腿上,手指轻轻在她小腿外侧的阳陵泉穴附近按压,然后对着陈立顺夫妇说道:“你们看,她腿上没有红肿,皮肤温度也正常,这就排除了过敏或中毒的可能。”
他转向陈遥,语气依旧平稳,对着有些慌神的陈遥说道:
“你说的蚂蚁咬,针在扎,其实在中医里是正常的,这是经络里的气血开始动了,只不过你这个情况比较强烈而已。”
“因为你体内的寒湿瘀血堵了太久,就象生锈的水管,现在用附子、干姜温阳,用水蛭、土鳖虫活血,就象用除锈剂和压力泵一起疏通水管,气血重新冲过堵塞的地方,神经受到刺激,就会有这种感觉。”“这是好事,说明药劲儿已经到了经络里,在帮你打通瘀堵。”
陈遥愣了愣,试着感受腿上的异样:
“真真的是好事?”
“当然是好事。”方言继续解释,“你胃里的灼热感,是附子、干姜在温脾胃阳气。你长期卧床,脾胃虚寒,就象冷灶台,现在加了柴火,灶台自然会变热,等阳气慢慢布散到全身,这种灼热感就会减轻。”为了让他们更放心,方言又补充道:“之前开方的时候,我特意控制了附子的用量,还让药房先煎去毒,又加了白芍、炙甘草缓和药性,就是怕出现不良反应。现在这种“蚁行感’,在中医里叫“药至病所’,是药效起效的典型表现,很多长期痹症患者服药后都会有这种反应。”
“这样啊!”陈遥终于被方言说服了。
而同时她果然感觉自己身体反应好象没有那么激烈了。
于是赶紧对着方言说道:
“还真是,这会儿感觉胃里不烫了,腿上感觉也轻了一些,这会儿象是脚蹲麻了那种感觉。”听到这里,陈立顺夫妇这才松了口气,她老爹陈立顺擦了擦额头的汗:“缓过来就好,缓过来就好啊!刚才吓得我心都快跳出来了。”
“没事没事,现在没事了。”陈遥说道。
“理解你们的心情。”方言站起身,帮陈遥把被子盖好,然后继续说道:
“接下来可能还会有这种感觉,甚至手脚会稍微有点发麻,都不用怕。要是实在痒得难受,就让人帮忙轻轻按摩一下皮肤,别用力抓,以免抓破皮肤感染。”
他又叮嘱护士:“待会儿多留意一下陈遥的情况,要是她感觉不舒服,或者有其他反应,马上通知我。”
护士连忙点头应下。
陈遥看着方言,眼神里满是感激:“老同学,谢谢你了。”
“不用谢,这是我该做的。”方言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说道:
“药刚起效,你现在好好休息,让气血在经络里慢慢疏通,明天早上我再来给你针灸,到时候咱们看看,能不能让你手指动得更灵活些。”
陈遥应下,感觉这会儿身体各处都在出现过电似的一阵阵感觉。
确实也没刚才说的那么难受了。
这边说完,方言又和陈立顺夫妇简单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
这才转身离开病房。
走到走廊上他掏出医案写了起来:“服药后半小时出现双下肢蚁行感,胃脘部灼热,无红肿过敏,脉沉伏较前略有力。”
这些都是以后可能要拿去学校里教的医案,得写详细一些。
免得其他人遇到这种情况慌了神。
接下来方言又去看了看特发性肺间质纤维化的马先生。
他最近排痰的反应已经降下来了。
因为有了周兆琴之前的经验,现在他的所有反应基本上都可以和之前记录的周兆琴病症对照上。就算是在这边的普通医护人员,也可以预判他现在的状态,倒是让治疔方便了不少。
另外一个重症当然就是当初甲状腺癌颈转移的司马先生。
经过了这么多时间的治疔后,他现在身上密密麻麻的脂肪瘤也已经消的差不多了。
脖子上那明显的肿瘤,也是在逐天缩小。
他说话和日常已经不受影响。
不过两人的治疔都还需要时间,他们这段时间也是让自己的家里人在京城做市场调查,想在治病期间搞几个投资项目。
反正就是闲不下来。
加之他们商业嗅觉伶敏,能够感觉现在国内的市场正在逐步开放,所以打算再投点,本钱雄厚的他们,想着有枣没枣都打两杆再说。
倒是让得廖主任省了不少事儿。
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接下来,方言又去看了下自己唯一一个没病但是不出院的病人,也就是卫先生。
自从上次和他老婆彻底撕破脸之后,听说目前还在托人打官司。
有钱人在离婚的时候财产分配是个很大的事儿。
他现在也不出院,就委托律师在国外办。
好象医院病房里才能让他感觉到安全。
方言都有些怀疑这可能是某种心理疾病了。
他那个老婆已经没可能来找他麻烦了,但是他就是不出院,为此,方言还专门去找了廖主任。廖主任那边对方言就一句话,愿意住就让他住。
方言一想也对,反正现在他身体健康,能吃能睡,甚至还会主动找人聊天了,愿意把这里当度假酒店,那也行!
反正他投资的项目,现在已经在国内落地了,他住医院消耗这点东西根本不叫事儿。
甚至每天还能给燕京饭店搞来不少外汇创收呢。
看完了卫先生,还有个当初和方言一起从山西回京城看病的老干部,石老爷子。
他是慢性阻塞性肺疾病急性加重,还合并着肺源性心脏病,山西治了小半个月没稳住,本来是要去天坛医院做肺大疱切除术,但是被方言在路上截胡了。
目前在经过治疔后,病情稳定。
已经可以每天接待一些来看望他的老伙计了。
虽然他没有儿女,但是身边还是有不少人照顾的。
以前的老战友也不少。
现在每天倒是过的挺开心。
除了这些人外,其他侨商的征状目前都快到能够出院的地步了,方言打算就在这些天,给他们安排出院,毕竟还有二十多天就到春节了。
1979年的春节就在1月28号。
算是比较早的一个春节。
昨天过腊八节的时候,就已经办理了好几个人的出院手续,不过方言发现有些地方的侨商对这些传统节日好象并不是太敏感。
估计是在国外生活习惯了。
当然,也可能是有钱人就是这样。
等到吃过午饭过后,方言再次回到医院查看陈遥的情况。
发现病房里面有多了几个人,原来是当初陪着陈老师看病的那几个学生。
也就是方言小学的同学。
他们刚才已经知道今天中午治病的经过了,现在看到方言后,立即对着他夸了起来。
丁薇率先开口,语气带着不可思议:“刚才听陈遥说,她一个手指头已经可以动了,你可真厉害啊!”“他们之前找了那么多医生治病都没反应,到了你这里马上就可以动了。”
方言听她语气哭笑不得的说道:
“别这么夸张,你这语气搞的好象我一次性就把她全治好了似的。”
丁薇说道:
“哈哈哈,陈遥自己都很惊讶呢,你倒是很淡定,我们是少见多怪了嘛?”
“正常现象,中医就是这样的,只要是辨证准确,针对治疔起来多少都是会有些效果的。”方言淡定的说道。
一旁的石明洪嗓门洪亮,对着方言说道:
“老同学,陈老师那脖子哢哢响的病,你几服药下去就灵了;陈遥瘫了这么久,你几针下去她手指头就能动!你是有真本事的。”
曹建设推了推眼镜,认真补充:“我们刚才还嘀咕,当年小学毕业照上那个方言,如今竞成了起死回生的名医你这些年不知道经历了啥,这脑子怎么长的?感觉比我们聪明好多倍了。”
张向阳笑着,语气半是调侃半是敬服的说道:
“那可不,我们也算是见识了!咱们班出了你这么个状元神医,以后同学聚会啊,得请你坐主桌!”方言摆摆手,只当他们是调侃了。
同学聚会什么的,方言还真是不想去。
主要是前世的时候同学聚会,就没给他留下什么好印象。
私下找他看病还行,什么聚会对他目前来说,意义不大。
万一被人求着办事儿,那更是麻烦的很。
面对同学们一连串的夸赞,方言无奈地笑了笑,指了指病床上的陈遥:“你们别光夸我,主要是陈遥自己底子没垮,她肌肉张力还在,触觉也没丢,只是经络堵了,我不过是帮她把身体里的路通了点而已。”陈遥躺在床上,听着同学们的对话,嘴角也扬起笑意:“以前总觉得神医是古代才有的,没想到现在身边就有一个。”
“要是早知道你这么厉害,我也不用遭这么久的罪了。”
丁薇凑到床边,拉着陈遥的手笑道:
“你也是运气好,遇到方言这么靠谱的老同学。当初小学的时候,谁能想到他现在这么牛?我还记得他那会儿数学总考不过我呢!”
这话一出,病房里顿时笑了起来。石明洪拍着大腿:
“可不是嘛!那时候有个老师说他脑子灵光但不够踏实,现在看来,是我们没看懂他这灵光到底藏在哪儿!”
曹建设对着两人说道:
“你们就光记着人家小学时候的丑事了是吧?”
“我可记得当年方言还是很仗义的,手里有零食,那会儿还会分给我们呢。”
“三年级那次春游,你揣了两个煮鸡蛋,自己没舍得吃,全分给了忘带午饭的石明洪。那时候就觉得你这人实在,没想到现在不仅实在,还成了能救命的神医!”
方言听着大家翻起童年往事,也忍不住笑道:“你们这记性倒是好,那时候我就是个普通小孩而已。”“后面也是机缘巧合才学了不少东西,神医的名头我还不敢当,现在每天也是不断学习不敢怠慢。”丁薇听到这话调侃到:
“这么优秀还这么努力,真是不给我们这些人活路啊!”
其他人也哈哈大笑起来。
和方言相比,他们可能生不才什么竞争的心思。
他随便拿一样成果出来就够吓人的了。
要不是他们是同学,现在都不一定能见到方言本人呢。
陈立顺夫妇站在一旁,看着闺女同学热闹的样子,脸上满是欣慰。
陈立顺感慨道:“还是年轻好啊!当初我教你们的时候,就盼着你们都能有出息,现在看来都长大了,特别是方言,已经独当一面,现在协和的中医科都归他管,比她妈妈都还厉害了。”
这几天时间陈立顺也是没少打听关于方言的事儿。
知道的事情越多,就越是惊讶方言这回城后的发展。
可以说很少人有他这个际遇。
当然了,换成其他人,把这些机会摆在面前的时候也不可能接的住。
就光是治疔国外也治不好的病,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简直就和自己闺女是两个极端。
陈遥一回来就直接瘫痪了。
方言一回城就开始风生水起,象是坐火箭似的。
不光是工作上厉害,甚至还娶了朱教授家里的闺女。
他也是打听后才知道,方言到底是娶了谁。
对于朱霖这个漂亮的小姑娘,他还是有印象的。
和方言配起来也算是郎才女貌了。
她媳妇儿知道这事儿还在说,朱家的闺女下手可真够快的,方言那会儿还算没开始发迹,她就下手了。这眼神也是一等一的。
可惜自己家里闺女就没这福气了,以前本来挺漂亮的一姑娘,到现在却落的这个下场,也不知道方言治疔后,能够恢复到什么程度。
“对了,陈遥这个病,大概需要多久才能恢复到正常状态啊?”这时候丁薇对着方言询问了起来。这话一出,其他人也纷纷把目光看向方言。
很显然大家都挺关心的。
方言听到后分析到:
“大家别急,治病得讲节奏。陈遥这身子像台冻坏的机器,我先用猛药化开锈破冰通淤,再用温补养脾肾,最后调试零件通络生肌。现在刚除完锈,手指能动就是火花塞打着了火,但离发动机全速转还早。”“按经验,一个月内麻木会减轻,手脚知觉更明显。”
“不过她卧床太久,就象瘪了的车胎,打气太快会爆,得慢慢充盈。”
“必须配合药灸、针疗、她自己还得每天尽量配合运动能动的部位。”
“当然也有坎,她水肿未消,肾阳仍弱,万一着凉或上火可能反复。”
“但这话又说回来了,今天药后蚁行感是气血复苏的铁证,说明她的神经并没有说的那么严重,我相信只要稳扎稳打,今年上半年内康复的希望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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